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村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在這三個月的時間里,村子里生了兩件大事。一件是孫家婆婆的孫媳婦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取名歡歡喜喜,兩個小家伙生的白白嫩嫩,靈氣逼人,甚是惹人憐愛,村子里的人都羨慕地說孫家婆婆真是好福氣。
另一件是三天前大牛在山里一拳打死一頭重達千余斤的黑熊,這可謂是震驚了整個村子。眾所周知,黑熊這種猛獸一身皮毛異常堅韌,刀槍不入,再堅實的拳頭落在它的身上也不過像毛毛雨一般,傷不了它分毫,對它來說頂多算是搔癢癢。
可大牛居然一拳便將一頭千斤重的黑熊打死,這手上是得有多大氣力?
豐原村一面傍山,一面鄰水,村民依靠捕魚打獵為生。每年農歷六月初九,村長便會召集村子里所有年滿十八歲的青年,在有經驗的老獵手的帶領下進入山脈捕捉野獸,或是熊,或是虎,又或是野豬。
將獵物帶回,割喉取血,祈禱山神,敬天拜地,為男子舉辦成年禮。每每這時候,青年捕獲的獵物越大,越凶猛,就越是受到人們的尊敬,也就有更多的少女對其芳心暗許。這是豐原村祖祖輩輩留下來的傳統,在村民們的眼中,這樣的男人才是強者,也唯有強者才有資格留下血脈。
所以每到成年禮的時候,有資格參加的青年個個摩拳擦掌,哪怕平日里最好的兄弟此時都暗暗較著勁。看看誰比誰強?
這不,三天前正是六月初九,大牛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偷偷尾隨父親進了山,由于不熟悉山里的環境,在尾隨的途中迷了路,與眾人失去了聯系,在尋找出路的過程中大牛一不小心闖入了黑熊的領地,第一次面對這站起來足足有一丈高的龐然大物,大牛真是嚇傻了,看著一步步逼近的黑熊,情急之下大牛運轉全身力量猛然向前打出一拳,就是這一拳,竟將一頭千斤重的黑熊一擊擊倒。
恐怕黑熊直到臨死前的一刻都想象不到一個弱小的人類居然可以爆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雖說村子不乏強壯的獵手,可即便是再強壯的獵手也沒有誰能一只手便打死一只黑熊。要知道大牛今年才十三歲啊,隨著年齡的增長,等到他十八歲成年時,又會有多少氣力?
被一個十三歲的毛頭小子搶了風頭,三個本該是主角的青年雖然嘴上抱怨連連,但打心里底里豎起大拇指。
“好小子,比你老爹強。”牛大叔摸著大牛的腦袋哈哈大笑。
孩子永遠是父母最高的榮耀。
正午時分,村長從懷中取出一把鋒利的匕,一道寒芒閃過,黑熊的喉嚨出現了一條細線,緊接著,略有凝固的血液緩緩流出。
“拿甕來!”村長長吟道。
村長將裝滿黑熊血的陶甕聚過頭頂,口中高呼︰“一敬天地,保佑我豐原村風調雨順,二敬山神,壯後輩大牛平安健康。”
村長用朱砂筆蘸著黑熊血在大牛的額頭寫下一個古樸的牛字,筆鋒遒勁,力道十足。大牛成了豐原村歷史上第一個年僅十三歲就行了成年禮的少年。一時間去牛大叔家說親的人幾乎要將他家的門檻踏破,哪怕大牛尚未到成婚的年齡,可大家都想早早把這件婚事敲定下來,誰不希望自己家的閨女能找一個精壯的漢子?
三個月前,大牛尚未展現出這樣的神力,一切都是在服下水元參之後生的改變。李老伯說大牛是因禍得福,水元參屬于天才地寶,常人食之延年益壽,力大無窮。
一時間村子里幾個不安分的青年躍躍欲試,想結伴去尋一尋這水元參,村長見狀當時就將他們喝止︰“那里是有多危險,你們難道不想要命了嗎?”
幾個青年垂頭喪氣地打消了心中的念頭。
微風拂過,透過蘆葦葉的間隙,隱隱可見一個少年如老僧入定一般端坐在茂盛的蘆葦之間。夕陽西下,天地間被渲染成一幅金色的畫卷。一只黃鸝鳥停落在蘆葦也上,歪著腦袋瞧著這個一動不動的少年,久久不肯離去。
一人,一鳥,天地蘆葦,落日黃昏。
周安心中默念著李老伯說的話︰這天地間存在著無窮的氣,氣的流動形成風,風的涌動帶來雲,雲的聚集凝成雨,雨水固化成冰,冰升華得到氣,周而復始,無窮無盡。人活著需要空氣,草木生長需要生氣,短兵相接需要斗氣,而修仙者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感受這存在于天地之間的那股虛無縹緲的氣——靈氣。引氣入體,開始真正的修行。
一連一個月,周安每天都會一個人靜坐在蘆葦蕩感受存在于天地之間的氣。之所以選擇這里是因為李老伯說蘆葦蕩這樣的植被豐盛的地點是凡俗世界里最接近最易感受到氣存在的地方。
漸漸的,周安感受到了,在那流動的空氣之中還有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氣體,它們細弱絲,游離于天地之間。雖然距離引氣入體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但這已經足夠他興奮上好一陣子了。更何況經過這些天的靜修,周安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空明。
“周安,把你的小劍給我看看。”
“給。”
“現如今我雙臂氣力加在一起約有兩千五百多斤,就算是碗口大小的鐵棒都能掰斷,我就不信奈何不了這小玩意。”
啊,啊啊。不一會兒的功夫,大牛的額頭出現了豆粒大小的汗珠,手臂青筋暴起,古銅色的虎口開始腫脹紅。
“還是沒有反應。”大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沒事,早就習慣了。”
“興許是我的力氣還不夠大。”
看著大牛遠去的背影,周安將小劍塞進懷里,一轉身,現不知什麼時候李老伯居然站在自己的身後。
“你把這件事告訴大牛了?”李老伯的臉色沉了下來。
“恩。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李老伯隨即和顏悅色的說道。
望著李老伯蹣跚的背影,周安感覺到一絲說不出來的怪異,興許是自己的錯覺吧,周安嘆了一口氣。
夕陽緩緩墜入地平線之下,勞累了一天的村民早早就進入了夢鄉。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穿梭于夜幕之中。
“這就怪不得我了。”
周安盤膝而坐,對著月亮吐納,一絲絲淡淡乳白氣沿著他的鼻孔鑽入身體。
“誰?”
一道人出現在周安面前。
“原來是李老伯啊,您這麼晚怎麼沒……”
李老伯上來二話不說,對著他輕輕打出一掌,這一掌看似輕飄飄,實則力大無窮。僅僅一擊,周安便躺在地上無法動彈,整個人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你,你。”
借著窗口透進來的月光,周安看見了,一個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李老伯,身著青衫,面目猙獰,渾身是血。
“你是最後一個,只是不知這是你的幸運呢?還是你的不幸?”
“什麼最後一個。”
“當然是這個村子里的最後一個活口。”
“什麼?”
周安整個人如同雷劈一般,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掙扎著想站起來,無奈傷勢太重,幾次嘗試均未果。
“你知道嗎?嬰兒的脖子有多脆弱嗎?就像是一根蘆葦,稍微一用力就折斷了,那清脆的聲音真是令人陶醉啊。”
“歡歡喜喜,你,你連兩個剛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
“父母已死,他們留在這個世上也只能是死路一條。”
“對,對,就是這個眼神,憤怒,無助,是不是恨不得將我抽筋扒皮。挫骨揚灰?”李老伯盯著周安猩紅的雙眼戲謔道。
“為什麼,他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沒有,相反他們待我很好,不過這一切皆因你而起。”
“因我而起?”這一說辭對周安而言宛若晴天霹靂。
“實話告訴你,你帶回來的那柄小劍是一件重寶,不要說是我了,就算是元嬰期的大修士也會為之心動。你難道沒有听說過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秘密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本來我沒想取他們的性命,可你居然把這樣的寶物如此輕易示人,就算是我不殺死他們,終有一天他們也會被別人殺死,恐怕到時還會連累上我。對他們而言,死是必然的,只不過是或早或晚的區別。這一切皆是拜你所賜,倘若你沒有將小劍帶回,這一切就不會生,倘若你沒有將它輕易示人,那麼今日死的就只有你一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周安。”李老伯字字璣珠。
“我,我……”
“看樣子你很舍不得他們嗎,那我就好心送你一程,助你早登極樂與他們相聚。”
李老伯伸出一根食指輕輕點在周安的胸口,頓時他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殺死周安後,他從周安懷中摸出了小劍和印璽。
“我真是小看你了,這等寶物落在你的手中只能是蒙塵。”
“我沒看錯,我真的沒看錯,我突破有望了。”雖滿臉血污,但依舊掩蓋不了臉上激動的神色,李老伯鬼魅似般的笑聲在屋子里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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