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很多天才，方雲曾經不止一次感嘆前人的強大，感嘆那些驚人的發現和偉大的創造。
補全虛凝丹，剛剛開始的時候吧，應該是想把失傳的靈丹丹方給補全，讓上古的強悍靈丹重現世間。
然而，事實上，到了後來，補全之後的虛凝丹丹方已經跟古丹方有了極大的區別。
準確點說，古人曾經有過這麼一個丹方，然後，世事變遷，這丹方失傳，後人拿到失傳的丹方之後，琢磨其原理，根據其藥理，重現丹方。
因為古代與如今的環境有所不同，靈藥的藥效會出現較大的偏差，所以，這種補全，到最後已經面目全非，基本上算是新創一種靈丹。
然而，跟新創有所不同的是，前面有個古方，把靈丹的丹名和藥效公布了出來，後人只需要按圖索驥。
花了整整一個多時辰，方雲將前人的手札一一閱讀完畢，然後開始閉目沉思，在心中消化剛剛學習所得。
不得不說，多年時間下來，西柯藥神的研究已經被各代藥神推到了極致，各個方面的藥理都已經差不多成型，到了冰河藥神手中，這些藥理歸于一爐，已經成為一個十分完善的丹方。
但就算是這樣，這丹方煉制出來的依然還是廢丹。
那麼，問題到底出在什麼地方呢？
方雲並沒有從藥理上去分析研究虛凝丹現在的丹方。
因為方雲以為，研究了這麼多年，這些技術早就應該成熟了。
自己能想到的可能性，別人也一定能夠想到，自己能發現的問題，那些天才藥神們同樣也能發現。
方雲並不覺得自己天下獨一無二。
也就是說，方雲心中以為，就丹方補全來說，現在的藥方並沒有太多的問題。
換個角度思考，方雲是不是可以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以現在的靈藥生長環境，或許壓根就生長不出煉制虛凝丹合適的靈藥。
這個結論如若成立的話，那麼修復這個古丹方就沒有任何意義。
方雲腦海之中將西柯和冰河的藥理分析迅速歸納匯總，然後心中大致有了一些想法，從西柯已經破解的部分古丹方去看，現在的環境下，十有八九，虛凝丹根本煉制不出來。
想到這兒的時候，方雲突然心中一動，腦海中靈光一閃，抓到了問題的關鍵。
後人所有的研究，基本上都基于兩個藍本。
一個就是已經存在的，比較完整的古丹方；另一個則是西柯的研究手札，尤其是後者，那是後人比較認可的原始研究資料，是西柯花了很長時間，學習了許久遠古文字，這才逐漸破譯古文字，形成的現有丹方。
方雲飛快回想一下，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後人基本上不會質疑西柯對古文字的破譯，而且，西柯藥神在他那個年代就是學識淵博、博古通今的代名詞，他破譯的丹方從來就沒人懷疑過。
那麼，方雲敏感地抓住了問題的癥結所在。
丹方，尤其是高等級的丹方，每一字每一句都有著特殊重要的作用，西柯破譯的丹方，只要其中錯了一個字，可能就會有極大的方向性錯誤。
方雲的腦海之中，出現古丹方全景照，同時，也映照出西柯的破譯文。
要說跟其他煉藥師有什麼不同，或者是說，方雲的最大優勢，卻是因為方雲乃是一位貨真價實的語言文字大學者。
這可不是方雲自封的，而是經過梯瑪官方認可的大學者。
不得不說，西柯真是一位特別強大的學者。
古丹方和西柯破譯的丹方這麼一對照，以方雲的水平，依然沒能發現明顯的錯誤。
也就是說，西柯這個丹方的破譯度，至少達到了九成九以上。
就算有些細微的錯謬，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心中飛快地想了想，方雲將冰河藥神的研究手札也拿了出來，三者一起對照。
只對照西柯手札和古丹方之時，方雲沒有發現明顯錯謬。
只對照西柯手札跟冰河手札的時候，方雲還是沒能發現明顯的錯謬。
然而，當方雲直接拿冰河手札跟古丹方對照的時候，豁然發現了至少五處以上細微的改動，其中三處至關重要。
單獨研究冰河手札的藥理，這三處改動恰如其分，十分合理，但是，假如將這三處改動放到古丹方中去，則必然會引發一連串的化學反應，最終結果必然會導致廢丹出現。
這個發現讓方雲相當驚訝。
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呢？
方雲將古丹方和兩份手札放在一起，認真研究，倒是很快找準了癥結。
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對古語不熟悉乃是主要的，涉及到度量等等多種因素，不是特別熟悉古文字者，其實也很難發現其中異常。
而且有意思的是，這種改變還是循序漸進的一個過程，只怕連冰河藥神，也很難發現自身存在的一些錯誤。
比如說，古丹方之中要用到一種特殊的元磁靈土，其用量標注是微昂。
關于微昂這個詞，西柯的解讀不算錯，微昂遠古的計量單位，大約相當于一毫標單位。
這里邊，西柯用到了毫標這個計量單位。
但實際上，就方雲所知，微昂和毫標其實並不能完全雷同，只能說是大致相仿，事實上，兩者相差不大，拿到煉丹之中去完全沒有影響。
但問題是，毫標這個計量單位，也是萬年以前的計量單位，歷經這麼多年之後的變遷，校準，毫標這個計量單位已經跟以前大相徑庭，就連西柯所在那個時代的毫標到底代表多少，也搞不太清楚了。
最終，冰河藥神的丹方之中，元磁靈土的用量也是一毫標。
作為語言文字大學者，方雲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冰河藥神“你那配方過量了。”
這是其中一處，類似的情形，還有好幾處。
這些用量的不同，必然會導致不同的藥理，所以，最終冰河藥神的丹方就有很大的提高空間了。
心中一動，方雲繼續對照古方，將明顯有疑問的地方標注出來。
找到問題所在，接下來，就是真正考驗方雲水平的時候了，每改動一個地方，都對丹方的藥理有極大的影響，這就需要大量的時間去重新推導。
所幸，那位冰河藥神相當大方，竟然將自己的推導過程完全放到了方雲的面前，這讓方雲省事不少。
冰河藥神的丹方之中，大多數東西都能直接拿來借用，不用方雲再費心費力用心思考。
不知不覺，方雲已經拿起筆，在電腦面板之上，不停地輸入自己修改之後的丹方藥理。
幾處存在問題的區域被方雲標注出來，一一修改，然後，根據藥理進行驗算、推斷，方雲手中的丹方正在逐漸成型。
不過，沒等方雲完全完成藥理推斷，突然之間，方雲又發現了一個新問題，那就是，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走到了西柯藥神的老路之上，也就是說，假如按照這個思路推斷下去，最終只會出現一個結果，那就是，連廢丹都煉不出來。
畢竟，西柯藥神的丹方還原度很高，而且西柯的學識也相當淵博，西柯做不到的事，方雲怕是也難做到。
放下手中的筆，沒有繼續推算，方雲陷入長考之中。
好久好久，方雲又拿起了冰河藥神的手札，認真體會著冰河藥神的丹方。
此時此刻，方雲心中再次感嘆起來，這位冰河藥神，的確是真正的強人，這幾處地方，看似跟古丹方有些出入，但是，總體來說，已經能夠煉制成廢丹了。
如若不修改，廢丹都煉不出來。
不過，方雲長考之後，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
站在兩位巨人的肩膀之上，再綜合其他藥皇藥神的補全經驗，方雲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