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子看著眼前的憶月,想著縱使自己在她身邊,也無能為力稍有自責,士盛的改變讓他措手不及,之前听聞士盛要來封了魏府,他還覺得較為放心,不想卻是這樣的光景。他扶她坐下,倒了一杯熱茶,“憶月,先喝點水吧,剛剛士盛下手沒個輕重,我看還是找個郎中過來給你瞧瞧。”
憶月接過崔公子遞來的茶杯,“多謝崔公子相救,崔公子放心,憶月真的沒事。”
荷兒遞來了熱毛巾,“那辛少爺可真不是什麼好人,哦,不對,是新上任的中書大人。夫人用熱毛巾敷敷面吧。”
葉兒也插了句話,“也就是說中書大人也高升了?”
“恩,不錯,辛士盛現在位居中書大人,他的岳父升為尚書大人。因為魏大人的事情,趙雲鶴將軍同意受到了非議,皇上已經讓他回府休整,暫且停了他手中事務。他作為魏大人的學生,也在被調查的行列,只不過他位居兵部要職,家中也是將門忠良,目前還頂的住。”崔大人站起身,看著蕭條的魏府,這里從前花開芳香,鳥鳴蟲叫,每個院子的夫人生活愜意,樂班子,戲班子成日吵吵嚷嚷,無不熱鬧。在外人看來真是享盡了榮華,可是朝中之事向來難料,榮華背後的艱辛也非常人可以忍受,之前羨慕魏大人的生活,總看別人的日子過得比自己舒坦,現在想來,崔府的日子也是甚好的,其實自己也不稍遜他人三分。“對了,听聞你喜得一女,由于得了天花送去了佛寺,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憶月嘆了口氣,“是啊,小女雲裳尚在佛寺,由紅菱夫人照管,現在想來也是放心。”
“哦。。。那就好,憶月,既然魏府已經被封,現在你們三人也沒有一個合適的落腳地,不如來我的府上暫住幾日,後面我再安排。”崔公子對著憶月說道。
葉兒馬上回答到,“崔公子府中的夫人可與我家夫人有過節,還多次。。。”
“葉兒,誰讓你多嘴的?荷兒,你和葉兒去把東西收拾下,不必帶過多的東西,綠綺一定要帶著,等會我們就要離開了。”憶月馬上打斷了葉兒的說話,不想崔公子多想。
“怎麼?婉兒是不是多次找你麻煩?”崔公子關心的問道。
憶月讓崔公子安心,想從中勸和,“崔公子,我和婉兒之間有著誤會,婉兒不願與我多言一句,不過婉兒將你放在心尖之上,你不要讓她傷心才是。”
崔公子看著憶月,“這婉兒不是壞人,我知道,但是若說她心地善良,我不敢認同。”
“好了,別執著了,試著接受她的好。”憶月抬頭看著崔公子,“就像當年,我出到翡翠閣,對公子百般戒備,換作別的公子,早就砸門而出,當年對于憶月的耐心,用在婉兒身上,你們之間的溝通一定沒了問題。”
崔公子搖了搖頭,“我想我不想接受她。好了,好了,不說她了。同我回府吧。暫且小住幾日。”
“崔公子,還是不勞煩您了,憶月帶著荷兒和葉兒定會找到一個適合居住的地方,還請崔公子放心。”
看著憶月拒絕,崔公子心中很著急,“你們好歹今天也將就一下崔某人的府邸,之前綠綺的事情,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待明日我替你找到了別的居處你再搬出去也好。不要讓我心中有愧,憶月,算我請求你了。讓我還可這個人情可好?”
憶月有些猶豫,“崔公子,憶月現在身份不便,不敢勞煩公子。”
崔公子想了下,一掌拍在了桌上,“還是因為婉兒?怕婉兒再生事端?這個你放心,崔府還不是她一手遮天的地方。”
憶月看著崔公子怒氣難消,扶著崔公子的胳膊,讓他別這樣生氣,“不是婉兒,我同婉兒的誤會都是小事。還請崔公子不要遷怒于她。”
“憶月,那你不願來,是為了什麼?你怎麼這般固執?”
荷兒葉兒進來,說著,“夫人,行禮收拾好了。我們馬上去哪里?”
崔中迎接過婉兒和荷兒手中的包袱,沒有在乎憶月的言辭,直接要接回自己府上,“去我府上。帶著你們夫人,今天情況比較緊急,暫且住我府上,後面我會替你們尋覓別的居處。”
憶月還是不太願意,“這。。。不好吧,崔公子”
葉兒上前,“夫人,我想今天還是暫時借住一晚崔府吧,魏府已經查封,事先我們也未找到合適的暫居地。”
“是啊,走吧,別猶豫了。這都不早了。”崔公子朝著憶月點了點頭。
憶月看著崔公子,向他行了一個禮,“多謝崔公子。”
崔公子帶著憶月回了崔府,這崔府小家庭院倒也舒心,雖沒有魏府的花園荷池,入門那塊的小橋回廊還是略帶特色的。崔公子喜歡音律,愛好清雅,府中陳設自然如出一轍。
婉兒听聞憶月要到崔府暫住的消息,整個人如瘋一般,在房中亂扔東西,打罵下人。崔中迎進府後,听著婉兒在房中無理取鬧的事情,心中來火,將憶月安置完後,就來到了婉兒房中。
一進門,一樣東西便朝他的面部飛來,虧的他躲閃靈活,定神一看,竟是夜光杯,這是他的心愛之物,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他此刻只想讓婉兒從他面前消失,若是她還想生事,只怕會和碎掉的夜光杯是同樣的下場。
他走上前,一把握住婉兒的手腕,將她手中的金簪搶了下來,看著眼前的侍女被她扎的滿身是傷,憤怒中,將她推倒在桌前,用旁邊的茶壺將她淋個渾身是水,“你個瘋婆子,醒一醒吧,你又在做什麼?我此生做的最錯的一步就是娶了你,應該讓你自盡的。這些個侍女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你怎麼能下去手?”
婉兒掙開了崔公子的手,扇了他一個嘴巴,“你個薄情的人,我婉兒對你的心日月可鑒,沒想到,那個狐媚的憶月,竟然一再勾引你,她嫁給了叛國通敵的罪人,還生過孩子,這樣的女人你也願意接受,我心中不滿,恨不得殺了她。”
崔中迎被婉兒激怒了,“你敢,你要是動憶月一根汗毛,我將你碎尸萬段。”說完,指著地上的夜光杯,“這是我的心愛之物,你對它無絲毫的愛護,我心已寒,不想多看你一眼。”
婉兒又上演了自盡的橋段,想要一頭撞去牆上,被身邊的侍女給攔住了。“夫人,不要啊,不要啊。”
崔中迎早已熟悉了婉兒的做派,只當她在演戲,背著她,看了一眼,走開了,臨走的時候還對管家說,“婉兒夫人精神不振,需要靜修,這段時間不能讓她踏出房中半步,也不許有人前來探視。”
婉兒听後,萬念俱灰,她跑到門前,敲打著鎖死的房門,“老爺,不要這樣對婉兒,婉兒知錯了。”崔中迎頭也不回,整了整有折痕的地方,來到了憶月的房中,“憶月,這里可是我府中最安靜的地方,環境也還行,除了荷兒,葉兒,我又給你帶了兩個侍女,有什麼都讓她們來就好。還有,我派了小廝出去尋找住處,尚且還需要一日半日的樣子,還請你不要著急,這府中當自己家便可。至于婉兒,不必放在心上,府中我說了算。”
憶月著急了,“崔公子可是因為憶月與夫人生了沖突?憶月不想看到二位傷了和氣,還請崔公子不要讓憶月做了惡人才是,憶月今天也只是暫住,明後兩天自然會搬出去,還請崔公子好好和婉兒說清楚,避免再一次誤會。”
崔公子苦笑了幾聲,“想必那個婆娘是听不進去的。我也懶得和她解釋。好了,憶月,你休息片刻,看到你帶著綠綺前來,不由的手癢,還請有小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公子請說。”
“我還想再撫一遍綠綺。”
“我想著琴也是希望遇到一知己。”
“好好好,多謝憶月了,待你睡完午覺,我自會過來打擾。”說完興奮的走了。
憶月看著遠去的崔公子,心中反倒覺得不安,婉兒自從嫁入崔府,不但不得崔公子的垂青,府上眾人也對她頗有不滿,想著倒是與她有些關系,“你家夫人如何?能否引我去請安?”憶月對著兩個崔府侍女說著。
“回夫人,我家夫人最近得了病,在自己房中靜養,老爺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去探視。”
荷兒笑了,“這人啊,就是做不得壞事。”
憶月瞪了荷兒一眼,“多嘴。”
葉兒對著崔府的侍女說,“兩位姐姐,我們只是暫住一兩日,不知崔府規矩,還請二位姐姐多多提攜才是。”
崔府的侍女听後,對憶月她們很是尊敬,“客氣了。”
“兩位姐姐,我們先收拾一下,有事再去找你們。多謝了。”
“客氣了,奴婢告退。”
看著崔府的兩個丫頭被打了走,荷兒輕聲說著,“這婉兒本就不是省油的燈,看她那副嘴臉,滿肚子壞水,在這府中肯定沒少興風作浪。”
葉兒在一旁附和著,“就是,我也覺得,我對這婉兒也有意見,要不是我們一下沒了住處,也不想來著崔府。”
憶月听著兩個丫頭在說著婉兒的不是,“好了,你們給我閉嘴,這婉兒是崔府的夫人,你們怎麼能輕易說了別人的不是,真不懂規矩。”
“夫人,就你還為她說話,你沒听說麼?婉兒在這崔府,地位不高。”葉兒說著。
憶月不想繼續听這檔子事,“快整理下吧。小姑奶奶們。”
午睡後,崔公子來到憶月房中,看著綠綺,內心激動,立刻坐了下來,撫摸著琴弦,“真是一把好琴啊。”隨後彈奏了兩曲子,曲畢,憶月鼓起了掌,“崔公子所奏猶如天籟之音,讓人沉醉。”
“憶月過獎了,這琴確實是個好琴啊。”崔公子說著,眼神一刻不帶離開這綠綺的。之後,他頓了頓,“憶月,看著你的遭遇,我心中覺得不舍,講心里話,我一直以來都很愛慕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便將你印入我的心中,當年我沒有說出對你的感覺,我很後悔。卻不想之後陰差陽錯娶了婉兒。你的舉止優雅得體,做人做事坦蕩無瑕,音律上的天分更是讓我吃驚,還有這善解人意的性情,溫潤如玉,沒有一處不讓我著迷的。現在,你的夫君去了,我願意好好照顧你。我不想讓你再過著流離失所的日子。”崔公子看著憶月,很真誠。
憶月听後,笑了笑,給崔公子行了一個禮,“崔公子,憶月感激你的真心,可是憶月本就是翡翠閣中頭牌,加之作為罪臣侍妾,這兩點足夠讓你的聲譽蒙羞。之前承蒙公子厚愛,你我的緣分想必也僅是知己,憶月不想將這個關系打破,憶月也不想看著公子被人議論,同時也不希望看著公子被憶月連累。我已經嫁入了魏府,便是魏府中人,不想也不敢再和公子有感情上的糾葛。魏大人走後,我心中一直很亂,您今天說的話,反而讓憶月一下不知所措了。”
崔公子听了憶月堅定的話語,起身行禮,“是中迎魯莽了,是中迎口無遮攔,想法可惡,還望憶月不要放在心上,馬上要到了用膳的時間了,我就不打擾了。”說完,離開了憶月的居處。“荷兒,葉兒,你們好生照顧憶月,有什麼需要的命人來喊我便是,不必見外。”
崔公子離開了,兩個丫頭的話匣子也打開了,葉兒說,“這崔公子倒是真對夫人您有意思。之前看婉兒的樣子,恨不得將您吃了,現在崔公子的一席話,倒是覺得婉兒的嫉妒心情也是可以理解,可是這感情的事,也不是夫人一人就能決定的。崔大人這邊,唉。。。”荷兒看著離去的崔中迎,“當年如果不是婉兒,崔公子也不會過的如此壓抑。時間已經這麼久了,還對您念念不忘,可見是真心喜歡。”
葉兒說著,“是呀。”
憶月听著她們兩人的對話,示意讓她們不要多想了,“好了,你們別這般感嘆了,同崔公子,始終是知己而已,別的就再沒有了。今天來崔府暫住也是逼不得已,崔公子的一再邀請,我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明天我們離開這里吧。”憶月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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