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兀所說,柳直並未完全相信,畢竟這些關于惡靈的知識,沙兀未就必親眼見過,想來也是從焱族典籍上得來,不一定就符合事實。
不過,有兩點倒是無需懷疑,一是禁地內確實不存在實質危險,否則爾曉光等人也不會安然無恙的歸來,二是魂晶此物,確實具有抵擋靈系法術的妙用。
略作計較,柳直還是決定親自一探,這次進洞的僅有四人,除去負責領路的爾曉光和柳直外,還有沙兀和舒悅隨行。
沙兀的作用自不用說,它的通語術可以直接作用于靈體,如果禁地內的惡靈還保存著完整意識,便不至于出現溝通問題,就有可能拿回藥典和黑塑礦的提煉方法,甚至于,探尋到豬人族功法的秘密。
豬人頭領是否達到了凝元期,柳直無法確定,但如果達到了,肯定具備相應的凝元期功法,即便不怎麼高深,對于現在的部落來說,也將起到莫大助力。
至于舒悅,鑒于她的天賦特殊,一具凝元期強者的尸體,肯定那個能夠讓她修為飛漲,當然了,前提是這具尸體是在近期死亡,體內的死靈之氣也保存較多。
囑咐段奇管好軍隊,柳直四人很快消失在山洞深處,越往里走,光線就越暗,好在四人都可在夜間視物,山洞也足夠寬大,因而始終保持著較快的行進速度,不過十余分鐘,便來到了山洞盡頭。
洞口懸在半空,下方兩米處是一座寬大平台,平台呈菱形,長百余米,寬數十米,中央的石墩上端坐著一頭豬人,頭顱低垂,右手扶著一根短柄狼牙棒,呼吸心跳皆無,確是已經死透了。
站在洞口,不時有陣陣陰風襲來,四人身子均是一冷,柳直功法暗運,仔細打量了平台一番,平台雖然高達十余米,但除去身後洞口外,再無其它入口存在。
豬人頭領的尸體旁,立有五根柱子,像是玉石般的材質,上連洞頂,下接平台,每一根柱子上都散發出淡淡暗紅光芒,將豬人頭領原本灰黑的身軀,映射得趨向血紅。
用黑弓對著尸體射出一箭,見箭矢入肉近半,尸體卻毫無反應,柳直這才率先跳出洞口,而這時,一道蒼涼洪亮的聲音,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
柳直完全听不懂對方說的什麼,不過聲音中的憤怒和輕蔑,卻能清晰感受得到,他轉頭看向落地的沙兀,問道︰“沙兀先生,你听到了嗎?”
沙兀眉頭擰起,低聲道︰“听到了,但一個字都听不懂,從語調和發音來看,確實不像是豬人族的語言。”
柳直又將眼神轉向舒悅和爾曉光,二人幾乎同時點頭。
聲音持續不斷在腦中炸響,時而嘶聲怒吼,時而低吟淺唱,顯得詭異非常。
柳直等了一會,見聲音並不能造成任何實際性的傷害,心中終于稍定,畢竟也是歷過不知多少生死恐怖的人,懷有敬畏和警惕是人之常情,倒不至于因此嚇到。
帶著三人走到豬尸前,略一抬頭,看見的是一雙銅鈴般的眼楮,睜得圓鼓鼓的,眼球呈暗紅色,包裹著一顆漆黑眼珠,柱子散發的光芒映射在里面,像是感受到了四人的窺視。
舒悅和爾曉光都被這“死不瞑目”的一幕嚇得心跳加速,柳直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這頭豬人遠沒有想象中高大,最多也就三米五六的樣子,也不像其它豬人那般骨架寬大,渾身肌肉鼓脹,反而顯得頗為瘦弱,也不知是因為死了一段時間了,還是天生如此。
除此之外,這豬尸的面容非常年輕,一點蒼老的痕跡都沒有,按理來說,它在這禁地內已經待了將近百年,即使進來時再怎麼年輕,按豬人的壽命來說,也應當是到了大限將至的時候,除非,它是在進來不久就死掉了。
可這樣的話,它的尸體為何百年不腐?
是那惡靈的緣故,還是另有原因?
柳直心中奇怪,卻也無暇管顧,轉向沙兀道︰“沙兀先生,能否探查到那惡靈藏在何處?”
沙兀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是銀光流轉,它掃視一圈,正好停在豬尸臉上,“就在這頭豬尸體內。”
它停頓一下,頭也不回的繼續道︰“柳首領稍等,我先試試看,通語術能否對它起到作用。”
說罷,它抬手按住的豬尸的額頭,眼中光芒轉盛,頃刻間燦若星河,這時,柳直發現腦海中的聲音突然轉為疑惑,半響後,竟是傳出一道生澀的焱族語來︰“這……難道是通語術?”
沙兀收回右手,語調中帶著幾分虛弱,“竟然連通語術都知道,看來,你的確不是豬人族的成員。”
“當然不是。”聲音理所當然道︰“豬人這種低劣種族,哪有資格與我匹配,若非機緣巧合,這些罪民身軀,我絕不會用。”
罪民!?
這個詞讓柳直眉頭一挑,听這意思,莫非豬人也跟焱族人一樣,是從文明社會中流放至此?
他沒空多想,因為沙兀又說話了,只見它無聲笑道︰“呵呵,機緣巧合嗎?我看是身不由己的可能性更大吧?”
聲音沉默一陣,冷哼道︰“這與你何干?你雖會通語術,卻無半點修為在身,又生得一副野獸模樣,想必是從域外放逐而來的罪民,有何資格笑話于我?”
這話又是讓柳直一驚,此人所說的域外,應當是指蒼倫古墟之外,但它言語之中,似是對六千年前的聖修之戰毫不知情,亦不清楚整個焱族都已受到詛咒,變作了半人半狼的模樣,難道說,它已經在此地存活了超過六千年?或者它本就出生于蒼倫古墟,只是對域外的情況十分了解!
瘡疤被揭,沙兀卻是毫不在意,依舊笑著道︰“這並不重要,關鍵在于,你現在被困此處,而我們,正好能夠助你脫困。”
沙兀等了一會兒,見聲音不作回應,只得繼續道︰“據我所知,法靈境修士講究精氣、肉身、靈魂合為一體,若是身死,靈魂就會同時消亡,除非能破至更高的真極境,而未到法靈境者,即便修為高達凝元九重,也最多只可奪舍三次,超過三次,靈魂就會無故消散。你寧願困在此地百年,也不願再奪舍豬人,想必是只剩一次機會了吧?”
柳直听到這,下意識後退一步,並將舒悅和爾曉光護在身後,雖然不知道這樣是否管用,但有準備總比沒準備好,誰知道這惡靈會不會突然發難,畢竟舒悅二人可沒有魂晶護體。
這次,聲音終于回道︰“竟是被你猜到了,正如你所說,豬人天賦有限,莫說登臨聖修,便是破開凝元五重的關卡,古往今來也寥寥無幾,不到萬不得已,我的確不會選擇它們。”
它停頓了一下,緩緩繼續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旁邊這三個人不人、妖不妖的異族,修為雖然低淺至極,但看上去,確實比豬人更具智慧,應該是適合修煉的種族,就是不知道,是否存在修煉上限?”
沙兀看了柳直一眼,見他神色如常,剛要回答,聲音又繼續說道︰“罷了,現在我也沒得選擇,就中間那個吧,看上去要更強一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