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火車緩緩的在q市車站停下, 焦急等待的行人紛紛拎著行李, 或上或下, 熙熙攘攘, 好不熱鬧。
楊媛媛小心翼翼的將周靂弦護在身後, 隨著人群, 慢慢的移動腳步。
周靂弦也不客氣,軟趴趴的掛在她身上, 一副腎虛無力大病難愈的模樣。
大庭廣眾之下, 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不滿他們家路人本來還想指責一番, 可待見到周靂弦故意露出來受傷的胳膊時,訕訕離開。
這男的看起來這麼虛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送上天,他們要是一個不小心,將人弄死了怎麼辦, 那個女人還不得賴在他們身上!算了, 還是別多管閑事了。
于是,本來很擁擠的過道里, 愣是讓楊媛媛給走出了在過大馬路的感覺。不禁心里感慨世上還是好人多。
“小乖,不要走這麼快, 我疼!”
周靂弦這麼說, 真不是睜眼說瞎話, 他這副樣子, 雖然一半是裝的, 一半,也確實是因為身體感到有點虛。
楊媛媛見他臉色蒼白,眼眶黑,不像作假的模樣,也就慢下來了腳步,氣喘吁吁的扛著人走。
“周靂弦,我看咱們還是先去醫院吧!”
“不去,我就是失血過多,養兩天就好了。”
不去就不去吧,反正到了醫院也只是給輸葡萄糖而已,楊媛媛邊走邊想。
接下來的數日里,周靂弦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養身體,楊媛媛則每天盡心盡力的伺候他,無聊了,給他讀小說,渴了餓了,好吃的好喝的一股腦全都拿出來。
要不是還有工作,周靂弦想,就這樣繼續病下去還不錯。
“小乖,我出去打探一下消息,中午不回來了!”
周靂弦站在門口,邊換鞋邊道。
昨天南秘書來消息說,抓來的e國鬼子,在獄中自殺,中央政府那邊忙著跟e國交涉呢,暫時騰不出時間,偷運古董的事,是他先現的,就干脆全權交給他負責。
本來他也沒想把這個功勞讓給別人,早早的就來到q市。中央沒有派人來正好,省的他偷偷摸摸的查案子的同時還要防備其他人。
“你要不要給帶點什麼吃的,方便跟人家聊天!”
“行,包裹里的硬糖,沒人吃,拿那個就行!”
他家小乖果然被他養的不知人間疾苦,竟然要拿蘑菇醬做人情,周靂弦眼角一抽,急忙阻止,他就是去跟人家套個話而已,用不著這麼大陣勢!
她有這麼傻嗎!楊媛媛斜愣了人一眼,蘑菇醬他們自個都不夠吃呢,怎麼可能會送給一個外人,這不是糖果沒地放,就放在這個空瓶子里。
出門打探個消息,周靂弦也沒弄那麼講究,找了一身破舊的衣服穿上,揣著糖果,晃晃悠悠的走到王大奎家附近。
王大奎家住在一個有些破舊的筒子樓,一棟四層高的小樓里,擠滿了人家,陰暗潮濕的樓道里堆滿了垃圾,蒼蠅之類的蟲子圍在上面嗡嗡作響。
還有誰家竟然把涮鍋水也倒在樓道里,流的到處都是,周靂弦皺眉,小心翼翼的從上面踩過去。
“大妮你個死妮子,讓你看著弟弟,你就看著他吃屎也不管!”
“哇!是他自己要吃的,不管我的事!”
“還 嘴,我打死你!”
“哇,我要去舉報你,你虐待我!”
關閉的破木門突然被打開,一個穿著骯髒破舊的小姑娘,撒著腳丫子,跑了出來,撞到正好站在門口的周靂弦身上。
周靂弦被撞的向後倒退幾步,還未站穩,只見一個大媽瞪著死魚眼,手里提著鞋,從門內出來,捉住就要跑的小姑娘,狠狠的揍一頓。
小姑娘疼得哇哇大哭,抓著旁邊周靂弦的衣服,大喊道︰“叔叔,快救救我,這個老太婆要打死我,啊!”
敢罵她是老太婆,大媽下手更加狠厲,手里的破鞋揮的都看不見實物了,沒一會兒,就將小姑娘打的哭都哭不出來。
周靂弦嘆口氣,手上使勁將小女孩的手從他衣服上扯下來,果然一只黑手印貼在上面清晰可見。
大媽也瞅見了,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大兄弟,不好意思啊!家里孩子不懂事,把你衣服弄髒了,要是不嫌棄的話,你脫下來,我給你洗洗!”
周靂弦憨厚的笑笑,沒有拒絕,脫下外套露出白色的背心。衣服髒了也沒什麼,關鍵就是小姑娘頭上的虱子落到他身上就麻煩了!那東西可不好弄掉。
亦步亦趨的跟在大媽後面進了屋。一股尿騷聞撲面而來。周靂弦不自在的捂了捂鼻子。
“奶奶,餓!哇!”
“大妮,給你弟弟洗洗臉去!”
小男孩嘴邊糊的全是黃色的便便,手里還掂著沒有倒的夜壺,坐在擁擠雜亂的客廳里,扯著嗓子嚎叫。
小女孩一臉的不情願,粗魯的拉著弟弟走到大缸邊,濕了濕手,嫌棄的在男孩臉上呼啦幾下。
大媽好不容易才從家里翻出來一個凳子,遞給周靂弦,抬頭一看,怒吼道︰“你個狗娘養的,那水是咱家吃飯用的水,你就敢給他洗臉!咱們吃不吃了!”
大妮低頭,沒有反駁,只是手底下暗暗的掐一把弟弟。
“哇∼”
一個個的都是討債鬼,大媽罵罵咧咧從缸里的舀一瓢水,倒進木盆里,水花賤的到處都是,周靂弦不動聲色的後退幾步,摸到褲兜里的糖,拿出幾塊遞給開在嚎叫的男孩,道︰“別哭了,來,給你糖果。”
男孩抽抽鼻涕,正要去接呢,卻被旁邊的大妮眼疾手快搶走,全都填進嘴里。
糖果沒了,男孩裂開嘴開始嚎。
“大妮你個死孩子,就不能讓讓你弟弟!”
大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見狀,一腳朝人踢了過去。
大妮“哇”一聲,被踹倒在地,滾了幾個圈,嘴里的糖果 里啪啦的全掉在地上 沾滿了剛才擦臉灑出來的水。
男孩飛快的蹲在地上,撿一顆放在嘴里,手里又攥著幾個。
“狗蛋,把糖還給我!”
大妮掙扎的從地上爬起來,死命的掐著弟弟,恐嚇道。
“你個小癟犢子,我呸,一個賠錢貨還想吃糖果,吃啥吃,趕緊給我干活去!狗蛋,慢慢吃,別噎著了,姐姐要是欺負你,趕緊告訴奶奶,奶奶弄死這個小賤蹄子!”
說完,狠狠的瞪一眼不服氣的大妮,藏滿污垢又粗糙的大手拉著周靂弦坐到凳子上,親熱問道︰“大兄弟,瞅著你挺眼生的,是來找人的吧!”
周靂弦靦腆的笑笑,道︰“嗯,我是過來找一個叫王大栓的人的,我爸給的地址就是這兒。”
“王大奎啊,咱們這個筒子樓就有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
“我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多大歲數。”
大媽疑惑的瞅瞅人,暗道這小子心真大,僅憑一個地址就跑過來找人,萬一人家搬家了呢,可不就是白跑一趟了!
“嬸,你要是方便的話,能跟我說說這個王大奎嗎,找錯人沒關系,就怕萬一有人騙我什麼的可就麻煩了!”
大媽吁口氣道︰“其他人或許有可能騙你,但是筒子樓的王大奎,老實人一個,不可能騙你的。”
周靂弦垂眸,問︰“嬸對王大奎同志的評價蠻高的?”
大媽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他以前是地主家管家的兒子,我是那家的丫鬟,認識快一輩子了,還能不清楚他的為人嗎!”
“嬸以前丫鬟!听說解放前的地主都是黑心肝,拼命的欺壓百姓,是不是真的?”周靂弦瞪著他的小眼楮,期待的望著大媽,一臉求知欲。
大媽身體一頓,放下手中的衣服,道︰“其他地主我不知道,但是我們家老爺人還是挺好的,經常在門口給饑餓的路人施粥,十里八村的也都夸他是個大善人。可惜,好人不長命,早早的去了,留下我家小姐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看我,洗衣服呢,啥說什麼啊,小同志,剛才那話你就當听著玩,可別說出去啊,要不然嬸一家就該有麻煩了!”
周靂弦點點頭,小聲道︰“嬸,後來那個小姐怎麼樣了,你就說說唄!”
大媽勉強笑道︰“死了,小姐身體不好,嫁給王大奎後沒多久就死了!不過幸虧也死了,要不然這世道不知道又該受多大的罪。”
周靂弦一臉沉重的點點頭,“嬸,衣服也洗好了,那我就先去他王大奎同志家走一趟,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那行,外面有水,你小心點啊!”
周靂弦頷,裝模作樣的在王大奎家門口溜達一圈,迫不及待的就出了筒子樓。
頭頂是清澈的天空,呼吸的是干淨的空氣,周靂弦揉揉鼻子,這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至于手里濕答答的外套,毫不猶豫的丟進垃圾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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