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瑩哭著跑出去了,簡微愣愣地站在原地, 看看門口, 又看看林謹言。
林謹言冷聲,“愣著做什麼?還不進來!”
簡微這才回神, 走過去床邊坐下,好奇問:“剛剛那女的是誰啊?”
“跟你有關系?”林謹言看她一眼, 冷臉回她。
簡微心頭一顫, 下意識捏緊了手指, “我就隨便問問,不說就算——”
“是我媽給我安排的相親對象。”簡微話還沒說完,林謹言突然又回答她了。
她愣了愣,抬頭看他。
他扭著頭, 盯著窗外。
簡微看一眼床頭放著的飯碗,估計那姑娘剛剛是想勸他吃東西的。
她將飯碗端起來, 一邊說:“既然是你媽媽給你安排的相親對象, 那你還對她那麼凶。”
“我不喜歡別人沒經過我允許私自進我房間。”
“我不也經常進你房間嗎?”簡微抬起頭, 忽然問他。
林謹言喉嚨微緊, 看了她一眼, 目光漆黑, 沒應這話,倒是突然語氣泛酸, “今天周四, 怎麼突然回來了?不在學校談戀愛了?”
簡微一怔, 不由睜大了眼楮, “誰……誰談戀愛了?!”
林謹言冷笑聲,“沒有?那個江凜不是?”
“當然不是啊!”簡微十分驚訝,反問:“我什麼時候跟江凜談戀愛了?”
林謹言盯著她,嘴角冷笑更甚,說:“前幾天有人看見你們倆在一起,親密得很。你不用瞞著我,長大了,談戀愛也正常,我又不是你誰,沒資格管你這些。”
簡微皺眉,“我什麼時候跟江凜親密了?”
事實上,開學以後她就見過江凜一面。就是那天集會完,他約她出去吃飯,說給她寫過情書的事情。
以後江凜是對她好,沒有正兒八經跟她表白過,她只能說讓他別對她那麼好,不好說其他的。
但那天晚上江凜把窗戶紙捅破的時候,她當時就拒絕了,說得很清楚。
從那以後,江凜就再也沒來找過她。
壓根就沒見過面,什麼時候很親密了?
簡微不想讓林謹言誤會她,解釋說:“我開學以後就見過江凜一面,就開學那天晚上。他……的確跟我表白了來著,但我拒絕他了,之後我們就沒有見過面了呀,誰跟你說我和他在一起了?”
林謹言听見這話,眼里閃過一絲驚喜,轉瞬即逝。抬眼的時候,表情又故作冷漠,“你不就喜歡年輕充滿朝氣的嗎?那個江凜倒是真挺不錯的,就這樣拒絕了,不可惜?”
“可不嗎,我們室友都覺得可惜呢,畢竟江凜長得好看,個子又高,學習又好,對我也很好。”
林謹言被子底下的手下意識攥緊,嘴唇抿緊成一條線,冷聲說:“可惜就去追啊,免得將來後悔。”
“後悔不後悔是我的事,跟你沒關系。”
簡微這會兒心里還亂得很,不想跟他爭辯這個問題,端起旁邊的飯碗,勺子舀著粥喂他嘴邊,“吃點東西。”
林謹言嘴上雖然酸溜溜的,但听見簡微把那個什麼江凜拒絕了,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見簡微喂粥過來,低頭吃了一口。
簡微一口接一口喂,林謹言一口接一口吃。
蘭姨在外面偷偷瞧著,心里暗嘆,果然能降得住在他們家先生的,也就簡微一個人了。
之前怎麼勸吃東西都沒用,簡微一來,立刻就肯吃了。
蘭姨搖頭下樓,心里也總算是松了口氣。
房間里,簡微給林謹言喂完了粥,一邊從床頭扯一張紙巾給他,一邊說:“本來周六想帶你去吃點好的,不過你這胃怕是招架不住了。”
林謹言听見這話,以為她周六有安排,心里暗喜,問:“去哪兒吃?”
簡微回說:“沒想好,但反正你胃不行,就是想帶你去也吃不了啊。”
林謹言立刻說:“老毛病,吃了東西一會兒就沒事了。”
簡微看他一眼,“再說吧。”
將空碗端起來,從床邊站起,看一眼林謹言手邊的輸液瓶,問:“你這個待會兒怎麼弄?”
“蘭姨會弄,你不用管。”
簡微“哦”一聲,“那我先下去了。”
“把碗端下去再上來。”
簡微茫然,“干嘛?”
“頭疼,上來給我按摩下。”
簡微:“……”
簡微下樓將飯碗拿去廚房清洗,完了先回房洗了個澡換了睡衣,跟著才出來,下樓去林謹言房里。
蘭姨剛給林謹言拔完針,正在收拾輸液瓶和架子,見簡微來了,笑說:“微微你陪先生待會兒吧,他這陣子睡眠也不太好。”
“哎,我知道了。”簡微應道。
蘭姨將東西收拾好了,轉身出去了,出去前還將門輕輕帶上。
簡微坐到床邊,扶著林謹言,說:“你躺下吧。”
林謹言“嗯”一聲,躺下了。
簡微往床里邊坐一些,雙手輕輕按在林謹言太陽穴上。
不是第一次給他按摩頭,手法熟練。
一邊揉著,一邊關心問:“舒服點不?”
林謹言閉著眼楮,很享受的樣子,輕輕“嗯”了一聲。
簡微忍不住嘆氣,“你說你年齡也不是很大,怎麼又是頭疼,又是胃疼的,賺錢雖然很重要,但也不能不要命啊。”
林謹言突然睜開眼,“年齡不是很大?不是老嫌我老嗎?”
語氣那叫一個不爽。
簡微心虛,小聲嘀咕,“誰說你老了……”
林謹言看她一眼,哼聲,又重新閉上了眼。
簡微有點嫌棄地瞧他一眼:這麼大男人,居然還記仇,小氣!
夜深人靜,牆上時鐘走到十一點,林謹言已經睡著了。簡微才終于松開手,從床上悄悄下來,給他蓋上被子,悄手悄腳地往外走去。
回到房里,簡微躺在床上,半宿未眠。
索性從床上爬起來,從包里拿出給林謹言買的生日禮物。
是一個領夾,不是什麼名牌,她稿費不多只能買到這樣一個,但還算精致。
看了會兒,又重新放回禮盒里,走到陽台上,吹了吹風。
九月的天,夜風中夾雜的熱氣還未散去,心煩地躺進陽台的沙上,抱著靠枕望著外面漆黑的夜。
表白……要怎麼表啊?
……
彼時。
林家大宅。
明亮如白晝的客廳里,許瑩坐在沙上,滿眼通紅,委屈地說:“伯母,瑩瑩知道你喜歡我,也想撮合我跟謹言,可謹言既然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要怪只能怪瑩瑩沒這個福氣了。”
“哎,瑩瑩你誤會了,你說的那個小姑娘,只是謹言之前覺得可憐帶回家里照顧了下,不過她已經讀大學了,平時基本不跟謹言在一起的。”
許瑩苦澀地笑笑,說:“伯母您不用安慰我,我是個女孩子,謹言看那姑娘的眼神和看其他人的眼神很不一樣。”
徐儷微蹙了下眉,其實她之前也有所懷疑,但後來謹言那樣說,她還真以為上了大學能搬出去,如今看來倒是兒子為了護著那女孩跟她使的緩兵之計。
她笑著拍拍許瑩的手,說:“瑩瑩這事兒你也別著急,謹言那孩子就是有點慢熱,等你們多相處一陣子,感情自然會好起。這樣,周六是謹言生日,到時候我讓他出來跟你吃頓飯,你們倆好好交流一下。”
把許瑩送走後,徐儷臉色不太好地回到客廳,埋怨起兒子,“這小子也是二十七八的人了,說話做事一點分寸沒有,真是氣死我了!”
“媽,我說你也太操心了,哥哥他有了喜歡的女孩子自然會結婚,他不喜歡,你再怎麼安排也沒用啊。”一名身穿白色絲綢睡裙的漂亮女人正慵懶地靠著沙扶手,頭又黑又長,隨意地散在胸前,長腿微曲,膝蓋上放著一本時尚雜志,隨手翻頁。
徐儷看她一眼,走過去,將她雜志一收,抬手戳了下她腦袋,“你還敢幫你哥說話,上次讓你見的那海歸牙醫,你不喜歡就算了,你還敢打人?”
提起這事兒徐儷就很生氣,也不知自己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生個這麼兩個討債的孩子。
林漫從沙上懶洋洋坐起,“誰讓他對我毛手毛腳來著,我沒把他胳膊擰下來就不錯了。”
“你——”
林漫抬頭和母親對視,眼里毫無畏懼。
徐儷一肚子氣,最後擺擺手“算了,我現在先不管你,等我把你哥的事情解決了,你就乖乖給我相親去。”
林漫垂著頭,吐舌頭,悄悄做了個鬼臉。
徐儷揮手,“行了趕緊上去睡覺,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的。”
……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簡微伸著懶腰從樓上下來,懶腰伸到一半,就見林謹言站在樓下,雙手揣在褲袋里,微抬著眼,正盯著她,眼里含著一絲戲謔的笑。
簡微愣了愣,訕訕將伸著懶腰的手放下,一邊下樓一邊問:“你好了?”
林謹言“嗯”一聲。
“吃過飯了嗎?”
“吃了。”
“噢——”
作為一個即將要表白的人,簡微有一點緊張,手腳都有點不知該往哪里放。
林謹言忽然說:“我有事要去下公司,晚上回來。”
“啊?”簡微抬頭,驚訝問:“今天不是周六嗎?”
“這幾天一直家里,公司有些重要的事情還沒處理。”
“哦,那……那你身體沒事吧?”
“嗯,沒事。”
“唔,那你去吧,記得按時吃飯啊,然後……然後晚上早點回來,我有話想跟你說。”
“什麼話?”林謹言問。
“晚上再說吧,你先忙你的。”簡微這會兒還沒準備好怎麼開口,催著林謹言出門。
林謹言也沒追問,但心情莫名地好,抬手揉了下簡微腦袋,然後才上樓換衣服。
……
林謹言八點出的門,上午十點多,蘭姨也出去買菜了,簡微一個人在客廳里走來走去,腦子里想著跟林謹言表白的事兒,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彎唇笑,一會兒又搖頭……
她沒表白過,覺得怎麼說都別扭啊。要是林謹言拒絕她,可怎麼辦?
她正焦慮著,手機突然響起來。
從茶幾上拿起,來電是個陌生號碼,她微怔了下,接了起來。
“是簡微吧?是我,謹言的母親。”
……
環境清雅的茶樓,簡微緊張地坐著。
徐儷面上帶著微笑,說:“你別緊張,我今天找你出來,是想找你幫個忙。”
簡微有點懵,“我?”
她能幫上什麼忙?
徐儷點頭,微笑說:“是這樣的,你也知道,謹言今年都二十七了,整天忙于工作,連交個女朋友的時間都沒有,我和他爸都急瘋了。還有謹言爺爺,年紀大了,這兩年身體也不太好,就想能在臨去之前看一眼曾孫子,可那孩子偏偏是不急,咱們說得多了,他就反感,這不,怕我跟他爸念叨他,大半年沒回家了。”
簡微抿著唇,放在桌下的手指悄悄攪在一起。
“微微,我今天找你來呢,就是想讓你平時沒事也幫我勸勸,你們倆平時待在一塊的時間久,他可能還听你這做妹妹的話。”
簡微一怔,下意識咬了下唇,“我不是……”
“微微,我這有兩張音樂會的門票,你幫我拿一張給謹言吧,明天晚上八點,大禮堂三樓。”
簡微臉色白,聲音有些顫抖,“明天……明天是他生日。”
“可不是嘛,瑩瑩那孩子臉皮薄,不敢約他,你幫忙把他約出來吧。”徐儷拉著簡微的手,無比認真地委以重任,“微微,看在謹言這一年多來對你照顧的份上,他的終身大事,你這做妹妹的,就多操操心啊。”
……
中午十二點,簡微從茶樓出來。
手里捏著那張音樂會門票,像捏了一把尖銳的刀子。
她站在太陽底下,被刺人的陽光曬得有些恍惚。
她差點忘了,就算她鼓起勇氣對林謹言表白又怎麼樣?他們那樣的大家族怎麼可能容得下她。
她眼楮有些酸澀,仰頭將眼淚憋回去。
回家的路上,湘湘給她來短信:怎麼樣?他答應你了嗎?
她抿緊唇,紅著眼楮回了一句:失敗了。
……
晚上八點多,世貿大樓,鑽戒專櫃。
櫃姐滿臉笑容,熱情地跟林謹言介紹鑽戒。
林謹言挑了一會兒,最後相中一款,敲了下玻璃櫃面,“麻煩把這個給我看看。”
櫃姐忙小心翼翼將那鑽戒取出來,“先生眼光真好,這是我們全場最貴的一枚戒指了。”
鑽石晶瑩剔透,無論鑽石大小還是指環大小都正合適。
林謹言挺滿意,問:“有什麼寓意嗎?”
“摯愛一生的意思。”
林謹言看了會兒,遞給櫃姐,“麻煩幫我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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