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多雨, 天氣說變就變。
沈沫拎著包包, 從白色寶馬下來,轉身飛吻給她的小七, 撐著透明傘回宿舍。身上灰藍色香奈兒裙子,腳下同牌鞋子, 隨意踩在濕漉漉的石板路上,走的心情愉快。
這陣子她喜歡去階梯教室听都教授的課, 今天還學會一首新詩詞。
“細雨點灑在花前,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一路哼著歌, 步履輕快上樓,剛推開門,沈沫敏銳察覺到宿舍里氣氛有些不對……
“魏時芳?你回來了啊!”沈沫呆怔片刻後, 馬上換笑臉, 熱情招呼。
寒假開學後,魏時芳一直沒回校, 雖然意識到宿舍少一個人, 但是大家平時都刻意回避,誰也不去提。
高蕾蕾的網店做的風生水起,各種大牌不要錢似得往宿舍搬,三天兩頭就跑出去和陸戰旗開房。
童歡承辦漫展,代理售票也掙了些錢, 雖然不多, 但是買幾個上萬塊的限量手辦根本不成問題, 幾百上千塊的cos服裝更是一身接著一身的換。
沈沫更要命, 她剛剛收下輛男朋友送的寶馬,價值三百萬……
大家最近一段時間意氣風發得意忘形,冷不丁魏時芳回來,想起她那些道德譴責和正三觀,都不由得心虛。
“沫沫回來啦?到晚飯點了,今天下雨,你們又不想出門吧?飯卡給我,我去給你們買回來。”魏時芳熱情道,整理好床鋪下來,就要幫大家去買飯。
宿舍里三人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這段時間她們都是叫外賣,新南市各種風味名店,兩個熱菜三碗米飯,海鮮燜鍋烤羊腿輪換著吃,既不浪費又美味,一頓二三百塊,輪流請客,嘴巴都養叼了。
“嗯……要不然大家一起去食堂吧?”沈沫尷尬。
高蕾蕾撇嘴︰“我不去,新鞋子八千多呢,不能沾水。”
沈沫沖她使眼色,高蕾蕾警覺閉嘴。
童歡左右看看解圍道︰“要不然還是叫外賣吧?西宮新開了一家火鍋店,今天給魏時芳接風,我請客!”
“好主意!”沈沫夸贊。
“不用不用!”魏時芳阻攔。
童歡根本不听她的,拿起手機就點餐,羊肉肥牛魚丸蝦丸叫了一堆,提交訂單。
“盡浪費錢,又不是頭一天認識,接什麼風啊!”魏時芳心疼埋怨。
沈沫笑道︰“大家都想你。”
很快外賣送來,連帶燃氣爐和鴛鴦鍋一起,各種食材裝在一次性餐盒,四個小碗密封著調料,香菜辣油蒜泥和醋另外盛著,一次性桌布和餐具一應俱全,發圈口香糖都有。
四人一起動手,折疊桌搬出來,桌布鋪上,擺放好餐具,點上燃氣爐,火鍋底料兌水放上去,不大一會兒就滾開,久別重逢,宿舍又一次開開心心聚餐。
“啤酒還有沒有?”沈沫坐下問。
“喝光了,等著,我打電話讓他們送上來。”高蕾蕾拿起電話。
很快,宿舍區的小超市搬了一箱啤酒上來,大家倒上酒舉筷子開吃。
魏時芳四下打量宿舍,總覺得她不在這段期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沈沫就不說了,男朋友有錢,上學期開始就衣服首飾不斷,可是高蕾蕾和童歡又是怎麼回事?
看著室友們書桌上多出來的新電腦新擺設,魏時芳悄悄皺眉,她缺席的這一個多月究竟發生了什麼?
“慶祝魏時芳回歸,大家干杯!”沈沫舉起酒杯。
童歡和高蕾蕾紛紛響應,挨個魏時芳踫杯。
“快吃!邊吃邊聊。”高蕾蕾張羅。
“喝酒啊!”童歡熱情。
幾口啤酒下肚,魏時芳也有些燻燻然。喝到一半,沈沫電話響了,看一眼來電,見是許劭,忙出去到走廊上接听。
“干嘛?”沈沫溫柔聲音。
“干你!”電話另一端調笑。
“討厭!你有沒有正經事?沒有我掛掉了啊?魏時芳回來了,我們正一起吃飯呢。”沈沫道。
“你們該恭喜她,陳光偉也回來了,他們正談婚論嫁。”許劭淡淡的笑。
沈沫猛地听到婚嫁兩個字有點難以置信,結婚距離他們還太遙遠,隨後想想又釋然,多數同學已經達到法定結婚年齡,本科畢婚族,研究生抱著孩子領畢業證的多不勝數,何況魏時芳比她們還大兩歲,不算早婚。
“沫沫,今晚去公寓嗎?”許劭聲音綿綿的。
“不去!”沈沫煩躁,男友越來越喂不飽,她上次在公寓留宿被折騰了整晚,到現在還腰酸腿疼。
“你大姨媽要來了,回公寓我給你煲湯。”許劭溫柔道。
“煲好給我送宿舍來。”沈沫才不上當。
掛掉電話回寢室,見她們三個還在喝酒聊天,沈沫坐下听了一會兒,也沒見魏時芳透露要結婚的意思,當事人不說,她也不好恭喜。
春日傍晚,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著雨,宿舍里四個人舉著啤酒聊得高興,童歡越喝越高興,到底是性子急憋不住,忍不住開口詢問。
“魏時芳,你寒假在家忙什麼了呀?請了這麼長時間的假。”
魏時芳羞澀︰“兩家大人商量訂婚的事,耽擱了。”
童歡驚呼︰“你要結婚了啊?”
“恭喜!”
“恭喜啊!”
沈沫和高蕾蕾連忙舉杯,給魏時芳道喜。
“先訂婚,畢業後才結婚。”魏時芳說起自己的婚姻大事,除了羞澀並沒有太多欣喜,眉宇間還有一絲憂慮。
去年她家二妹考上大學,普通二本剛上線,在縣里排不上名次自然也沒獎金,學費又貴,家里都不同意她去念。爹和二叔收起錄取通知書,對二妹嚴加看管,等到開學兩個多月後才放松警惕,沒想到她那個膽大的二妹,竟然偷了家里五百塊錢,跑了!
一直到她寒假回家,也沒找到人,二妹定親的那戶人家听到信兒,春節前帶著一幫親戚找上門,要麼交人要麼退彩禮。
當初收的彩禮錢早就蓋了房子,還借了一大筆外債沒還完,讓她爹娘去哪兒找錢退給他們?迫不得已,她和陳光偉的婚事這才早早提上議程。
“以後怎麼打算?留在新南還是去一線城市發展?”沈沫感興趣問。
“回老家,明年實習時候就回陳光偉他們縣城。”魏時芳道。
沈沫十分意外,想不到魏時芳居然會有這樣的打算,千辛萬苦才從老家考出來,居然又主動回去?
高蕾蕾也詫異︰“回去干嘛?陳光偉在老家有爸媽有姐姐有房子,你有什麼啊?”
“她有陳光偉啊!”童歡笑嘻嘻道。
魏時芳低下頭,滿面羞澀。
沈沫和高蕾蕾對視一眼,沒再說話。
火鍋熱騰騰的翻滾,魚丸蝦丸飄了起來,大家紛紛伸筷子,童歡眼珠子轉了幾圈,上下打量魏時芳幾眼後,不由得壞笑。
“魏時芳,你訂婚有沒有收鑽戒?房子裝修了嗎?買什麼車子?”
魏時芳正要夾魚丸的手頓了下,支吾半天才道︰“鑽戒太貴,不當吃不當穿的,我們老家不講究這個,結婚時候會買三金。”
“房子和車子呢?”童歡緊追著不放。
高蕾蕾听不下去,魏時芳家里什麼條件又不是不知道,問這些不是成心讓人不自在嗎?她看不慣,舉起筷子就在童歡碗上敲了下。
“你以為誰結婚都和你一樣啊?婆家出房娘家出車,裝修好讓你們沒羞沒臊的過小日子?”
“本來就是!不信你問沫沫,新南市就這樣,以後有了寶寶給姥姥帶,奶粉讓婆婆買。”童歡故意大聲。
沈沫玩笑附和︰“沒錯,爺爺送上學,姥爺給學費!”
童歡得意,她就是故意的,以前買周邊和cos服裝沒少被魏時芳說啃老亂花錢,好不容易有機會,她也要擠兌魏時芳,這麼早結婚不也得啃老?
魏時芳猶豫下小聲說︰“房子首付的錢準備好了,還沒買……”
“不錯啊,陳光偉家底不薄。”沈沫恭維,並沒詢問房價,縣城市區和省城的房價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四人接著喝酒涮肉,沈沫和高蕾蕾盡挑些無關緊要的細節詢問,婚紗婚戒酒席風俗等等,魏時芳臉上終于洋溢出準新人該有的喜悅,大家頻頻舉杯,說的熱鬧,偏偏童歡還是不依不饒。
“他們家給你彩禮了嗎?給多少?”
魏時芳停住手中筷子,暗暗嘆氣,心里堵得慌。
她可以不要鑽戒不要車房,結婚的事到現在都沒談攏,問題就卡在彩禮上,她知道新南市不講究彩禮,以為她老家收彩禮就是賣女兒,童歡這樣當面問出來,她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你們老家風俗是給彩禮吧?我們新南的風俗是男方買鑽戒,婆婆出婚紗照和蜜月旅行的錢,意思差不多。”沈沫見魏時芳好半天沒說話,忍不住幫她解圍。
任何一種風俗,支撐它存在的不僅僅是原生家庭觀念,還有當地的經濟結構和養老體系,單方面的批判和譴責沒意義。
魏時芳忙點頭︰“嗯,老家就這個風俗,而且水漲船高,今年都漲到六萬了。”
“不多啊!買買婚戒買買衣服再拍套婚紗照,剛剛好夠,婚宴用份子錢支付,算上親戚們給的紅包,你們手里還能富裕幾萬去旅游,北京那邊普通家庭,一場婚禮辦下來,花銷差不多也這數。”高蕾蕾輕松道。
魏時芳擰巴著眉頭道︰“六萬只是定親的錢,結婚時候的彩禮是三十萬……”
高蕾蕾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剛夾起的一片肥牛又掉進鍋里︰“你們那兒房價多少?”
“四千多吧,陳光偉他們家打算在縣城買房子,一百多平總價要五十多萬,手里的錢只夠首付,以後還要我們自己還貸款……”
“三十萬好多啊!都半套房子了,他家同意嗎?”童歡吃驚。
“現在還沒商量好,他家最多只出十六萬。”魏時芳嘆氣。
兩家協商了幾次,彩禮還是談不攏,他們家堅持訂婚和結婚總共只給十六萬,說是他們縣城的行情。
她想不通,寧肯背負三十多萬的債買房,也不肯給她們家三十萬彩禮,難道她一個大活人還比不上房子?何況她和陳光偉年輕有學歷,有手有腳以後可以自己掙錢買房,他父母怎麼就算不明白這筆賬?
化工系男生宿舍,許劭躺在小床上也在听室友們聊天。
公寓里到處都是沈沫的衣服和化妝品,空氣中若有若無她的發香體香,總讓人浮想聯翩,一個人在里面艱澀難熬,還不如住宿舍來得舒坦。
陳光偉坐在書桌前,舉著一瓶老白干,就著花生米正在借酒澆愁。
“我們縣城講究的是小定,六千塊錢紅包,一桌酒席,親戚們坐一起見見面,婚事就算定下來,她家非要大定!”
“有什麼區別?”室友不解。
“大定六萬!以後她就算我們家的人了,結婚前,她在娘家吃一口飯都得我們家給錢!”陳光偉痛聲。
“你女朋友不是跟你同屆嗎?住校又不在家吃飯,就算寒暑假回家吃幾頓,也沒幾個錢。”室友寬慰。
“那些都是要錢的由頭!中秋端午年節禮明碼標價,就算她在家吃土豆山藥蛋,我也得按照國宴的標準給她爹娘結賬!四季衣裳都得我給買!”陳光偉使勁捶桌子。
許劭笑道︰“魏時芳挺節儉的,平時也沒看見過你給女朋友買東西,都定下來要結婚了,買幾件衣服不為過,花不了你幾個錢。”
“哪是幾件?也要給錢的!就算她一年到頭只在地攤上買件20塊錢的背心,我也得按照薄的厚的、長的短的、毛的呢的春夏秋冬四季全套給她爹娘衣服錢!”陳光偉再次痛聲。
男生宿舍是六人間,室友們來自天南海北,家鄉都有嫁娶風俗,這麼嫁女兒的還是頭一回听說,都覺得稀罕。
“我們老家也有年節禮,準女婿上門要帶一條魚一只雞一個豬頭,現在都送煙酒茶葉,三牲六畜表示個意思就行。”
“我們老家是半扇牛肉一條羊腿,意思是讓老丈人別虧待閨女,舍不得給肉吃,不過現在家家冰櫃里的肉都吃不完,就是個意思。”
“我們新南的老禮兒,新女婿上門要帶點心匣子和干果,是讓丈母娘佔住嘴,沒事少數落我媳婦的意思。”許劭得意。
听室友們討論的熱鬧,陳光偉心里不是個滋味,他不想回老家小縣城,想留在新南市或者去一線更大城市,只是兩個姐夫不肯答應。
“比不得你們這些大城市,滿大街獨生女隨便娶,還倒貼房子陪嫁車子,我們那里適婚年齡的女孩子太少,結婚一分錢不出還得收彩禮,金貴著呢!”
許劭笑︰“新南市的女孩子可不金貴,她們矜貴。”
室友也道︰“什麼地方都一樣,結婚總得有房子住吧?得有錢辦婚禮吧?六萬不多。”
“六萬只是訂婚的錢,結婚彩禮要三十萬!”陳光偉崩潰。
一听到結婚還要三十萬彩禮,男生們都震驚了。
“三十萬?她家瘋了吧?”
“彩禮帶回來嗎?”
“帶個屁!她家還有個弟弟!”
許劭也吃驚︰“你們縣多少人口?”
陳光偉道︰“四鎮四鄉36萬人。”
許劭估算片刻後猜測︰“房價超不過五千吧?”
“今年剛漲到四千六,我兩個姐姐一人八萬給我湊的首付,我爸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節省大半輩子才存了十六萬,打算給我結婚用,沒想到她家獅子大開口,先訂婚再結婚前後要三十六萬!”陳光偉痛聲。
男生們唏噓,房價雖然便宜,但也不難推測出當地經濟水平,三十萬彩禮還真不是小數目。
陳光偉神情更加頹廢,他原本沒考慮過太早結婚,想著畢業後闖蕩幾年再做打算,沒想到寒假里魏時芳突然發難,逼著他見家長,他理虧,也只能答應。
他父母原本想讓他找個本地縣城的姑娘,知根知底門當戶對,但是看在魏時芳和他一樣學歷的份上,也沒說不同意。
兩個姐夫一直不滿妻子貼補娘家供小舅子讀書,巴不得早點甩掉包袱,現在見他有了女朋友,恨不得立刻就讓他結婚。成家立業完成終身大事,父母就該由他接手照顧,想想以後的負擔,他就愁得慌,半點結婚的興致都提不起來。
許劭建議︰“其實你們可以考慮留在新南市,你姐姐和你父母支援給你的錢足夠在北城區首付個小戶型。”
室友們贊同︰“新南的環境肯定比你們老家縣城好,新南理工畢業在新南市找工作是優勢,將來子女上學也方便。”
“我爸媽不會同意。”陳光偉糾結。
“為什麼不同意?”室友奇怪。
“你們不懂!”
“你說說?”
“說了你們也不明白!”陳光偉煩躁。
許劭一直听著,冷不丁問一句︰“房子是買給你的嗎?”
“寫我爸名字,以後都是我的。”陳光偉無所謂道。
許劭皺了皺眉頭,不再說話,宿舍里幾個男生對視一眼,也都沒了聲音。
外面的雨淅淅瀝瀝還下個不停,女生宿舍還在爭論的激烈,
“你是不是傻啊?三十多萬拿回去,回頭他們給你弟弟娶媳婦用掉,一分錢你也撈不著!”高蕾蕾怒其不爭。
“我們老家就這個風俗!彩禮就是留給娘家的,除非他們手頭寬裕,會給女兒陪嫁,我爹媽手里沒錢能有什麼辦法?”魏時芳無奈道。
“沒錢給你陪嫁,為什麼有錢給你弟弟出彩禮?陳光偉家也沒錢怎麼辦?沒錢陪嫁那就少要彩禮啊?”童歡郁悶,她有些算不過來賬,總覺得哪里邏輯不對。
“那怎麼行?我們那兒行情,初中畢業的都漲到四十萬了!我家供我上到大學,要三十萬多嗎?再少,鄰居親戚們就該說閑話了!”
“說就說唄,你結婚關她們什麼事?”童歡不解。
“我爹媽我弟弟還要在老家生活呢,我不能讓他們被人戳脊梁骨!”魏時芳大聲。
“賣女兒的不怕人說,少要彩禮的反到被戳脊梁骨?你們村兒的三觀都歪到姥姥家了!嚼幾句舌根子,不疼不癢又不會掉一塊肉,讓他們說去唄!”高蕾蕾滿不在乎。
听室友們爭論不休,沈沫端著酒杯沒說話,她知道在一個封閉環境內輿論的重要性。
村里打算嫁閨女的父母和等著娶媳婦的兄弟,都不希望自家女兒和姐妹賤賣,如果有人不收彩禮或者少收,對于這種擾亂市場的行為,他們會大肆批判。
明明心里揣著一本經濟賬,卻拿養育成本男方誠意這些說事,甚至無端質疑人品,少收彩禮就是你不值錢,婚前不檢點才賤賣,讓當事人的父母在村里抬不起頭。
城市雖然防盜門緊鎖,輿論環境是開放的,幾句閑話沒人在乎。村莊門戶大敞,輿論環境卻是封閉的,很容易達成整體共識。
固定的一塊土地,難免利益沖突,爭執糾紛都靠輿論解決,如果這家風評不好,宅基地被人多佔半尺,集體分紅少給幾塊錢,就沒人幫他們說公道話,甚至還會上去多踩一腳。
雖說公道自在人心,但是人心被利益驅使,公道在某些地方就不存在。
當初魏時芳譴責童歡啃老,譴責沈沫收男友貴重禮物,譴責高蕾蕾夜不歸宿,也許並非處心積慮,只是生存環境下形成的慣性思維,但是一旦另外兩人和她達成共識,被譴責的那個在宿舍就會被排擠。
如今她自己深受困擾,或許對輿論壓迫有所抱怨,事不關己時,她仍然會用道德輿論去強制別人,沈沫對魏時芳的困擾只能保持沉默。
童歡卻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你結自己的婚,安排自己的彩禮,村婦嚼舌根的幾句閑話你究竟怕什麼?”
“你還高考狀元呢!數學滿分的人這點事都掰扯不明白?彩禮和結婚哪個重要你算不清啊!外人說幾句閑話就逼自己男朋友?”高蕾蕾看傻子似得瞪著魏時芳。
“你們不明白!”魏時芳煩躁。
“我們不明白你倒是說啊!”童歡急道。
魏時芳低頭,無奈嘆氣,始終不肯多說一句話。
沈沫笑著喝干杯里的酒,還是沒說話。
她知道魏時芳心里清清楚楚,但是絕不會當著室友的面一字一句剖析要害,揭穿了自己的利益用心,還怎麼用道德譴責別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