沈蜇今年並未回福州,而是留在臨安。一方面,過年時也是貨物集散高峰,另一方面,自然是等著某個人。
梁範來到沈家在臨安的宅院時,沈蜇已經連夜離開。
究竟是何事所致?
梁範問問大管家,他也說不清楚,只說是家里三叔鬧事。
好吧,看來又是內部事情,這是家務事,梁範並不適合參與。不過,想來,應當是和上次一樣的錢權之爭吧。
梁範看著沈宅上隨風飄揚的燈籠,輕輕嘆息一聲之後,便轉身回到自家。
翻看了幾眼書,確實靜不下心來,正在屋內盤桓時刻,听見有人呼喊,“大哥,有客到!”
“這會有客?”
梁範一怔,現在不在家好生呆著,誰來找?
定然不是那幾個憨貨,他們還要參與各種場合的活動。
梁範下樓,就見大廳里等候著幾人。
為首之人,正在大廳里徘徊,听到腳步聲轉過身,“臨波,你可還好?”
“太子?”
梁範看清楚來人之後,趕忙快步上前,躬身行禮。
來人,赫然是太子趙𣐿,現在還沒有正式登基,尚不能該稱呼。只不過漏夜來訪,不知所為何事。
身邊依舊是史浩,他起身說道,“太子听說臨波受傷,前幾日便想過來探望,奈何官家一道旨意以後,突然走不開,直到理好頭緒,才得抽身,是以今天才來,還請勿怪。”
梁範直到這是客套話,但是心里依舊感動,不管史浩說的怎樣,趙𣐿有情有義不是蓋的,不然也不至于苦苦等候虞允文十余年。
“不過是些皮肉傷,還有些驚嚇,不礙事,讓殿下費心,非是人臣所為。”
“無事便好,眼見臨波依舊安康,我也欣慰,坐下說話吧。”
趙𣐿擺擺手,示意幾個隨從退下,有些話還是不能讓他們听見。
史浩左右看看,確認附近沒人後點點頭,趙𣐿才開口。
“臨波,今日來,是有一事,想要請教。”
“殿下切莫如此,您只說便是。”
趙𣐿有些猶豫,好一會,才下定決心,“臨波可知道,官家鐵心要與金國議和,再下一道旨意。”
這與他一直以來的志向是相反的,大宋江山是老趙家江山,大宋天下,是老趙家天下。身為帝王之子,日後這江山的主宰,當然希望恢復太祖榮光!
如今,眼看金國還在內戰,卻要早早的堵住自己的門,他是接受不了。
出乎趙𣐿和史浩的意料,梁範並沒有任何變化。
他嘆了口氣,便道,“官家要議和,自然有理由,太子能夠阻止?”
“我……”
趙𣐿站起來,卻最終又頹然坐下。
雖然他已經是等待繼位的帝王,但是即便是加冕,也不能說改就改掉太上皇的旨意。
“臨波,其實……”
史浩突然道,“我們也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前次大宋足球日報發表文章,請下汴梁,最終朝堂也同意了。如今局面和那時相若,不如我們再利用足球日報來引導民意,趁此萬眾一心之際,把風聲透出去,說不得會讓官家改變心思。”
梁範一怔,馬上明白史浩和趙𣐿來的意思。這是要用制造輿論啊,他們還真是無師自通。
他想了片刻開口說道,“誰出的主意?”
趙𣐿道,“怎得,不可為?”
“殿下,我敢說,只要一刊載,官家絕對會下定決心取締日報。此時與彼時不同。那時可沒有聖旨命令不許北伐,現在可是有旨意。即便是官家接受,也難以改變結果。最重要的是,文章出來後,到時候父子相互懷疑……弄個不好,便是繼承大統之機都會失去……”
“這個……”
趙𣐿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看來,還是和歷史上那個趙𣐿一樣,雖有一腔熱血,但是在行事上未免過于激進,如此大問題,沒有好生論證,就要實施。也難怪會在兩次北伐中失利。
“官家議和之事,並未開始,而且,很有可能,一直開始不了。虞舍人假借金國交戰,不便聯絡之由,拒絕了朝堂的命令。何況現在,雙方都是默許的以黃河為界。如此,是否議和,影響不大。”
“按你說的,那豈不是不用理會?”
梁範給他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並未多說,大家都是聰明人,點到即可。
想來也是,虞允文已經表達了自己的觀點,等到趙𣐿上台,即便不廢除趙構的決定,但是不去催促老虞,便依舊會是這個局面。
即便是真的催促于他,老虞自己不去,誰又能奈何?
換個人?
不相信那些主和派有膽子去正在打仗的金國。
果然是一個雞賊的主意,史浩和趙𣐿相視一笑,眼楮里絲毫沒有了之前的糾結。早知道虞允文堅持如此,他們哪里需要在這件事上勞心勞神。
趙𣐿不用在此事上出面,那就省了大麻煩。
梁範知道,大宋的未來就在眼前人身上,只不過他用人還需要好好琢磨。邵宏淵眼下已經被徹底廢了,有虞允文和李顯忠的成績在前,即便是要兩路北伐,也沒有他邵宏淵什麼事情。
至于導致符離之敗的張浚老相公,怕是以後還要起復。不過,有了樞密楊椿頂在前邊,想必趙𣐿不用像前世一樣,因為張浚的老好人政策和邵宏淵這種弱雞導致北伐失敗。
“對了,還有一件事。”
趙𣐿突然想起什麼,說道,“而今河北混亂,如果任命王世隆等為大元帥,統領河北各路豪杰,更有利于重創金國。”
“這主意又是誰出的?”
梁範心里一哆嗦,連忙問道。
“這……”
趙𣐿沒說話,但是撇向史浩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梁範心道,這史浩,真是個喜憂參半的人物。不懂就算了,還總是亂摻和,也就是趙𣐿自己英明,不然真成另一個朱允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