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父子、夫妻,一朝回顧,若是問起他人,都只是想要一個答案,想要一個評判,那樣的評判對他們而言,很是重要。
有人不在乎他人眼目,能夠一人單影,煢煢而立,不管世俗如何,隨心所欲,瀟灑自如,自在自由。
也有人在乎他人眼光,在乎世人耳目,在乎世人評判,他們存活在世上的目的,既是為了自己,也為了存在時候,能夠在他人心中留下一道痕跡。
世人評判對于一個官吏而言,很是重要。
這位郡守大人,知道眼前的這個才子,有著如何的智慧,他也知道這個少年,能夠看懂自己到底是好是壞。
好官、壞官,兩個截然不同的評判,卻是能夠讓人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到底如何。
眼前的這位大人這般瘦弱,若是依照柳什暗他日的言行言語,他會直接說出口,你不是一個好官,你這是自作自受;可是如今這般的一個頹敗失落官員,不像是偽裝,也不是矯揉造作,而是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所作所為的不當,而是不斷反思自己,然後不斷譴責自己,才是瘦削到此種地步。
柳什暗仔細打量了眼前的這位大人,這位大人穿著比自己高貴,地位比自己顯赫,可是在自己面前,這位大人,卻仿佛低了一等一般。
柳什暗沒有正面回答這位大人的問題,而是道︰“大人,亭台上,那幾個都是你的孩子吧?”
郡守大人向外邊看去,只是他的眼光只能看見這道客廳門前的一方天地,那是一片開拓的院落,院落後就是一道半鏤空的石牆,還有一條通出府外的道路,他看不見他的自己孩子在哪里念書,因為他很久都是沒有關心過他的幾個孩子。
他最近都只是沉浸在對于官職不保的恐懼中,對于那些即將到來的上級的命令中,哪里還去想著他的那些孩兒。
柳什暗繼續道︰“我來府中時候,看見三個孩子跟著一個老先生,學習著《離騷》,一句一念,有著求學意味。今日是一個天氣,那一本書足夠好的詩集,三個孩子他們有受到一個良好的教育,也有一個很好的先生,他們學習著仁義禮智信,學習著詩文詞句,在我看來,你在他們心中是一個好父親。”
這位郡守听著這個少年的言語,目光中多出了一些明亮,只是他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那些明亮一下子也是黯淡下去。
郡守似笑非笑,言語︰“柳公子,就別拐彎抹角了,你知道我要問的不是這個。我是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僅僅你今日看見我這個孩兒跟著先生念書,就是能夠窺探出。”
柳什暗回答︰“按照郡守所言,我也來此第四郡不到幾日,也看不透郡守到底是一個好官,還是一個壞官或者是貪官污吏。”
郡守道︰“你的父親,是壺州刺史,這個我知道。”
“父親曾經是壺州刺史,如今只是一個西洲地區小小文官。”
“也不是要和本官比較,我也知道你的父親的一些事情,是不是只有做出實在的政績,才是算的上好官?”
柳什暗听著這位郡守大人提起了自己的父親,也是想起了那個國朝極西之地的父親娘親。
他自小就是以他的父親為榮,他的父親在壺州,壺州政治清明,民生也是鼎盛,百姓都是十分愛戴自己的父親,壺州經歷了一個最為繁華的時代,就是在自己父親作為刺史的時候。
在那壺州之地,柳清遠確實是一個好官,被百姓愛戴這樣的字眼,足夠說明了柳清遠的才能還有為民著想,興建堤壩、鞏固農商、又修路興民生,沒有勞民傷財,也沒有強收賦稅,百姓安居樂業。
柳清遠可以說是一個清官好官的典範,所以當這個第四郡郡守問柳什暗,他算不算是一個好官時候,柳什暗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柳什暗想著,開口道︰“大人,我就直接些了,只是我一人看法,請大人思慮再看看是否合適,也請大人饒恕我的唐突。”
郡守點頭。
柳什暗措詞許久,道︰“大人,算不上一個好官,這不僅是我心內的言語,也是青龍等幾位大人的言語。”
柳什暗覺得還是將那幾位大人搬出來,這樣比較穩妥一點。
郡守大人示意柳什暗繼續說下去。
柳什暗道︰“至少在我來到這里時候,我沒有听見一個百姓說大人的好話。評定一個好官好壞,不是按照什麼政績不是按照什麼賦稅指標,就算你今年紡織收入高過其他郡,就算你交納的稅收是東洲最高,可是那也是國朝,那也是官府方面,你有著臉面。”
柳什暗話音一轉,繼續道︰“可是在百姓那里你若是沒有做過實事,百姓不會愛戴你,因為他們得到好處,他們的日子還是那麼苦。他們希望有這樣的郡守,在他們種植稻米時候,即便有著風雨來襲,顆粒無收,吃喝不飽,可是他們的郡守能夠給他們一些救濟,而不是只會在那官府衙中抱怨,百姓農事的減產。”
民生所願,不過就是吃穿住行,而其中農事依舊是百姓主要,每一個官吏,想要民眾愛戴,若是農事方面處理不好,是不會有多少人愛戴。
國朝的種種生計,都是依靠農事,而不是其他東西,這位郡守大人將紡織放在而來第一位,雖說這無可厚非,但是卻是涼了許多人的心。
柳什暗又是說道︰“而且,你太過貪婪了,貪賭斗場的錢,貪美艷女子,貪權貪勢,而且太過自大了,太過縱容你的不下,上行下效,你若是做事拖沓,你的手下也就如此,以至于在木拓那件事,才是沒有听取我的意見,導致了木拓的逃脫,導致了如今這般場面。”
柳什暗的話語簡直是沒有留下絲毫的後路,直直指向了這位大人的最致命處,這位大人也無法辯駁,因為這些事也正是他這些日子思慮而來的結果。
這位郡守又是長長嘆息,希望將那些過錯都是隨著嘆息吹去一般,可是卻是發現到頭來只是徒然,他的過錯還在,而且必將引來上級的憤怒。
他知道,那些懲罰還有命令,正在醞釀,在不久的一天,就會使得他自己擁有的權勢,都是一朝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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