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陶𥯨這下子更加震驚了。
洛玉居然長得像那位孝誠仁皇後赫舍里氏?!
難怪八阿哥會有這樣的自信,也難怪洛玉當初能在那麼短的時間里得到康熙皇帝的親睞,就連傾城對她的態度也不像對旁人一樣漠然置之,卻原來是有這樣一層深意夾在當中麼?
“既如此,那你當年為何還要賜死她?就因為她是八阿哥的人?還是……因為她誣蔑你把傾城藏了起來?”
陶𥯨提出的這個問題似乎觸動了某位太子殿下的不好回憶,後者的臉色當即一變︰“這件事兒你怎麼會知道?”
陶𥯨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掩去了米佳慧的名字。“跟你有關的八卦,我自然要打听一下的!”
聞言,太子的臉色稍稍緩了緩,語氣也依舊淡淡︰“跟你說的這些都無關!事實上,是她從我這里偷走了一樣東西……”
“偷東西?”陶𥯨怔了怔︰“是什麼東西?難道是什麼重要書信?”就跟他當年誤會她時一樣?“……還是什麼很值錢的寶物,該不會是那枚玉佩吧?”
“不,其實,是一件很無聊的東西……”見她表現得如此緊張,太子的嘴角不自覺地牽了牽。“不過你不用擔心,那件東西已經被我拿回來了!”
“無聊的東西?!”陶𥯨覺得自己好像沒法理解對方的思維。“既如此,那你干嘛還賜毒酒給她?”頓一下,又小聲補充一句,“听說為了這事兒,皇上還罰你跪了半日呢!”
洛玉的死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她也不關心,她心疼的只是因此罰跪的他!
太子顯然是听出了她話里的深意,嘴角的弧度也跟著擴大——
“其實,我並沒有在那杯酒里下毒,但我的確知道那杯酒里有毒,只是沒告訴她而已……”
嗨?!
陶𥯨一下子懵了。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那杯毒酒本來是別人用來害另一人的,結果卻被你用來毒死了洛玉?”
“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太子的語氣依舊淡淡,並沒有刻意替自己開脫的意思,末了,他又慢條斯理地添上一句,“你怎麼不問問究竟是誰下的毒?”
陶𥯨被他這話問得再度一懵,旋即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猛地一驚︰“那杯酒,該不會原本是想毒害你的吧?”
太子看著她此刻驚恐的模樣半天不說話,良久,方從嘴里幽幽吐出一句︰
“如果我說那是九弟他們下的毒,你會怨我心狠嗎?”
陶𥯨這次明顯滯了滯,而後無聲地再一次抱緊對方,將自己的臉緊緊貼著對方的胸膛。
她的聲音很輕,卻極堅定︰“你不喜歡的人,我也同樣不會喜歡的……”
“噢?”太子的眉心微微一挑,語氣透出幾分不信︰“即使對方是九弟?”
陶𥯨聞聲慢慢仰起臉,望向他的眸光清澈見底,給出的回答亦是一本正經︰“你也听到我剛才在皇上和眾人面前對他說的那些話了,你覺得他還有可能再給我‘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機會嗎?”
“呵——”某人被她這會兒近乎夸張的說話語氣逗得直接笑出了聲,跟著想要伸手回抱住她,但他顯然忘了自己的胳膊剛才已經掛了彩,手一動,正好扯動了傷口,當即從嘴里溢出一記“嘶”的倒抽冷氣聲——
“你的手沒事吧?”見狀,陶𥯨趕忙從他的懷里掙脫出來,神情緊張地盯著他那只受傷的左側胳膊仔細察看。“要不要再去傳太醫過來給你瞧瞧?萬一扯到傷口造成錯位的話,那以後就麻煩了……”
雖然太醫方才已經替他的傷處綁好了固定的夾板和繃帶,但陶𥯨還是覺得不可輕視。畢竟,董鄂.衾璇先前擺明擺了就是想找茬治她的罪,那個碧蕭身為衾璇的貼身丫鬟,對她下手肯定也是往死里打,所以他一定被打得很疼。倘若剛才不是他出手替她擋下了這一棍,那她現在肯定不死也殘廢了。
接收到從陶𥯨此刻眼中流露出的滿滿擔憂之色,太子的眸光也跟著柔和下來,如暈開的月華,柔柔散出淡淡的朦朧光芒。
但他並沒有因此贊成或否定陶𥯨給出的提議,而是佯裝漫不經心地另起話題道︰
“你剛才在寧壽宮里,當著皇阿瑪和其他人的面說的那些話究竟是真是假?”
陶𥯨一愣,本能地反問道︰“那你覺得呢?”
太子听罷頓了頓,並沒有明確給出是否︰
“方才見你在人前說得那般言辭鑿鑿,可是把九弟氣得夠嗆,還有你指認董鄂.衾璇時那副義正詞嚴的模樣,也的確能令人深意不疑……”
“呵——”陶𥯨聞言笑了,嘴角微微向上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那如果我說,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其實是‘七分真、三分假’呢?”
處變不驚、自我肯定可是當一名律師必備的心理素質!當庭辯論最重要的就是自身氣勢,而並非全部的事實,有些時候,即使明知道自己是在說謊,也要說得跟真話一樣,當著法官和人民陪審員的面,如果自己先自我質疑或是崩潰了,那被辯護的對象還要你這個律師何用?!
她說完,見太子沒有立即接話,又徑自接茬,一口氣說了下去︰
“而且,我在大事件上的確沒有扯謊啊!當年,董鄂.衾璇私奔去江南一事的確是真的,包括她後來被那兩個人出賣,然後又被你派去的那些內廷侍衛抓回京城……這些我全都沒有扯謊,是她當年在九九府里親口對那位都統夫人說的,我當時剛好就在旁邊,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根本無需編造……不過——”話到這里,她有意停了停,沖某人調皮一笑︰“不過這當中的小細節嘛,的確是我根據現有事實自行想象的……”
“比如?”
“比如我爹娘當年在杭州遇到她是假,我真正的爹娘雖然在杭州,但卻在另一個世界里,又怎麼可能踫到她?”
因為答得太順口,陶𥯨一不小心把實話也給全部說了出來。所幸太子誤會了她的意思,眸光再度一柔︰“原來你真正的爹娘已經亡故了麼?”
陶𥯨很想解釋說他們所在的另一個世界並非是陰曹地府,但想了想,終是沒有說出口,只胡亂朝對方點點頭︰“雖然我爹娘的事情與董鄂.衾璇無關,但她的確是當年在九九府邸放火燒我的罪魁禍,她還在我當時喝的湯藥里下了毒,若非傾城及時趕到,我大概真的就要喪生在那場大火之中了……”
因為提到傾城,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而且帶著明顯的傷感——
“……方才我話里提到的那門遠房親戚,其實是指當年來救我的傾城和那些朝鮮士兵,那個替我擋箭的親人就是傾城,而其他人雖不是死于那場大火之中,但也在那場打斗中一一戰死,盡管他們並不是與我有血緣關系的真的親人,但他們的確都對我有恩,因此,我決定把他們當作我真正的親人……也因此,我一定要為他們討回這個公道……”
最後這句話,陶𥯨說得異常堅決。而太子的眸色也隨之急轉冷——
“你放心,”他一字一字如起誓般說得極用力、也鄭重,仿佛使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這個仇,我一定會替你報的——當初傷害過你的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輕易放過,包括,那個董鄂.衾璇在內!”
陶𥯨看著他不說話,但心里卻是極暖的——整個皇宮,不,應該說是整個大清朝,大概也就只有他膽敢如此義無反顧地對她許下這樣的承諾,而她也深信不疑。
太子顯然注意到了陶𥯨這會兒看向自己的眼光,那當中飽含的溫暖信任讓他不由自主地彎了彎唇角,跟著,他抬起右手,輕輕撫上她受傷的那半邊臉頰,繼續起誓︰
“還有你臉上受的傷,我也會十倍還給她……無論,她是不是九弟的嫡福晉,也無論,她有誰保著……”
他這句話同樣令陶𥯨深信不疑。因為剛才即便是孝惠章太後話阻攔,他都已經差點掐死她了,甚至若不是他左胳膊前一刻被碧蕭打傷,估計連孝惠章太後話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她踮起腳,淺淺落吻在他的臉頰︰“謝謝你那時候回來,替我擋下了危險……”
太子冷不丁被她這樣送吻,整個人當場一震,耳根處也迅染上一抹可疑的暗紅。
他幾乎有些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只怔怔盯著她的眼楮。
而陶𥯨這廂也仰頭靜靜回望著他,眼眉彎彎,猶如一道新月。
“其實從入宮到現在,我已經不止被一個人罵過痴心妄想了,衾璇罵過,九九也罵過,還有其他很多人都在我背後偷偷罵過……雖然那些話罵得都很難听,但我心里卻還是很高興,真的,尤其是現在——”
她一字一頓地說,語氣也是帶著一絲歡快的,沒有半點怨恨的意思。
“因為,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真正的身份來喜歡你了……這一點,比什麼都重要……”
終于,可以不用再頂著當年那個九福晉的尷尬身份……
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當眾承認我喜歡你,哪怕會被其他人嘲笑……
終于……
“唔——”
一個突如其來的吻,就這樣輕輕烙在陶𥯨的唇瓣,也堵住了她還未說完的那些話——
入眼處,是他那張被放大了數倍的、如玉雕一般的臉龐——
丹眸微閉,與她相距不到半寸,她甚至能清晰細數他的每一根睫毛。
世上最親密的距離也莫過于此。
他這個吻,吻得極突兀,卻也極溫柔。
因為左手受傷的緣故,所以他此刻只以單手撐在落地罩拱形的門框上,俯著身子,低頭輕柔地貼著她的唇瓣,細細吮吻——
吻得純粹、纏綿……
“月老說,紅線化鐵索,風雨不落,世人姻緣自把握……
情世緣,說是上天牽線,也由人願,多少情侶成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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