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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日子東平伯府發生了不少事,加之姜似先前還稱病了一陣子,姐妹四人鮮少有這樣的機會湊在一起。
    然而不大的車廂里,氣氛卻不是那麼美妙。
    “有些人就是臉皮厚,才頂撞過長輩,轉頭又到處玩了。”六姑娘姜佩坐在車廂門口處,對著一枚巴掌大小的鏡子打量著自己。
    她這話無疑說的姜似。
    在小姑娘想來,姜似才與二太太肖氏針鋒相對過,轉頭卻跑到長興侯府去玩,這臉皮是有城牆厚了。
    姜似似笑非笑看了姜佩一眼。
    姜佩被姜似這一眼看得不自在,拉了拉五姑娘姜儷︰“五姐,你說是不是呀?”
    在她看來,同為二房的姑娘,哪怕平時二人之間並不和睦,對外也應該是一致的。
    五姑娘姜儷顯然誰也不願意得罪,笑了笑沒吭聲。
    姜佩不屑撇撇嘴,對三姑娘姜俏一笑︰“三姐,你還記得咱們那年去侯府玩不?好像比現在時節還早,侯府花園里的芍藥大片大片開得可艷呢。”
    “我沒留意。”姜俏百無聊賴把玩著一條玉珠絡子。
    她對賞花賞景毫無興致,出這趟門不過是怕母親為難,應付差事罷了。
    姐妹關系上,如果說對姜似是因為自小暗暗較勁而看對方百般不順眼,對姜佩她則是完全看不上。
    再沒見過這麼嘴欠的人了。
    姜俏這麼想著,不由看了面色平靜的姜似一眼,心道︰這也是只紙老虎,要是換了她,早把姜佩打好幾回了。
    似乎是車廂坐進來四個人太狹小,又或者吱吱呀呀的車輪轉動聲太無聊,姜佩安靜了沒一會兒又忍不住把矛頭對準了姜似︰“四姐,你就真不擔心到了侯府會沒臉啊?”
    姜似靠著車壁閉著眼,听了這話恍若未聞。
    姜似的無視反而讓姜佩越發肆無忌憚,把小鏡子一收笑嘻嘻道︰“也是的,要是怕丟臉就不會去了。這臉皮啊,據說也是遺傳——”
    姜似睜開眼,涼涼看著姜佩。
    姜佩拿“遺傳”來刺姜似是有緣由的。
    姜似的母親甦氏出身宜寧侯府,是當年京城出名的美人兒,而這麼一個美人兒卻自幼就定了親。
    甦氏與未婚夫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原本甦氏沒有任何可能嫁給姜安誠,誰知等到了快成親那年,甦氏的未婚夫竟被榮陽公主看中了。
    一番曲折之後,甦氏的未婚夫崔緒成了榮陽公主的駙馬。
    崔家與甦家的親事黃了,于甦氏的影響本來不大。
    崔家當時在將門中是領頭的,明眼人都知道崔緒最終成了駙馬有上面那位的推波助瀾,甦氏純粹是運氣不好。
    當時宜寧侯府也是如此想的,準備緩上一年半載再給甦氏議親,誰知沒過多久忽然有流言傳出來,說甦氏與崔緒從小到大常在一起,耳鬢廝磨早已沒了清白。
    這流言徹底毀了甦氏。
    無論甦氏的父母對女兒如何疼愛,與長興侯府門第相當的人家再無人願意娶甦氏為婦。
    甦氏就這麼在閨中又待了兩年,直到一次出門上香偶然遇到了姜安誠,姜安誠驚為天人,不顧馮老夫人的怒火執意要去長興侯府提親。
    當時宜寧侯夫婦為了甦氏的婚事已經操碎了心,東平伯府遣媒人上門,立刻就悄悄打听了一下男方,結果一打听,姜安誠無論人品樣貌當女婿都夠了,唯獨東平伯府的爵位只世襲三世是大大的不足,然而女兒名聲有損,侯府早沒了挑剔的余地。
    宜寧侯夫婦擔心女兒受委屈,為甦氏準備了豐厚的嫁妝。
    這豐厚的嫁妝讓馮老夫人捏著鼻子不再吭聲,心底卻認定流言有幾分真實,宜寧侯府自覺理虧才給女兒這麼豐厚的嫁妝。
    如此一來,馮老夫人對甦氏能有好感就奇怪了。
    哪怕後來姜安誠明里暗里提了好幾次甦氏是位好姑娘,馮老夫人卻越發反感,認定了甦氏憑著美貌迷得兒子神魂顛倒,才一心為她開解。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當年甦氏在貴女中有多光彩出色,後來看笑話的人就越多。
    姜佩能知道上一輩的往事,顯然不是憑空想出來的。
    姜似本不欲與一個嘴賤的小丫頭逞口舌之快,可辱及先母卻不能再忍。
    “怎麼啦,有人心虛啊?”姜佩掩口笑起來。
    她就不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姜似敢打她不成?而論起打嘴仗,她可不輸人。
    姜佩這麼想著,轉了轉腕上玉鐲。
    這對玉鐲是嫡母听聞她與姜似起了爭執後賞她的,顯然是對她如此做的認可。
    姜似目光涼涼看著姜佩,並沒有擼袖子打人的打算。
    有些人記吃不記打,跟這種人動手白白浪費力氣。
    姜俏見姜似一言不發,暗暗翻了個白眼。
    平時對她這麼能,現在當什麼小白兔啊,上啊,打她!
    姜俏倒不是偏向姜似,只是對姜佩的嘴欠忍無可忍。
    姐妹間再怎麼爭執,對對方父母不敬就太過了。
    這是做人的道理,放到外面亦是如此。
    五姑娘姜儷則隱隱感覺到了平靜下的暗涌,悄悄往角落里挪了挪。
    “丟人?心虛?”姜似不怒反笑,“六妹知不知道,現在心虛的是二姐。我若是不去,丟人的也是二姐。”
    “你胡說什麼?”
    姜似伸手,縴白若水蔥的手指點了點姜佩臉頰︰“你信不信我若是現在下車,回頭二嬸會把你腕上戴的新鐲子擼下來?”
    姜佩不由往後一縮。
    她當然不傻,知道這次去長興侯府是給二姐撐腰的,倘若姜似現在真要鬧著下車,嫡母定會扒了她的皮。
    “你信不信等見了二姐,我說你太聒噪要你滾回伯府,二姐不會說一個‘不’字?”
    “我不信!”這一次姜佩底氣十足。
    這怎麼可能。
    二姐給她們四個人都下了請帖,她與二姐才是一個父親的,從小到大對二姐言听計從,二姐怎麼會因為姜似一句話就讓她走?
    “那就賭一賭吧。”
    “賭什麼?”
    “賭二姐會不會這麼做。如果二姐沒有听我的,那就算你贏了,反之便是你輸了。”
    “輸贏又如何?”
    姜似無所謂笑笑︰“你贏了,條件隨你提。你若是輸了……也簡單,就在我們三人面前自抽十個耳光,說你吃多了糞,嘴太臭。怎樣,敢不敢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