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琪由于昨天下午消極比賽, 令競技場的管理者很憤怒, 于是今天一整天都沒人給她送飯吃, 並且這種情況還要持續到明天。
然而擁有長距離移動能力的能力者本人, 對這種有害青少年身心健康的懲戒手段十分看不上。
垃圾餐點不送就不送, 誰稀罕,哼唧。
正好閑得慌,布蘭琪一天三餐找庫洛洛。早上的時候他正在後街欺負當地的地痞流氓, 布蘭琪找她的“飼主”要吃的, 庫洛洛很快結束了戰斗, 給她在路邊的小攤買了兩個可麗餅,搶她一口吃的時候順便抽走了夾藏在里面淬毒的尖針, 然後理所應當地被瞪了。
中午是偽•中華餐館里的炒飯和春卷, 順帶在便利店買了咖啡凍當甜點;晚餐……晚餐還沒到來,庫洛洛已經有點期待了。
雖說搶她吃的會被撓會被瞪, 但不論是可麗餅也好,炒飯和春卷也好,即使不是七星酒店旗下餐廳里出品的精致料理, 某只布偶貓依舊吃得很香, 吃什麼都像在嘗著人間美味,兩腮鼓起來像倉鼠, 然後咀嚼再咀嚼, 消下去, 再鼓起來。
很……可愛。
庫洛洛在機場里, 按通行密碼的派克︰“養貓開心嗎?”
派克諾坦現在所在的大6正是半夜,她愣了一下,沒能理解庫洛洛的話。
“……誒?”
團長是想要養貓了嗎?
派克諾坦雖然奇怪,但多年相識還是令她沒有多問便回答︰“哈……挺開心的,貓咪都很可愛,毛茸茸的,小奶貓會比較親人,雖然長大了之後都差不多,不怎麼理人。”
“唔……”庫洛洛捂住嘴,想了想,“會想殺了她嗎?”
“不會。因為很可愛啊,所以不會想殺。不過如果威脅到了自身的安全,大概也會毫不猶豫地舍棄掉吧。”
“原來如此。”
至此,庫洛洛已經把電話掛掉。派克諾坦在還是凌晨的另一塊大6一頭霧水,誰知道團長是怎麼忽然想到這個問題的。
……畢竟從旅團成立開始,漫長的十年間,誰也沒弄懂那個男人的想法啊。
夜幕降臨,布蘭琪在蜂巢里听到了其他角斗士們的八卦——機場方才遭到襲擊,有人搶走了一艘小型飛艇。
蜂巢內有大量的角斗士們困在這里,早就形成了其特有的內部制度,每天呆在里面閑著也是閑著,听听八卦有助于愉悅身心,蜂巢內的消息流通並不比城里的慢。
布蘭琪和伊路米的耳朵動了動,明白庫洛洛已經動手了。
布蘭琪的行動時間定在晚上十二點,警衛們巡邏換班之後。
當秒針在表盤上劃過十二的數字後,布蘭琪準時出門了。她從下午開始就一直使用絕,存在感低得不能再低,a級那邊忌憚她的角斗士們都以為這女煞神又參加比賽去,才展開討論讓她听到了消息。
她與庫洛洛在一樓匯合,穿過負一樓已經廢棄了的倉庫,手法熟練地干掉了負二樓監控室的兩人,然後將所有的監控設備一一破壞,連存儲畫面的硬盤也踩得碎碎的。
布蘭琪想起前兩天過來探查,玩忽職守二人組就在著迷地看著什麼東西,向庫洛洛匯報的時候她只記得說米沙那茬,這兩人的事情忘了個干干淨淨,不過布蘭琪直覺他們看的不是什麼好玩意。只是這時她掰光盤的手一頓,庫洛洛問到︰“怎麼了?”
布蘭琪想了想,又想了想,打字︰“上次這兩個人在上班的時候看別的東西,說了什麼社保,什麼雙/飛,什麼姿勢好高難度,還好像很激動的樣子,到底是什麼流行的電影或者動畫片,我怎麼沒看過?”
庫洛洛︰“……”
然後他張嘴就來,“一年要出產這麼多影片,你沒看過也很正常。再算算你和他們的年齡差,他們看的電影你會感興趣的可能性也很低吧?”
布蘭琪低頭看看兩名油膩的中年人,他們的頸椎呈現不正常的彎曲狀態,她想了想,也是,別說和這群大叔有代溝,她覺得和庫洛洛就很有代溝——總啃些看起來就很艱澀很無趣的書,人和人的腦回路差異真是大呀。
手中的各種盤都折得差不多了,兩人從員工休息室壁爐里的密道下去,在那里遇到了等候多時的米沙。
無需多言,三人往溶洞的深處走去。
前兩天機關觸動的位置依舊保持著原樣,本杰明•克魯茲只讓極少數的人知道負二層之下另有天地,這里本來就直屬他管理,他已經被庫洛洛殺了,尸體也藏了起來,布蘭琪他們觸動機關的消息也無法再繼續往上傳遞。
米沙對下面很熟悉,他和這些機關打了兩年交道,並且常年生活在密林之中的一角族,對覺察陷阱所在有著一種天然的準確直感,他像靈巧的小鹿一樣在細長的甬道中左閃右避,布蘭琪和庫洛洛跟在他身後,沉默地走著,三人幾乎連腳步聲都沒有出,溶洞里天然形成的鐘乳石落下淅淅瀝瀝的水滴,是這單調又不得不小心的行程中唯一的背景音。
越到後段,地面越潮濕滑膩,布蘭琪一個走神腳下打滑,不知是觸動了哪個機關,在震動和轟隆聲中,從後方高地滾下一塊圓形巨石,加向三人滾來。
布蘭琪回頭一拳把它錘碎,然而飛濺的碎石們又連環觸動了別的機關,一時間箭雨襲來,毒氣亂飄,前方的地下還直接開了個大洞。
“跑吧。”這是憋氣前庫洛洛說的最後一句話。
在各種陷阱的催促中,三人提前了二十分鐘到達中心地帶。
狹小的甬道走到了盡頭,在昏暗的洞穴中,前方像是有神明降落一般,泛著一片閃耀的光芒。
即使還沒有見到,布蘭琪也意識到,太陽之石就在眼前了。
在這條筆直道路的盡頭,狹窄的洞窟霍然開闊起來,空間高且佔地廣,安放著太陽之石的此處起碼有一個宴會大廳那麼大。
牆壁上雕刻著古老的壁畫,里面的人物無一沒有尖尖的角,粗糙而神秘的畫像上,古老的一角族人民有的勞作,有的祭祀,有的送葬……一些重要的畫像上還瓖嵌著寶石,它們反射著正中間太陽之石的光輝,呈現出一種神聖的傳承感和使命感。
空洞正中心的人造石柱上,太陽之石靜靜地安放在那里,仿佛真正的太陽一樣,毫無保留地釋放出自己的光輝。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溫和光亮,幾百年前,有曾經見過它的詩人說,那是他見過最接近聖光的光芒。
米沙•卡欽斯基還只是個少年,在他出生的時候他的種族數量已經只有個位數了,他並不太懂什麼叫民族。但到達這間巨大的空洞時,少年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住,目光在各種壁畫上巡禮。
“一角族留下的文明……嗎。”庫洛洛以陳述的口吻說到,然後問,“你之前沒有來過這里嗎?”
米沙茫然地搖搖頭,“沒有。我走到前方的通道,看到光芒就確定了太陽之石一定在那里,就沒有再往前了。”
因為以少年的腳程,如果這個時候再不返回,就來不及在第二波警衛巡邏前逃出去了。
按照他們之前的換班表,四小時一班,距離巡察現布蘭琪失蹤還有兩小時時間。
“!”
布蘭琪忽然感覺手腕一痛,只見手上涂了奇怪橡皮泥的手環,在靠內部的位置忽然扎出一根小刺出來。
她在注視太陽之石時稍微松懈的念未能防御及時,雖然繃緊的肌肉及時折斷了小刺,但它依舊在她的皮膚上開了一道很小的口。
頓時那里灼熱地刺痛起來,不出一會,布蘭琪感覺到視線有些模糊,並且五感在急退化。
——有毒,很可能是某種神經性毒素。
她只來得及抬手拉住庫洛洛的衣角,一頭栽倒在地。
……庫洛洛接住了女孩,他的視線落在她的手環上。
手環上的裝置啟動,代表著上面已經現她越獄,按照平時的換班來說應該生在兩小時之後才對。
然而……
伊路米身為職業殺手,行動被現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是說,本杰明•克魯茲的尸體被現了?
他捂住嘴。
這就意味著最壞的情況——全城戒嚴。
他抱起布蘭琪,對米沙•卡欽斯基說︰“不要在這里耽誤時間了,拿走石頭,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聞言,米沙趕緊拿起太陽之石,才將石頭開底座,就隱隱听到轟隆聲,在極靜的一秒後,天花板開始搖晃,鐘乳石一一斷裂,鋒利的尖刺猶如刀子一樣一個個往下墜!
然後一陣天崩地裂,空洞塌方了。
……
有極淡的油墨味和濃重的海水的味道……
布蘭琪睜開眼楮,模模糊糊地看到著白襯衣的男性胸膛,大腦里仿佛凍結了的齒輪開始生硬地轉動起來,熟悉的味道已經讓布蘭琪知道抱著她的人是誰了。
“醒了嗎?”腦袋上方的聲音問到。
布蘭琪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把屏幕舉到他面前,“我可以自己走了。”
庫洛洛從善如流地把她放下。
一下地,從禮品店買來的便宜帆布鞋就全打濕了,洞窟中進了海水,並且已經沒過了腳脖子,這意味著已經開始漲潮,如果不在潮水完全沒過洞窟之前出去,恐怕三人都會淹死。
布蘭琪雖然能自己走,可五感還很遲鈍,她揉了揉腦袋,想讓腦子清醒一點,但除了令頭雜亂,一點作用都沒有。
這時米沙•卡欽斯基回頭說︰“已經好了嗎?幸好庫洛洛先生帶有中和劑,不然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布蘭琪見到粉毛少年的身上臉上有不同程度的掛彩,本想問庫洛洛是不是動了挖人家頭蓋骨的心思,轉念一想,如果他真有這個心思,米沙現在不會活著。
布蘭琪問︰“你是哆啦a夢嗎?為什麼你會有中和劑?”
“哆啦a夢是誰?你能力的名字上也有他。”
“……漫畫里的角色。”布蘭琪難得地回答了,她把問題又重復了一遍,“為什麼你會有中和劑?”
庫洛洛︰“正好和我給你的毒/藥是同一種。我之前和你說過,這種毒/藥成本低見效快,即使不能毒死人,也能有效封鎖對方行動,缺點是太普及了一點。”
三人跟著太陽之石移動的方向前行,海水在狹小的通道里慢慢漲起來,先是沒過膝蓋,再是大腿,布蘭琪本來身高就有點捉急,水面更是率先沒過了她的腰。
溶洞里道路崎嶇,雖說小島的半徑就長跑距離來說,並不算長,但地下溶洞的結構彎彎繞繞,絕不是直線構成,誰也說不準還有多長的路要走。
並且海浪帶著潮汐的沖力,更是加大了行走的阻力,布蘭琪本來體力還行,可是中毒的後遺癥還在,越走越吃力。
一小時、兩小時……不知道走了多久,海水已經沒過布蘭琪的脖子,她只有嘴巴和鼻子還在水平線以上通氣,時不時一個海浪打過來,如果不及時閉氣的話,就會猝不及防地嗆一口水。
在十幾分鐘後,終于海水完全浸沒溶洞最後一點空間,布蘭琪擴張到最大的圓已經感知到了出口,她吸足最後一點渾濁的空氣,然後一頭扎進水中向洞口游去!
游泳並不是她的長項,而且運動時肺部的氧氣比預計中消耗得還要快,在幾個轉彎後,布蘭琪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極限,她憋得有些受不了,只覺得肺部即將爆炸,整個人抓耳撓腮地想要吸入點什麼!
終于在又一個轉彎後,眼前的洞口不再是接連不斷的石壁,而是一片廣闊無垠的海水。
布蘭琪連忙蹬了好幾下水,在沖刺中一下子從洞窟里鑽出,緊接著連續踩水,夜空中皎潔的明月離自己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布蘭琪仿佛躍龍門的鯉魚一般,終于在最後一秒,從水底一躍而出!
“咳咳……!”她被一點水花嗆得連續打咳嗽,一邊咳一邊大口呼吸,從沒覺得空氣這樣鮮甜過。
庫洛洛和米沙也緊接著浮出水面,布蘭琪喘了會氣,便游向礁石,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潮水已經完全漲起,米拉•卡欽斯基自然不在洞窟里。而離洞窟不遠處的小樹林里,隱約可以听到飛艇引擎啟動的轟鳴聲。
米沙手中的太陽之石也指向了飛艇的位置——看來米拉已經做好了起飛的準備,等他們登上飛艇就能馬上起飛。
太陽之石已經偏離了它所在的位置,如果真如傳說一樣,那麼某種災禍正在悄悄降降臨。
米沙舒了口氣,像是馬拉松比賽已經見到了終點的業務選手,他把手中的石頭交給庫洛洛,達成他“不要石頭”的約定,然後向飛艇跑去。
就在這時,眼前的森林中忽然爆開刺眼的火光,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同熱浪一起撲面而來!
少年被氣浪吹倒在地上,數個細小碎片穿過樹林,蹭過他的身體,劃下數道傷口。等這波沖擊力過去,他不可置信地望著爆炸的中心,燃燒的火光倒映在他縮小的瞳孔中,少年絕望地喊姐姐的名字︰“米拉——!!!”
殺氣。
布蘭琪連忙擺出防御的架勢,眯眼看火光一片的森林中,一道人影不急不緩地走出來。
“真是讓我好找了,本來在西南端的宅邸里出現了侵入者的痕跡,沒想到你們把飛艇藏在斜對角的東方。”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就著火光和月光,他們已經完全看清來人的輪廓。
典型的高加索人種,金碧眼,肌肉健碩,穿軍用背心迷彩長褲,倒三角的眼中閃爍著一絲愉悅的光,不知道是因為終于找到了人,還是因為他正享受著獵殺的樂趣。
還有那剛剛一瞬間釋放卻又馬上收斂的殺氣,同競技場s級里用來給觀眾們娛樂的水貨念能力者截然不同。
這名高大的男人,手上拎著一個人頭,人頭的臉部絕大部分焦黑血紅一片,他粗壯的手指抓住人頭的長,粉色長被火光染成橘紅色,米沙游離的視線落在人頭上,在對上她額頭的疤痕時,米沙的瞳孔縮得和針尖一樣小。
“啊!!!”他的喉嚨里出類似野獸嘶鳴的咆哮聲,猛地沖向男人,“把米拉——把米拉還給我!!!”
怒火中燒的少年爆力極強,轉眼他的身影已經沖到金男人面前,腰間拔出的小刀反射著月亮的冷光,可利刃在接觸到男人時,他忽然慘叫一聲,捂著眼楮跪倒在地。
很快他的半邊臉呈現一種硫酸腐蝕過焦黑,捂臉的手掌心也是同樣。
……變化系的念能力嗎?他的念具有腐蝕性,最好保持一定距離。
布蘭琪和庫洛洛同時判斷到。
庫洛洛很快就把米沙舍棄,盜賊的極意已經具現出來,書頁快翻動,停在一個放出系的能力上。
誰知道布蘭琪卻如脫韁的野馬一樣沖了過去,她拽起米沙的後衣領往後猛地一甩,前方便是一個空檔,金男人自然不會放過,已經一拳砸向布蘭琪的面部!
布蘭琪只來得及雙臂互住頭部,硬生生地挨了一下,在與他拳頭接觸的同時,便感到手臂灼燒地疼痛起來!
不應該貿然接近的原則,同樣適用與對手。
在他感受到被布蘭琪的念籠罩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死亡的命令已經下達。
金男人頓時感覺心髒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住,並且毫不猶豫地,捏碎了它!
他轟然倒地。
庫洛洛從地上拎起米沙,少年雙腳懸空,庫洛洛的手卡在米沙的脖子上,稍稍一用力,就能扭斷少年的脖頸。
布蘭琪︰“別殺他。”
如西風一樣冷冽的男聲問︰“為什麼?”
布蘭琪︰“世界上唯一一只了,我要養。”
然而如此拙劣的借口一下子就被庫洛洛看穿。
在他殺氣露出來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布蘭琪的森冷殺氣,如脫弦的利箭一般直射而來,代表她滿滿都是要動手的心。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仿佛在試探對方的底線到底在哪里。
一秒。
極快又極其緩慢。
庫洛洛松開了鉗制住米沙的手,他像甩一塊破布一樣把他瞥到地上。
“你養的東西你自己負責。”
剛剛失去姐姐,亦是失去了他唯一同胞的一角族少年,臉上一邊是淚一邊是血,他哭嚎著說︰“姐姐,姐姐……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還有什麼意義!米拉,米拉,米拉米拉米拉……”
米沙念著亡姐的姓名,在地上蜷縮成一團,肩膀顫抖著,仿佛再也站不起來。
布蘭琪走過來,捏住他的下巴強制讓他看手機屏幕。
“就算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你一個,更好好好地活下去,這是你的種族賦予你最後的使命。”
人工語音滑稽可笑,少女的話仿佛真正穿越了混沌和迷茫,傳到米沙的耳朵里。
這時她仿佛听到了男人的輕笑,布蘭琪抬頭,皺眉,“你肯定認為我的想法很天真吧?反正我又不是你們現實個沒完的流星街人。”
“有什麼不好的?”這時庫洛洛才真正地輕笑了,“如果能忍耐住痛苦頑強地活下來,說不定會綻放出美麗的花朵。”
……在指誰?
“不過在此之前,先擔心一下我們怎麼從塞拉島上出去吧。”
警報的聲音從市區內飄來,隱約可听到室內廣播循環著播放︰“緊急通報——!緊急通報——!氣象站預測到颶風卡梅拉以每小時一百六十公里的度向賽拉島襲來,即將在三小時後登6,請島上居民緊急避難。”
……
布蘭琪殺掉的金男人只是先頭部隊,更多的打手尋著濃煙和火光,66續續趕來。
兩人拖著一個尾巴,在黑暗的樹林中急穿梭。
會光的太陽之石實在打眼,在米沙•卡欽斯基把它交給庫洛洛後,庫洛洛就從口袋里掏出了個密不透風的小盒子,把它裝了進去。
怎麼什麼都準備了?布蘭琪更確定他是無恥且不可愛版本的哆啦a夢。
米沙•卡欽斯基長年在森林中生活,夜間視力本來比庫洛洛、布蘭琪的更好,體力也不差,奈何受了傷,跟得有些艱難。
本來擁有任意門的布蘭琪,能率先離開這座小島,然而她要是走了,米沙就更活不成了,並且盜賊頭子壓根沒答應要幫忙。
在又擰斷兩位追擊者的脖子後,他們終于來到了城市的邊緣。柏油馬路綿延向島內伸展,道路兩旁整齊的椰子樹卻沒有白日時的海島風情,高大的樹木在風中搖曳,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兩排又黑又濃的陰影,仿佛魔鬼張著血盆大口,露出里面閃爍著寒光的獠牙。
一輛紅色的跑從遠處駛來,駕駛室坐了一名穿花襯衫的年輕男人,副駕駛位的女人卷嫵媚,腿長得好似模特。
庫洛洛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靈活的手腕不怎麼費力地一擲,女人的腦袋爆開血霧,緊接著男人驚恐的慘叫響徹整條路段,紅色跑車緊急剎車,踏板踩得太著急車子直接打橫過來,花襯衫手腳打顫地從車上下來,左腳拌右腳摔倒在地,他邊爬邊跑地滾遠了。
布蘭琪把模似的女人的尸體從副駕駛室扒拉下來,自己卻鑽上了駕駛室。
她有模有樣地把駕駛座的座椅調整得適合她的腿長,拉上了安全帶,側頭,帶著點想藏又藏不住的興奮勁兒,眼巴巴地讓兩人上車。
就憑她這模樣,庫洛洛已經確定了某件事。
毫無覺察的負傷少年,米沙•卡欽斯基,無知地上了後座ps未系安全帶。
幾分鐘後。
一路風馳電掣,布蘭琪不但把跑開出了跑應有的度,還想讓它媲美坦克的硬度,大有神擋撞神,佛擋撞佛的架勢,當然人要是敢擋在她面前,早就被撞飛了。
再又一次不小心歪到人行道上,並且直接把電線桿撞倒碾壓過去以後,米沙忍不住對著窗外吐出剛剛不小心吞入肚中的海水,然後虛弱地問︰“你……你有駕照嗎?你會不會開車?”
然而無良司機布蘭琪在時28okm/h的駕駛途中還敢空出一只手打字︰“我見過別人開,一直想開一次這種加特別快的跑車,沒想到意外的好開。”
說完還要稍稍偏頭,透過後視鏡向米沙眨了眨很是純淨的藍眼楮。
“哦對了,我的輪椅從o加到19okm/h只需要1.9秒,不比跑差,我控制得挺好的。”
——然而這並不能提高可信度。
庫洛洛從她手中抽走手機,面無表情地說︰“看前面。”
布蘭琪點點頭,沒有打方向盤,而是用念包裹了跑,踩著油門不松腳一下子把郵筒撞翻,碾成渣渣。
就憑著這股不要命的度,身後的追兵別說追上了,連個影都沒有看見。庫洛洛的目的也很明確,他們要去往這座城市唯一的機場。
然而他們在甩掉追兵之後,並沒有直接殺去機場搶飛艇,庫洛洛而是讓布蘭琪在一家高級成衣店門口停……呃,準確地來說是一頭撞向了成衣店的櫥窗。
塞拉市的居民絕大多數沒有經歷過颶風,島上避難設備十分有限,本來不夜的商業街全都關閉,都帶著必需品去地下室避難了。
颶風還有兩個多小時登島,如果這個時候不抓緊起飛的話,之後天氣糟糕,就更難離島了。
此時庫洛洛卻在成衣店里選衣服。
他給自己換上了一套合體的手工西裝,又在女裝區游離不定,拿起裙子在布蘭琪身上比劃比劃,搖搖頭又放下。
布蘭琪還穿著“i love sella”的觀光客旅游t恤,海水被敞篷了一路的風吹干,可衣服上仍有一股淡淡的咸腥味,聞上去像一條裙帶菜。
布蘭琪打字,“我不要穿裙子,等下打架會很不方便活動的。”
“誰說要打架了?”
庫洛洛這時拿起一條白色絲鍛的裙子,泡泡袖能遮住她手臂上的傷口,特別的是它附帶一條輕薄的頭紗,用頭飾固定好以後,可以只露出半張臉。
庫洛洛說︰“你在中央競技場里比過賽,雖然距離很遠,難保不會被人認出來,還是把臉遮起來的好。”
布蘭琪一頭霧水︰“搶飛艇不用打架嗎?”
天下會有這麼好的事???
這時黑男人輕輕一笑,“不用。我猜測,現在急著離島的,絕不止我們三個。”
當另一輛更加穩重、擦得 亮的豪華轎車在機場等候大廳門口停下,著司機制服的一角族少年把粉色頭藏進帽子,下來為他的“主人”開門。
庫洛洛以約翰•赫普斯的身份進島,自然以約翰•赫普斯的身份離島,沒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
他下車,稍稍整了整並無褶皺的西裝,為另一邊的女孩打開車門。
並不想受颶風牽連,66續續趕來準備快起飛離島的達官貴族們,就見到一名自帶優雅風度的黑青年,牽下了一名籠著面紗的女孩。
雖是長袖的衣裙,料子卻十分輕薄貼身,向內收的腰線緊緊貼合住女孩縴細的腰身,即使面紗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但露出的那雙瞳眸,藍得那樣純淨,仿佛一片不似人間的海水。
他們向機場內移動。
本該完全戒嚴的機場候機大廳里,擠滿了類似庫洛洛和布蘭琪現在打扮的人。他們沒有了平時的優雅淡定,紛紛圍住地勤人員討要一個說法。
布蘭琪把手機豎到庫洛洛面前,“飛艇真的會起飛嗎?”
庫洛洛壓低聲音湊到她耳朵邊說︰“你等等看就知道了。”
耳朵邊的絲被氣息帶動,撓得人有些癢癢的,布蘭琪忍不住捂住那邊耳朵,接著打字,“我一定要挽著你不可嗎?”
“就忍耐一小會吧。”庫洛洛很是有耐心地說到。
那邊被團團圍住的地勤工作人員心里叫苦連天,仍不得不千篇一律地解釋。
“各位貴賓們,真的非常抱歉。但島上現在生了一起嚴重事故,而且颶風也快來了,起飛是不可能的,還請各位跟著我們去安全的地方避難。”
“哼,什麼事故,不就是本杰明•克魯茲死了。”一名貴婦打扮的女人刻薄地說。
“方才賭場的餐廳鬧得那麼厲害,也是因為這件事吧?”
“死了就死了,誰不知道他只是一只提線木偶,身後的主人就那麼確定他敢得罪我們嗎?”
貴婦也好,紳士也好,都你一言我一語地參與討論,半小時內飛艇不起飛,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地勤工作人員也無法做主,他們一再請示上級之後,他們的上級則到貴賓室里請示海拉•克魯茲。
海拉•克魯茲一直同本杰明•科魯茲一起打理塞拉島的產業,現在本杰明死了,十老頭的人沒有來,島上的一切自然交給海拉全權負責。
她站在高處俯瞰候機大廳內的狀況,啜飲一口威士忌,心中有了決斷。
海拉有一種預感,從今天過後,塞拉島的繁榮將不復存在。
而那群長舌婦們所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所謂“絕對的權利”本就不存在,一旦平衡打破,那群貪婪的螞蟻們就會把她蠶食殆盡。
現在海拉•克魯茲確實得罪不起他們。
她輕輕嘆氣,表情卻不動如山。
“開放機場吧。”
數艘飛艇其實早就做好了準備,在警報下達後,海拉•克魯茲早就決定了出島避難。
塞拉島的貴客們,排成長列,等待順序蹬機。
海拉有些蒼涼地看著一一離去的客人們,心中有股難以言喻的失落和無措。
畢竟颶風就要登6,停機坪上的風獵獵作響,仿佛吹來了某種不祥之兆。
大風吹起輕薄的布料,布蘭琪的頭紗即使有飾的固定,也一下子被吹散了。
庫洛洛長手一撈,又給她蓋回來。
就在這短短的一瞬,她頭紗下頭的顏色,卻被貴賓廳的海拉•克魯茲看到。
海拉一向喜歡年輕的黑男人,她又怎麼會在人群中錯過這兩天讓她那樣開心的“約翰”。
而他身邊卻站了一名更年輕的少女,身姿縴細曼妙。
頭是少見的銀色,眼楮比蔚藍的海水更加純淨。
前兩天她問約翰寄送了什麼樣新鮮的貨品去了角斗場。
他說︰“是一名少女,一名銀縴細的少女。眼楮是很純淨的藍色,比這片海水的顏色還要好看。”
競技場,今晚失蹤的角斗士,賭場餐廳里出現的殺手,本杰明的尸體在那里現時已經死了四十八小時,還有……四十八小時前去過賭場,昨天早上開始莫名失去蹤跡的約翰•赫普斯……
海拉的雙眼越睜越大,她的呼吸幾乎停滯。
水晶杯陡然落地,她猛地抓住身後保鏢的手臂,命令到︰“快!讓警衛們捉住那兩個人,候機大廳黑的青年和帶頭紗的銀少女,他們是殺了本杰明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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