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爺手舞足蹈,仿佛年輕了幾十歲,大聲說道︰“現在,我們有坡芽歌書,有天琴,還找回了跳天,這是壯族的大事,老三,這是壯族的大事,你知道嗎,這是壯族的大事。”
安若泰低調地笑了,他知道,一種寶貴的民族瑰寶在自己的引導下,在這個世界被發掘出來了。這可是真正的世界文化遺產啊。
黃芹芹已放下手中的活計,走過來,從在安若泰的另外一邊,說道︰“阿泰,我也想學。”
安若泰正要點頭,突然听到黃秀英也說道︰“還有我。”
詫異地看過去,發現連秋月嫂子都看著自己,顯然也很想學彈天琴啊。
他突然拍了拍大腿,說道︰“我感覺用天琴配音,還比較單薄……”
農清珊彈著鳳頭天琴,雖然還有點笨手笨腳的樣子,但是她卻能完整地彈奏出歌曲。
凡是安若泰唱過的歌曲,她都彈了一次,到了後來,已越彈越熟,甚至還琢磨出了伴奏的指法。
正痴迷間,突然听到安若泰嫌天琴伴奏還比較單薄,她一下子就炸了,緊緊抱住鳳頭天琴,不滿地說道︰“姐說說看法哈,這天琴,沒得說,這些歌曲兒,沒得說,它們都是全新的東西,偏偏它們卻仿佛存在了很久一樣,姐認為,它們的藝術生命非常強大。”
安若泰靜靜地听著,沒有表態。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需要你說?
伙顏玉對藝術這東西不是很痴迷,也沒進行過研究,但也知道,這些歌兒比京劇更容易傳唱,入門更簡單,傳播起來也要容易得多,這絕對是好東西。
可是,看安若泰的樣子,似乎還不滿意呢。
不過是一個鄉鎮的文藝匯演罷了,天琴和這些歌兒絕對會一鳴驚人,想像一下,甚至有欺負人的嫌疑呢。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農清珊沒想那麼多,她所思所想,全是高大上的頂尖藝術,已快速腦補了很多次,在最頂尖的舞台上,在最懂藝術的听眾前,天琴這麼一彈,京劇這麼一唱,哇呀呀,那絕對是一地眼鏡,八方轟動啊。她非常向往這一幕。
于是,她繼續說道︰“這天琴,可不止一千萬呢,用對地方,它能改變藝術的形式,能改變藝術的格局……”
“你有啥不滿意的?難道你要毀了它?”
“你看不上它,是因為你站的高度不夠。”
呃。安若泰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哥啥時說過要毀了天琴?丫太過敏感了。他揮了揮手,說道︰“我是說,還可以弄出其他的樂器,讓表演伴奏更豐富。”
農清珊不滿地說道︰“你毀了天琴就是犯罪,姐不允許……”她突然猛地一頓,吃驚地問道︰“你說啥?還可以有別的樂器?”
震驚了。這位d級大明星,這位西方眼鏡娘,這位藝術頂級大伽,徹底震驚了。
在她看來,天琴已是逆天一般的創造,現在,這小子卻說,還可以弄出其他的樂器……
真是難以想像啊。
莫非,他做過的夢不止那一個?天老爺,能不能也讓我來一打這樣的夢?
安若泰再也沒理她,而是對大爺爺說道︰“走,我們再去搜刮一下,弄個壯族特色的樂器出來。”
大爺爺本來已到了八風不動的年紀,卻架不住“壯族特色”這幾個字來,抱起煙筒就跟上去,一邊走,還一邊大聲說道︰“農丫頭,伙老師,排節目的事,你們就抓緊點,三兒,你們時刻準備著,听阿泰的安排。”
安若泰直接來到村口的議事亭。
議事亭是八根巨大的圓木撐起的一個亭子,有木廊,亭子整體是木結構,頂上蓋青瓦,沒有牆。
一群小孩子正在這里嬉戲。
大爺爺到了這里,馬上清場,大手一揮,喊道︰“去別地兒玩兒。”
他的威信極高,小孩子們在不到三秒之內,就跑得一干二淨。
穿越而來的安若泰認真打量起議事亭來,這里,是坡芽村內為數不多的公共場所,寨子里有重要事情,都會放在這兒進行商議並做出最終決議,凡是從這里做出的決議,村民們都必須無條件支持。
議事亭看上去已有些年頭了,柱子光滑,亭廊古樸,梁上吊滿骨頭。
這些骨頭都大有來頭,有野豬頭骨,有馬骨,有牛骨,這些骨頭唯一的特點就是大。
每一塊骨頭都很大。
這是村民們的勛章,只有最勇敢的獵手,才能將獵物的骨頭掛在這兒。
獵物越大越凶狠,越能證明獵手的不凡。
安若泰重點看了看各種骨頭,伸手取下幾塊馬和牛的大腿骨,至于野豬骨頭,反而沒動。
他順手將一根大腿骨放在跟過來的黃芹芹手中。黃芹芹嚇得臉都拍了,抓住他的手,一個勁兒地抖。
安若泰拍了拍他的手,還順勢摸了兩下,感覺嫩滑而又有彈性。
大腿骨呈圓柱體,中空。取了幾段大腿骨之後,他就離開了議事亭,與大爺爺在寨子里晃蕩起來,見到適用的材料,就毫不客氣地順在手中。黃芹芹則嘟著小嘴跟在後邊。
在寨子里晃了一圈,他的手中已抱了一大堆材料,就連大爺爺也沒閑著,提著兩根上等紅木。不過,紅木並不粗,直徑最多五厘米,分別只有兩米長,並不重。
回到大爺爺家,安若泰將所有的材料都放在空地上,來回看了看,閉上眼楮,又回憶起來,做到心中有數之後,這才睜開眼楮,動了起來。
首先,他將紅木棍兒削成60厘米長、直徑三厘米的樣子,總共有四根,大體圓直,後端有十厘米為方形,並在方形一端開了兩個孔。
完事後,就扔進水缸中泡了起來。他頭也不抬,張嘴就吩咐︰“泡三分鐘後撈出來,上油,放鍋里煮,三煮三蒸三曬。”
農清珊已摸了過來,看到幾塊白色的骨頭,嚇了一跳,說道︰“能不能換個東西?這東西很嚇人。”
安若泰好像沒听見,早已用鋸子將骨頭鋸斷,每一段大約十厘米,直徑五厘米,看了看,又扔給三伯,說道︰“上一點油,把里外給砂光滑了。別煮。”
安若泰抓起了一塊紅木疙瘩,手握笨重的柴刀,靜靜地站在那兒,靜靜地打量著木頭。
農清珊看見他安靜而又專注的樣子,眼楮不自覺地看了過來,心中有些小期盼︰這小子,又要雕刻了嗎?
可是,每次都用大柴刀玩雕刻,真的很好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