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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擁被起身。
四喜端來一杯溫茶水, 她就著四喜的手,一飲而盡。
“什麼時辰了?”
“快酉時了,二夫人來問過幾回,得知小姐還睡著, 沒說什麼。”
“哦。”芳年想著, 明明感覺睡了一會兒, 竟不想快有兩個時辰,怪不得娘來問過幾次。
她抬腳下床, 三喜早就備好衣裙, 替她穿衣。
坐在妝台前, 她才算是看清自己年少的模樣。在寺中條件有限, 小鏡中看不真切, 現下大鏡子中照出的少女, 讓她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情竇初開, 含苞待放的年紀。
但她的內芯已是古稀的老人, 那清澈的眼神中自然看不到一絲少女的羞怯。
“三小姐, 今日要梳個什麼式?”三喜問道。
“就梳個飛花黛雲髻吧。”
三喜雖不解為何自家小姐最近不愛時興的元寶髻或是仙姑髻,可她一貫忠心,只听從小姐的吩咐, 半個字也不會多問。她的手很巧, 很快就梳好頭。
芳年很滿意, 三喜不多話, 卻最合自己的心意。
她起身, 四喜上前替她撫平衣擺。在家中,自是不用和寺中的穿戴一般素淨。她今日穿的是丁香色的荷花裙,略施脂粉,上點綴著瓖珠的金飾。
府中的飯菜是各房自己小廚房里做的,傅老夫人是開明的婆母,很早把兩房的飯例分開,每月補貼銀子。
但一月之中,逢三要在老夫人的怡然院里用飯,兩房人都要去。
今日不是逢三,二房的飯菜擺在傅萬里和邢氏的院子。
自小開始,二房的一家人之中,從來不包括庶女傅茜娘。
芳年活過一世,了解女人心中的疙瘩,她憐惜二姐,可也不會對自己的親娘捅刀子。在父母的面前,半句也不會提到茜娘。
男女七歲不同席,那是針對外男的,做為自己的父親弟弟,不在此之列。偏廳的圓桌上,傅萬里和邢氏已坐好。
傅興明和傅興齊也在座,芳年一進去,邢氏立馬招呼女兒。
芳年乖巧地坐在親娘的下,憶起在裴家里,偌大的桌子上,只有她一人用餐。
邢氏見女兒到了,命下人開飯。
傅府在京中不算什麼世家望族,但也不是什麼末流官家,吃穿用度也是極好的。這一席下來,四涼四熱,外加一個鍋子,葷素均勻,色香俱全。
邢氏念女兒在寺中住了幾日,不停地勸菜。芳年身後的三喜筷子動得歡,很快就堆滿她面前的小碗。
“娘,你自己也吃吧,再夾女兒就吃不動了。”
“行了,吃飯吧。”傅萬里看一眼妻子,邢氏這才做罷。
芳年許多沒有和父母弟弟們同桌而食,一邊感慨著,一邊吃著面前的菜。
用過飯後,傅萬里要考校兩個兒子的功課,下人們把殘盤冷碟收走,屋子里就剩下母女二人。
“芳姐兒,我與你爹已經商量過,裴家的事情不能含糊過去。要麼他們給我們一個明確的交待,要麼我們先提退親。”
“娘…”芳年喚著,心內感動。父母為她,從不曾有任何的私心,要是旁人家的女兒,許了裴林越那樣的男子,就算是裴林越心里有人,也不會輕言退親。
“傻孩子。”邢氏一把摟著她,摸著她的,“裴家再好,那裴林越心中沒有你,你嫁過去也不會快活。與其那樣,不如另擇良人,只要你能平安喜樂一生,娘就知足了。”
“娘…”
芳年哽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夫人。”外面的劉婆子打簾進來,她是邢氏身邊的老人,是二房院子里的管事。
“何事?”邢氏放開女兒,正正身姿。
“大夫人來了。”
邢氏詫異,大嫂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
心雖疑惑著,臉卻帶著笑,讓劉婆子把人請進來。
衛氏氣呼呼的,一進門就用不善的眼神看著芳年。
邢氏見她是沖著自己女兒來的,也沒了好臉,不冷不淡地問︰“大嫂,這麼晚了你過來有什麼事?”
“這我還等來問芳姐兒呢?珍姐兒從寺中回來就一直哭,哭到現在,哭得我心都在疼,百般追問,才得知與芳姐兒有關。”衛氏看著芳年,“芳姐兒,你來說說,你可是做了什麼事,傷了你大姐的心?”
“大嫂,我們芳姐兒是什麼性子,最是心善不過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什麼事情傷姐妹之間的情份?”
衛氏眺一眼邢氏,“我不過是問一問,弟妹為何如此緊張?”
“事關自己的女兒,大嫂應該能體諒我的心情。”
“不過是問一句,都問不得?同樣是傅家的嫡女,難道芳姐兒還比嫡長女金貴不成?”邢氏平日里最看不慣的就是邢氏母女倆,她本是長媳,珍姐兒是嫡長孫女,可婆母偏心,什麼好東西都緊著芳年,就連許人家,也是向著芳年。
哪家府里嫡長孫女未曾許配,次孫女就許了人家的?
邢氏無奈,這個大嫂每每三句兩句就要扯到珍華是嫡長孫女的頭上,好像別人都不知道似的?
“那好吧,大嫂有什麼要問的?”
“芳姐兒,大伯母問你,你與珍姐兒同居一屋,可知道這兩天她受了什麼罪?”
“大伯母說的話芳年听不懂,我們與祖母進寺禮佛,怎麼可能受罪?倒是大姐,不知惹了什麼東西,魔怔了兩回。祖母還請寺中僧人做了法,想是應該好了的。”
“什麼?魔怔?芳姐兒你這丫頭怎麼嘴上沒個把門的,這種事情是可以亂說的嗎?”衛氏立馬變臉,尖聲說道。
芳年似被她嚇得低下頭去,大伯母這個人,最是愛計較的性子。這麼多年來,就因為自己許給裴家,沒少找娘的不痛快。
就連自己,也成了她眼中的絆腳石,隔三差五就要逮著機會指桑罵槐一番。
“大伯母要是不信,就去問祖母吧。”芳年小聲地說出這句話,扯扯自己親娘的衣服。
邢氏的語氣強硬起來,“大嫂,有病得治,我們芳姐兒都說了,娘也是知道的,你要真不信,就去問娘吧。”
衛氏氣得跺腳,看二房母女的樣子,莫非芳姐兒說的是真話?
她急火火地去問傅老夫人,老夫人將將用完飯,正眯著眼坐在塌上,面前站著自己的管事方婆子,听方婆子說這幾日府中的事情。
沈婆子把衛氏請進去,傅老夫人眼皮都未掀,依舊閉著。
衛氏心急,“娘,你可得好好管管芳姐兒,她竟說珍兒犯了魔怔,這傳出去不是要人命嗎?”
傅老夫人一听她開口,就知問題在哪里。芳姐兒不可能亂說,定是衛氏去問了,芳姐兒才說的。
“傳出去?誰傳?”
衛氏一噎,想說二房,想到婆母的偏心,支吾起來,意思還是指二房。
“二房是得了失心瘋才會傳出去,傳出去對他們有什麼好處?珍姐兒和芳姐兒是姐妹,做姐姐的有病,當妹妹能有好名聲?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了,連這點都看不明白,怪不得把好好的姐兒都教歪了。”
“娘…”衛氏不敢置信,婆母竟如此斥責她。
“別叫我。”傅老夫人睜開眼,眼里的不滿毫不掩飾。
“珍姐兒…她一直在哭,媳婦無法,才去問芳姐兒的。”
“她還有臉哭?”傅老夫人哼一聲,“她哭什麼,是嫌我這個老婆子還沒死嗎?”
這話就有些重了,衛氏都受不住,跪下來。
“娘,珍姐兒平日最孝順,怎麼可能會咒您?都是媳婦的錯,看到她一哭,就亂了方寸,您千萬不要生氣,媳婦這就回去,好好安慰她。”
衛氏說完,忙亂地爬起,跌跌撞撞地朝自己的院子跑去。
旁邊的傅珍華滿腹悶氣,氣芳年不作為。成玉喬高高在上的嘴臉,不停地在她腦海中顯現。一想到裴公子中意對方,她心如針扎。
要是往常,她可按捺不住,早就明譏暗諷地刺芳年幾句。但如今,她卻有些不敢,想到那夜里邪門的事情,總覺得有把柄捏在芳年的手中,略有些不自在。
訓斥的話溜到嘴邊又咽下,她遞給傅芊娘一個眼色,裝作目不斜視的樣子,越過芳年,走在最前面。
傅芊娘停下腳步,轉向芳年。
“三姐姐,剛才那成二小姐好生無禮,三姐你為何不說話?她那般不知避嫌地談論著裴公子,分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有意給三姐添堵的。”
芳年聞言,似笑非笑。
裴林越是她的未婚夫,京中人人皆知。給她添堵的何止成玉喬一人,府中的這兩個堂姐妹也不遑多讓。
她們還知道裴林越是自己的未婚夫,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們才是裴家定下的兒媳呢。
前世的時候,說這些話的人是傅珍華。句句語重心長,看似為她好,替她抱不平。事實上,轉過臉去,傅珍華就和別人說她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還愛猜忌。
裴林越听到後,更加的不喜她。
後來傳出她有夜游失魂之癥,他愈加厭惡,起了退親之意。要不是裴老夫人力爭,恐怕裴家當時是要退婚的。
前一世的事情,每每想來,都覺得造化弄人。
要是裴家的真的退了親,除了剛退親時的難堪,想來自己活得不會比嫁進裴家差。可恨自己當年看不清楚,得知婚事保住,喜極而泣。
現在,她反倒希望傅珍華在背後使力,最好是更堅定裴林越退親的決心,那樣還省得她謀劃。
想到重生之夜的事情,她眸光冰冷。傅珍華對她起了殺心,前世的自己雖沒看透,但傅珍華也遭了報應。
傅珍華最後嫁進的是左將軍府,丈夫是將軍府的嫡次子。左將軍早早就和護都王暗中勾結,招來晟帝猜忌。
左將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連夜領著一眾部下投奔護都王。當時的護都王是十王爺元軫,他功高震主,擁兵數十萬,盤踞在邊城。
晟帝本就昏庸,滿肚子的怒氣沒處撒,自是把罪降到和左家姻親的傅家大房。很快大伯被削官,大房家產也被抄了。
彼時大房二房已分家,二房沒怎麼受牽連,卻也遭到壓制,所以她的兩個弟弟才暗中投靠了護都王。
傅珍華在左家的日子不好過,她嫁過去多年僅生下兩女,府中有平妻還有貴妾,俱都有子傍身。左家人都是武將,性子暴戾,酒瘋犯起時,常對女子拳打腳踢。左二爺每每施暴,受罪的都是不受寵的正妻。
芳年再見傅珍華時,是她五十歲大壽。那時候晟帝已殯天,繼位的是奉帝,新任護都王是十王爺的兒子。
奉帝不敢惹護都王,頻頻懷柔示好,傅珍華才得以回京探親。
她不過五十的年紀,看起來垂垂老矣。芳年多年前就看透她的為人,並無同情之心。她探過親回到左家沒多久,就離世了。
人的一輩子,何其的短暫,短暫到芳年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是浮世小憩中一場荒誕不經的夢。
再見時,她們都是年少的模樣,陌生又熟悉。
前面的傅珍華也停下來,回過頭。
芳年畢竟是多活一世的人,不再願意和這些小姑娘玩些小心計。她面露茫然之色,似乎並不明白傅芊娘的意思。
“成二小姐不是那樣的人,她不可能會對裴公子有其它的心思。”
她不咸不淡地辯駁一句,事實上,她說的未必就是假的。依前世的情形看來,成玉喬對裴林越是無心的,許是一個女人的虛榮心作祟,才會在她面前有意顯擺。
“三姐姐,你怎麼…這點你都看不明白,她句句含沙射影,明明就是故意的。”傅芊娘急的跺腳,這三姐怎麼是個死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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