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你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麼還像小孩子一樣難以交流?”楊琴抬起手邊的茶水,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錢泓渝。回首往昔,楊琴並不覺得自己做得有多麼過分,可是她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錢泓渝從小就聰慧,很多東西楊琴做了錢泓渝看見了而且記住了。不僅記住了,而且還經久不衰,這就讓母女二人變得形同陌路。
“那我應該怎麼和你交流,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然後得到你一句,你是為了我好的評價麼?”錢泓渝淡淡的開口。
“我們是母女,不要用這種語氣和我交流。”
“如果天底下都是你這樣的母親的話,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注定要背負的東西更多。你可以好好和我交流麼?”楊琴也不想深夜叫錢泓渝出來,但是被錢泓渝氣走之後,她越想越不是滋味,自己和錢泓渝什麼時候關系就冷淡到這個地步了。
“你和王玨談戀愛我不反對,但是真的想要發展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你媽媽我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雖然你姥爺和我都不在乎什麼門第,但是我們不在乎,不代表別人不在乎。如果王玨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小子,說出去還有一點好听,畢竟是為了愛情。這個理由雖然可笑,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現在王玨有了這麼多資源,你還要湊上去,別人會怎麼想,為了錢麼?老楊家丟不起這麼個人。一個人活在社會里,考慮的東西從來不是自己一個人怎麼樣怎麼樣,需要考慮的是周圍人的反應。你可以無所謂,但是你想過沒有,你幾個舅舅,還有你爺爺,還有你爺爺的老部下這一些會被人怎麼看?就算王玨做事情都要考慮一點影響而不能隨心所欲,更何況是你!”
“好像從小到大,除了一個平常母親能做的事情你幫我做了,我也沒有體驗過其他便利吧。”
“你懂什麼!你所在的學校高層誰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以為你身邊那一些經常糾纏你的人是怎麼回事?這不是家里人給你的保護?”楊琴激動了,“這個問題你之前有疑問,還一直不滿意,認為是我太霸道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身份就是最霸道的!你說你自己命好生活在這種家庭之中也罷,說自己命不好遇到了這樣的家庭也好,這都不是你逃避的原因!”
錢泓渝深吸一口氣,不再說話。
“從高中時候,我就沒有怎麼管你了,就是想給你一些自由。但是這個自由並不是沒有期限的,你應該懂的,生在這樣的家庭中哪有什麼自由?我想做官,我想成為封疆大吏,可是我可以麼?是我沒有能力麼?是我身份不夠麼?可是家里面不允許,上面不允許,我能怎麼辦?”
“錢泓渝,你不能這樣自私知道麼!就算是我對你一些做法不好,也不是你一直和我別苗頭的理由!”楊琴深吸一口氣,喝了一口茶水。對自己的女兒,楊琴是有一些虧欠,但是在楊琴心里,或者在某一個層次的行事作風里,那都是很正常的。可是很可惜,錢泓渝生長的環境不是那個層次,所以才會保持一份出淤泥而不染的情態出來。
“如果當時沒有和你爸爸結婚,或者沒有要求你爸爸進入官場,你也不會在天南長大,你本來就應該是在燕京大院之中成長的。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談及往事,楊琴也有一些噓噓不已。
錢泓渝沉默了一陣︰“我听說,每一個地方都有自己的人文生態和政治生態,這就是華夏成立了經濟特區,還有直轄市,甚至民族自治州市省的原因。既然在天南,那就要遵守天南的游戲規則。就算是過江龍,也要對地頭蛇進行一些妥協。對于身份的驕矜是每一個人都有的,尤其是姥爺那邊的身份讓你放不下身段。可是在那種小地方,你有再多的能力,最終也不過是力有未逮而已。”
“這一些東西,是你自己想的?”楊琴好奇。
錢泓渝看了看窗外,羊城是不夜城,現在並不太晚,只是華燈初上,窗外的璀璨迷離格外動人。
“這一些東西需要想麼?你不是不知道,只是放不下而已。身份這個東西,真的那麼重要麼?”錢泓渝轉過頭看著自己的母親。
“有的人站在一定的位置上,就會去追求那麼層次的生活享受,什麼格調,什麼韻味,都快弄出一些文化出來的。小學初中的時候,你也給我灌輸過這一些東西,我也一直遵守,人家在學兒歌的時候,你讓我學的是諸子百家的學問,在別人玩樂的時候,你讓我學的是國畫,鋼琴這一些東西。在普通人看起來,這一些東西將來可能是謀生的手段,但是在你看來不過是提升格調的手段。可是這樣做讓我卓爾不群,有什麼意義?鶴立雞群不是一種驕傲,而是一種格格不入。看多了書其實也是有好處的,至少我知道,人是一種社會性動物,所以和光同塵才是最重要的,一個人可以優秀,但是不能超過同齡人太多,這會讓你脫離這個社會。”
“這一些道理我都懂,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的生活圈不是你的高中同學,也不是那個市委家屬院的小伙伴,而是燕京城四九城里面的那一些人。”
“媽,別提四九城可以麼!大清早就亡了。”錢泓渝不是在講笑話,而是非常鄭重的說道︰“階級優越感這種東西在哪一個朝代都不會缺失,尤其是在現在。如果沒有四十年前的那一場清洗,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飛揚跋扈呢?可是就算有了那一些清洗,還是有人放不下那一份驕傲,那一些四九城里面的人,仗著祖輩的功勞,明明沒有什麼能耐依舊高人一等,這種現象在過去叫做從龍之功。現在社會改變了,他們還是放不下這一份驕矜,躺在父輩的功勞簿上狐假虎威,這樣很有意思麼?”
“這一些話不應該從你的嘴里說出來,因為你也是既得利益者。”
錢泓渝笑了笑,不說話。
“那一些人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可是優秀的還是很多。精英教育和草莽出身的人不一樣,至少在行事作風上就不一樣。你看看王玨做事的手段,再看看那一些豪門子弟做事的手段,你就沒有什麼想法麼?”
錢泓渝哂笑一聲︰“沒有錯,那一些人因為良好的家庭教育,做事情確實比較成熟,小小年紀做事情就很有規程。可是他們只能在規則中做事情,倘若出去了,他們又有幾個人能如同王玨這樣?王玨家雖然有一點錢,但是王玨根本沒有借助家里面的錢財來做到今天這一步。最重要的是,王玨知道反抗,他不是工廠里面流水線生產出來的產品。你所說的那一些人雖然優秀,但是除去家世不同,相貌不同,為人處世都是一個模子里面出來的。你覺得這樣有意思麼?”
說到這里的時候,錢泓渝也覺得過分了。自己的老媽其實也是這種人,自己的幾個舅舅也是這種人。像這種人在華夏比比皆是,但是新聞媒體上很少有這一些人的出現,為什麼?因為他們雖然有權有勢,但是所做的事情沒有什麼亮點,做事情也滴水不漏,所以媒體想要爆料,也沒有什麼東西爆料。正因為如此,廣大人民群眾根本不知道那個層次有多少人,也不知道那個層次有多少權勢。
“像他們一樣活得如同一架機器,我更喜歡現在的生活,也更喜歡王玨。你也知道,我們這樣的身份很難接觸所謂的愛情,這一些都是虛無縹緲的事情,大多數都是利益的交換。以王玨現在的身份,完全可以追求更好的生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活。如果燕京大院里有人有了現在王玨的東西,他們會怎麼做?開幾千萬的豪車四處招搖,高級會所荒淫無道。可是王玨怎麼做的,代步工具僅僅是人家不用的一輛接待用車,住的地方也僅僅是兩百平米的單元房,平時吃飯就是小巷子里,理個發還是十塊錢的小理發店。我不覺得這種生活有什麼不妥,反而覺得這才是真實的。”
楊琴嘆了一口氣。在她看來一個人好與壞不是看那個人有沒有本事,而是做事情有沒有章法,能不能遵守規矩。他眼中看到的人大多數都是背景沖天的主,這樣的人,能力不關鍵,關鍵是本分。只要本分,他們就能走得更高。關鍵是同屬于一個層次,對這種人她更有掌控力。越是在圈子中的人,越希望自己身邊的人能被把握,她不喜歡意外或者其他不能掌控的東西。王玨做事太天馬行空了。如果刨除性格原因,楊琴對王玨還是非常欣賞的,至少在年輕一輩之中,還沒人能做到王玨這位份。可是就是王玨那天馬行空的做事方法讓楊琴不知道如何是好。楊琴不是沒有想過好好教導一下王玨,但是王玨做事情還是以個人喜好為中心,不管外面風雲變幻,這就讓人很頭疼了。按照王玨這種做事風格,遲早要出大事的!
“你要知道,你的身份注定你不可能做事情隨心所欲。就算我同意,你姥爺同意,其他人也不一定同意。你姥爺和我說過,有好多人找上你姥爺,想要和你姥爺做一個親家。能和姥爺說這一些事情的,一般的省部級都沒有膽量,必須是那種根深蒂固的政治家庭的人。你覺得你的自由能給王玨帶來什麼保障?你倒是無所謂,只要你姥爺還活著,沒有人敢對你做什麼,可是你想過王玨麼?王玨的那一些生意也好,和你的關系也罷都是別人眼中的釘子!”
錢泓渝再一次低下了頭,神情有一些黯然。
這一點才是錢泓渝最擔心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東西,錢泓渝不會考慮和王玨分手。王玨雖然表明自己做好了準備,可是那所謂的準備在錢泓渝眼中實在有一些不夠味道。
王玨應該是心有所感的,不然不會寫《二狗》,王玨和陳浮生有什麼區別,自己和曹蒹葭有什麼區別?就算是書本,曹蒹葭也是用死來終結外面對陳浮生的壓力。如果曹蒹葭不死,那麼陳浮生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姓李的,更有可能是姓王的,姓張的。王玨帶著錢泓渝去檢查身體的時候,王玨的想法很可笑,但是錢泓渝看在眼中就是心酸。這種心酸真的是無法對王玨敘說。
“我看過王玨寫的一部小說,叫做二狗。我很不看這種書的你應該知道,但是里面的陳二狗和曹蒹葭和你們現在的現象何其相似?一個窮山惡水出來的刁民想要走到那個層面何其不容易?在正常情況下,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小說,里面的東西都是杜撰的,陳二狗都被形形色色的壓力弄得駝背彎腰甚至跪下,可是有用麼?那一些人想要把他打回原形太簡單了。現實往往比小說更離奇,你若是真的為他好,那就不要在他身邊。每一個人的出身就代表了責任這種東西,誰都逃不開的。”
“姥爺和你不支持麼?”錢泓渝看著楊琴。
楊琴楞了一下,好像錢泓渝自從離開家門之後,就從來沒有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了。整整五六年的十年,母女二人都不說話的。唯一一次還是錢泓渝背著家里面來到中大讀研的時候。可是幾句話之後就暴露了她的想法,她戀愛了,心里有人了,想通過緩和兩個人的關系來換取她對王玨的支持。
“你這是在求我麼?”
錢泓渝看了看楊琴,最終深吸一口氣︰“我求你。”
楊琴看著錢泓渝,良久之後才說道︰“這是有代價的。”
錢泓渝偏過了頭。
“老爺子雖然級別很高,但是考慮到影響問題,已經不插手政壇的事情了。這不僅僅是在避嫌,也是為了維護組織的權威。所以老爺子對于政壇的影響力還有,但已經看不清了。第二代那就不去說了,現在就算老爺子不要臉面的去活動,將來的成就也會有限,而第三代之中,其他人也差不多定型了,只有你合適。你明白麼?”
“你們想要什麼。”
“你姥爺年紀大了,如果不能在最近將你扶起,那楊家就錯過了進入政壇的最佳時機。如果老爺子走了,那麼在政壇上,可能就沒有楊家了。一個家庭的存續,傳承是最重要的。”
“為什麼你們需要政治力量?”錢泓渝看著自己的母親。
這一次輪到楊琴不說話了。
為什麼需要政治力量,這需要問麼?
為什麼那一些燕京的二代三代明明沒有什麼本事一個個在重要的國企之中單位位置,甚至在公立的投資公司擔任要職,甚至可以倒賣一些配額之類的。倒賣配額不是什麼違法的事情,因為這個東西向來給誰都行,所謂的倒賣也是自家人關起門來分配一次的事情。不能說違法,只能說程序稍微走在了灰色地帶。上面不知道麼?知道!可是這並不是多嚴重的錯誤。而楊琴在發展的過程中,很多東西都已依靠老爺子的政治影響力操作的,雖然不違規,但是因為掌控的東西太多,總有人眼紅。這個世界上最讓人氣憤的不是別人賺錢,而是別人賺的錢自己也能賺。現在楊老還在,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有朝一日楊老不在了呢?那還守得住麼?不然憑什麼晉西那種地方的產量在幾百萬噸的煤礦會落在楊琴手上?為什麼東盟涉及幾千個億的項目到處都有楊琴的影子,這里面固然有楊琴的能力,但是更多的還是老爺子還活著的關系。所謂借勢不是名目張膽,而是楊老爺子還在,不說影響什麼的,至少面子要給吧。項目交給誰不是交,只要不出問題,工程質量檢測合格那就行了。
當然最過分還是,不管楊琴做什麼事情,都能比別人有更好的優勢,明明是正規操作,愣是讓別人覺得不正規。這種委屈楊琴沒有辦法去說,別人理解是理解,但是更多的卻是攔了別人的路!
為什麼錢永林不能上進!因為楊琴所做的事情和一個市委書記沒有關系,或者說一個市委書記還不能對楊琴的事情造成什麼影響,但是錢泓渝上進一點試一試?天南省第二大城市的市委書記上進一步就是省部級了,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了,這種情況之下,誰敢保證楊琴和錢永林不會官商勾結?所以按照組織法和以往的政績,錢洪林早就可以更上一層樓了,可是硬是活生生按死在那個位置,這還不夠說明問題?所謂的能力,這不是關鍵。要說做一個市委書記和做一個副省長沒有多少能力上的區別,能做好市委書記的,做副省長綽綽有余。
這一些情況錢泓渝怎麼可能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錢泓渝這一句反問,讓楊琴心里面格外憋屈。
憋屈的不是楊琴在工作中有違規操作,而是因為就算是正常操作都有政治力量在影響著,偏偏楊琴還拒絕不了!這讓楊琴怎麼說?
“如果你不願意,那就讓王玨去吧。”楊琴換了一個條件。這個條件老爺子也說過。老爺子對王玨印象還是很好的。到了老爺子那個層次,考慮事情從來都是整體考慮。經過六十年的發展,組織程序越來越健全,這對于老百姓來說是好事,但是對于國家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越健全的組織程序,越封殺一個人的想象力,面對著健全的組織程序,很多想要做事情的人不敢做事了,因為怕犯錯誤!短期看來國泰民安,但是長遠看來,這是對國家不利的,所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以楊老爺子想要王玨這樣的人走政治路線,因為王玨做事情真的是敢想敢做!這也是老爺子對燕京那一些二代看不過眼的原因,小小年紀就做事情滴水不漏,少年人的闖勁呢?這一些事情是真的沒有辦法細說了。因為自己的孫子輩也是這種人。相反倒是錢泓渝更讓人感到驚喜,做事情有自己的想法,偏偏不逾矩,這就很好。
“你覺得可能麼?”錢泓渝問道。
“可是你看看王玨做生意的樣子!他根本不適合商業圈,在這個圈子中憑借的是真正的本事,所謂的靠山所謂的關系根本幫不了他。而在官場不一樣,只要不出格,有的是辦法保證他官路暢通。而且王玨是一個有想法的人,走政治路線,更能發揮能力。”
“你還真是為了你的政治力量不遺余力啊。”錢泓渝笑著笑著搖了搖頭,“政治圈是什麼樣子難道你不知道,在那個圈子能力只是次要,更重要的是循規蹈矩。你覺得王玨合適麼?”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合適不合適?”楊琴不為所動。
“你覺得在那個圈子他要走多久才能完成今天的成就?”
“商人做的再大,終究還是低人一等。”
“你這樣說,那我就沒有辦法和你交流了。”錢泓渝搖了搖頭。
“現在的社會已經不是你們那個年代的社會了。不光光是民營企業,包括國企都在上市,而且不是在國內上市,而是在海外上市,這固然有賺錢的想法,但是更多的卻是,商人在改變這個世界,他們在世界上擁有更大的話語權。社會形態這個東西不好講,畢竟要參考具體的國情,但是縱觀世界格局,似乎這個世界都是大商人在引領者世界的前進,不是華夏也在發展自己的市場經濟麼?你現在還看不起商人,這就有一點不講道理了。你本身也是商人,只不過你的錢是賺的政策錢而已,可能因為這個原因,你才對政治力量依靠更多,如果沒有政治力量,那你所賺錢的路子就少了很多了。不能說你做的不對,只能說,你更關注的是國內的市場。有本事的投資集團都是賺外面的錢了,而你卻把南華投資全部放在國內,這就是你的問題。不要說什麼國際環境對華夏的資本不友好,這一些我是不信的。”
“在華夏像你這樣的人能賺錢的機會太多了,但是你們賺的錢,我看不上,因為你們的錢是國家的錢,是人民的錢,這一些錢本來可以用來建設的,卻被你們裝進了腰包之中。你們有這樣的資源,何必朝著外面發展呢,我想你們還不用自己打拼,國家都會幫你們出面。”
錢泓渝似笑非笑的看著楊琴。
“我听說你們圈子中有這樣兩個人,一個叫做西楊,另一個叫做東葉,可在我看來西楊不如東葉。兩個人都是敢打敢拼的,但是一個人已經走入海外了,媒體報道,社會評論都很正面。據說人家已經內定了明年的時代周刊風雲人物了。這就是差距啊!”
說到葉明珠,楊琴就沒話可以說了。難道說人家父輩留下來的資源太多了,不僅是人脈,還有一個榮耀集團,而自己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的?這一些話只能想一想,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畢竟人家的父親不是副國級領導。
人這個東西,最害怕的東西就是比較。
“那走出國門的東西是王玨的。”楊琴說道,“要是我也和王玨合作,我也能走入世界。可是王玨寧願相信外人,也不願意相信自己人。”
說到這個,楊琴就有一些咬牙切齒。自己手上的名支付股份是從王玨那里搶過來的,而榮耀手機的股份是葉明珠給王玨的,這個一個主動一個被動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因為自己人太貪婪了。”錢泓渝嘆了一口氣。
“多賺一點錢難道不好麼,我不偷不搶有什麼錯?”
“是沒有錯,可是對名支付的了解我比你更清楚。雖然我不知道你用名支付做了什麼事情,但大抵可以猜到,無外乎就是利用用戶的資金坐莊,賺取一些短平快的錢。雖然推廣名支付你下了大力氣,可是你的動機就不對。我听王玨描述過名支付的前景。網絡的存在是為了大家生活質量更高,信息獲得更快,生活服務更簡便而存在的,而這所有的東西都離不開一個東西那就是支付手段。銀行終究是實體的,就算開通了網銀,也是各有各的優點,各有各的限制,在這種時候出現了一種統一的支付手段,你可以想一想這種東西能夠走得多遠?如果你將名支付不是看成賺錢的工具,你用來推廣,到了全世界都在用名支付的時候,甚至將來一些對公業務也通過名支付來操作的時候,你還害怕沒有錢可以賺麼?說白了,你習慣賺那種政策性的短平快的錢,而不適合長期投資。這不是說你沒有能力,你是我媽,我對你相當的了解,你只是不屑。是啊,既然有短平快的錢,我為什麼還要去長期布線賺取幸苦費呢?”
楊琴無話可說。
“你那種操作手段雖然不違規,但是風險很大,說不定什麼時候資金就會斷裂,然後銀監會就會以非法聚資的手段審查你。就算浦叔叔也不可能徇私枉法,而且你推廣的市場越大,問題就越嚴重。”錢泓渝緩緩說道,語氣平淡,但不乏警告。
“名支付現在還不能走入線下,因為他的用戶數量太少,最好的方式就是在統一了網絡之後,再走線下。而名支付最好的擴張方式就是網絡購物,或者說,電商!這一點,你一定知道,但是,你不願意去做。”
楊琴臉色難看。
“這一些東西是你自己琢磨的還是王玨和你說的。”
“兩者都有吧。”錢泓渝眼神溫柔了一點,“都說談戀愛有一些神秘感最好,可是從一開始王玨就把自己的事情里里外外的和我說了。可以這樣說,這個世界上王玨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但是我了解他,更明白王玨心中的藍圖是什麼。”
“我知道王玨想要做電商,但是你想過沒有,現在的電商問題很大。這一點我和王玨說過。”
錢泓渝點了點頭︰“電子商務現在問題主要有三點,第一點是平台問題,商家不信任平台,所以掛在網上銷售的商品很少,而且因為不是面對面操作,商品的質量還有用戶的信用都不能保證。第二點是支付手段的問題,因為沒有統一支付手段,所以混亂的支付手段成為商家和用戶同時擔憂的問題,而這一點又會反饋到第一點上面。最後一塊就是物流問題了。郵政屬于國家資源,在運輸過程中總會犯一些國企犯的錯誤,比如運輸效率低下,甚至丟包率也常年居高不下,還有服務態度問題,這都是郵政的弊病,如果有私人來做物流這個就會好很多了。畢竟你服務不好是拿不到錢的,不像郵政,就算服務再差也影響不到內部,最多受害者變成老百姓罷了。而物流的影響又會反饋到上面兩點上,結果就造成了現在電商的問題在不斷的惡性循環,成為一個看起來有前景,但是沒有人願意接手的東西。”
“那如果有人做電商,最終的市場會怎麼樣?”
“線下實體店的成本在逐年增高,現在的商家賺錢方式已經不是靠著賣商品,而是賣品牌了。這個說可能你不懂,我只說一個東西你就明白了。麥當勞!”
“人家賣的不是商品,而是加盟費。當然這一些大品牌還不算嚴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最嚴重的就是最近幾年出現的奶茶。好的牌子就那麼幾個,為了市場,很多人都選擇加盟,可是讓人感覺到好奇的是一件事情。皇家飲品在去年的盈利當中,加盟費佔到了百分之七十!嘖,這說明什麼問題,我就不說了,你肯定知道這里面的貓膩。”
加盟費十萬多,裝修費用幾十萬,設備采用十多萬,然後加上人工還有材料,這麼多的投入要多少年才能賺回來?這就是實體店的困境!
“我說這個的原因不是表達什麼,我只是說實體店成本太高,如果走網絡渠道,除了支付少量的物流費用,而節約出了實體店面的費用,還有倉儲的費用,商家有了更多的利潤空間,用戶多了一些實惠,這樣看,網絡商城是不是大有所為呢?”
“那市場有多大?”楊琴忽然有一些動心了。
“有多大我不好說,但是體量會比熊貓更大,而且更容易走出國門。”
楊琴不說話了。
現在已經有電商的概念了,但是都是小打小鬧。里面的原因很多,但歸結起來不外乎是錢泓渝說的這幾點。就算是榮耀也在網絡銷售的時候,出了不少問題,這還是榮耀和郵政的關系不錯,才將損失降低的。張明世界能出現電商火爆的情況和這個世界又有所不同,首先,那個世界電商剛開始很不規範,假貨,禁售物品,還有各種法律法規的不健全導致的。可是這個世界不一樣,你敢售賣假貨,那等著坐牢吧!
“好像很簡單。”
“是不難,但是初期需要的成本非常高!”
“哦。”
“王玨說,做電商最關鍵的一點是先做物流,一個鄉鎮至少要有一個物流點,一個縣城要有三到四個,而一個市至少要十個,省城就不用說了。這還僅僅是物流點,那運輸工具呢?還有人工成本呢?這一些算下來,光物流投資都達到三百個億左右了,這還僅僅是國內,而且還是前期,可以適當刪減一些流程的情況下。當初王玨說的想要吧熊貓的股份賣給你,就是想要做這個。”
“她估計很難做到吧。”楊琴笑了起來。“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資金問題,還有一些社會資源的調動,這可不是王玨能夠玩得轉的。”
“一步步來吧。”錢泓渝緩緩說道,“你也知道,王玨總是有一些天馬行空的東西。而且總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手段。”
“這個時候手段已經沒有用處了,那麼多錢,王玨現在拿不出來!”
“這可不一定,就算股份賣不了錢,他手里的股份不是可以貸款麼。名爵已經有好幾家投行在準備融資了。”
“小家伙心氣夠大啊,這麼大的年紀就想過要操控這麼大的金額了。”楊琴有一些佩服了。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錢泓渝說了一聲,就站起了身子。
“你等等!”楊琴擺了擺手。
錢泓渝看著楊琴。
“我說,你陪著我多坐會兒,就那麼不自在。”
錢泓渝面對母親的詰問,臉色頗有一些不自然。這麼多年兩個人互相慪氣,楊琴固然是強勢慣了,但是錢泓渝也是那種執拗的性格,想要一方妥協,對兩個人來說都需要一個契機,而顯然,現在兩個人不僅沒有等到契機,反而更加勢如水火。
“你和王玨,到了哪一步了?”
錢泓渝低下頭,不想說話。
“你們現在還什麼都不是呢,一些距離還是保持一點比較好。”
“作為情侶卿卿我我,摟摟抱抱應該不算什麼吧。”錢泓渝看著自己的母親淡淡的說道。
“只是卿卿我我,沒有做點別的?”楊琴有一些納悶了,王玨並不是柳下惠的人物,很難想象王玨面對錢泓渝這樣的人居然把持得住自己。
“你想要我們做點什麼?還是說,你和楊伯母一樣,想要帶孩子?”錢泓渝譏諷的說道。
“你......”楊琴有心說幾句,可是看到錢泓渝那古怪的眼神,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要回去了,你有什麼想對王玨說的,我可以幫你轉達。雖然我耳提面命的說要王玨不要摻和進你的事情里面,但是現在好像你是盯上了王玨的東西。”
說什麼盯上了?楊琴不自然了。她何嘗不知道自己做事情的風格是什麼,但是有價值的東西,被自己看上了,總是要插上一腳的。也正是這種性格,讓南華集團成為投資界的巨無霸。可是現在王玨和錢泓渝正在處朋友,自己卻偏偏盯上了王玨的東西,這話說出去實在有一些丟臉。
“我再一次放寬時間限制吧。三十歲!三十歲之前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如果三十歲你還是這樣,那麼你就給我去從政。這不光光是我一個人的想法,你剛才也說了,人是社會生物,你的生活中不可能以自我為中心為所欲為。”
錢泓渝點了點頭。
“作為交換,我需要王玨幫我兩件事情。”
“你說。”
“第一點,我要王玨幫我幫著把網絡商城弄出來,我對這一塊不是很了解,我需要王玨的幫忙。”
“好。”錢泓渝點了點頭。
“第二點,我需要你小舅楊振成為熊貓的副總!”
錢泓渝臉色瞬間就變了。
“果然,你還真是人心未盡。”
“如果你們沒有我的支持,你想過有什麼後果麼?我只要隨便表現出一點對王玨的不滿,王玨還能落得好?”
“到了現在我和王玨之間還是被你看成交易麼?我不知道你除了這一些東西,人生之中還有別的東西值得你追求麼?”
錢泓渝這一次是真的心冷了。她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的母親會改變一些。而且隨著時間的沉澱,自己的母親似乎更變本加厲了。
“有這麼好的資源不去利用,那我算什麼?”
“就怕我小舅掌控不了這麼大的局面!”錢泓渝淡淡說道。
“天色不早了,我們就此別過吧。”
“楊總!”
現在真的是夜幕降臨了,錢泓渝開上王玨的車子行走在路上,走著走著,眼淚就流淌了下來。一雙白皙的手掌緊緊握著方向盤,骨節發白。
手機提示有短信到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看到短信內容,錢泓渝雙眼更加的無神。
楊琴愜意的坐在咖啡館,手機也響了一下,然後就看見一條陌生的短信。
“王玨!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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