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一身孝服的索額圖快步走了進來。來到康熙面前跪地俯首,渾身顫抖。
康熙見索額圖一身孝服,頓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主子,家父走了。”索尼腦袋杵在地上,低聲的說道。
康熙緩緩起身,抬手將索額圖攙扶了起來,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請節哀!”
索額圖見狀,淚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索額圖哽咽著說道,“謝謝主子。”
“玉兒知道了麼?”康熙皺眉問道。
“嗯,是玉兒通知奴才的,其實在您昏迷的第二天,家父便已然仙逝,玉兒她擔心您,所以才會一直守護在您的身邊。”
康熙听得索額圖的話語,頓時心里像是被點擊一般。
康熙深知赫舍里玉兒對于索尼的感情。而這件事情,充分的說明了自己在她心目中位置。
“這輩子,我定不能負她!”康熙在心底默默的說道。
康熙緩緩的抬頭,看著索額圖,“索中堂有交代什麼嗎?”
索尼听言,緩緩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奏章,遞給了康熙。
康熙單手接過,緩緩的將其打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因為老臣無力在提筆書寫奏章,所以這本奏章是老臣口述,犬子索額圖代筆所寫。”
康熙雙眼緊盯著這本奏章,緩步向著龍椅而去。
片刻之後,在龍椅之上坐了下來,而後將奏章放在了龍案之上,認真的看了起來。
“老臣現已到了油盡燈枯之境,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咱大清,有些事情,老臣需向皇上交代一些。”
“第一,當今天下之事,皇上應該以安民為主,休養生息,古語有雲,得名心者得天下。皇上當下,要樹立一代明君之風範,讓全天下的老百姓,看到您勤政為民的樣子。”
“第二,江淮水域,每年洪水泛濫,泛濫區每年產生的難民,數以十萬計。還有河道阻塞,這些事情,事關民生大計,想要收復民心,這便是一個突破口。”
“第三,想盡一切辦法,解決當下老百姓的吃飽飯的問題,這是重中之重,皇上可以用做工換取食物的方法,來召集當地受苦之人,前來修築河堤,疏通河道。這樣,一來可以節約一筆修築河堤的費用,二來還能吸引這個地區的一部分居民,返回各自的家鄉,從而減少一部分流民的數量。”
“第四,皇上最為關心的三藩問題,老臣深知,三藩乃是皇上心中的一根毒刺,不拔不快。但是當下,確是還不是時候。如果三藩沒有作亂,咱萬不可以提前動手。他們給朝廷的時間越多,對咱越有利。民心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對講江山社稷來說,確實是極為重要的事情。民心所向,則所向無敵,民心所背,則是江山不穩,甚至易主!”
“第五,皇上啊,東南邊陲,孤懸海外的小島台灣,自古以來,便于大陸同氣連枝,乃是一體。而直到現在,台灣依舊是奉明太祖為皇,乃是中華土地之上的另外一個小朝廷。這個地方,雖是彈丸之地,但卻難以割舍。皇上,您要慎重考慮,早做打算!”
“第六,北面的蒙古族人,乃是我大清的姻親種族,我大清能入駐中原,蒙古的各位旗主、王爺確是出力不少。咱大清決不能有負于他們。但是這些年來,蒙古各位王爺之間,卻是因為封地的問題,出現了戰亂。這件事情,對于朝廷而言,並不是好事,但也不是壞事!他們之間不合,那麼他們將有求于我大清,這樣的話,咱們大清便能很好的控制他們;但是這也是壞事,如果任由其發展,整個蒙古被一位王爺所控的話,那麼他將對我大清造成嚴重的威脅,大清決不能養虎為患,所以皇上要掌握好這個尺寸!”
“皇上啊,鳥之將死其聲也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臣雖然是一代權臣,更是做了許多無法被您原諒之事。但是老臣臨終的這些話語,確實了為了咱大清江山所想,請您慎重看待。”
“赫舍里家族那是老臣最為看重的東西,希望皇上看在老臣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善待赫舍里家族。索尼絕筆!”
康熙看完奏折之後,緩緩的將其合上,而後抬手遞給了周培公,而自己則是緩緩站了起來,緩步來到窗台跟前,透過窗戶,雙眼直直的窗外,陷入了沉思之中。
“索尼所說的話語,按照我在現代時,所掌握的清朝康熙年間發生的事件來看的話,基本上全都對應上了。可以這樣說,這個索尼,還真的是一個有遠見的政治家。此人的城府極深,誰又能斷定,這個人到底是忠還是奸呢?”
“他最後給我種種建議,歸根到底,還是為了他的家族後人考慮,為他們往後的生活,鋪平一些道路而已。”
康熙想到這里,微微的搖了搖頭。
“索尼啊,歸根到底,你還是一個自私的人!”康熙低聲的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
康熙緩緩的轉過頭來,只見周培公皺著眉頭,將奏折合了起來,遞給了納蘭明珠。
周培公對著康熙微微躬身,作揖說道,“皇上,索中堂的話語,句句肺腑,都真實的指出了當今朝堂面臨的問題所在。句句珠璣。”
康熙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而後看向了納蘭明珠。
幾分鐘之後,明珠將奏折合攏,遞還了給了康熙。
康熙雙眼直直的盯著明珠。明珠見狀,微微躬身作揖,說道,“主子,正如周大人所言,索中堂的話語,句句珠璣。索中堂在奏章之中提到的事情,確實是我們將來要面臨的事情。但是當下,奴才倒是懷疑的他的用意了。”
索額圖听得納蘭明珠的話語,頓時被氣得臉憋得通紅,抬手指了指納蘭明珠,說道,“用意?家父能有什麼用意?家父臨終之前,唯一想著的,依舊是大清的江山社稷,已就想著為大清江山盡最後偶的一絲綿薄之力。他都要死了,還能有什麼用意。”
納蘭明珠听言,緩緩起身,轉過身來看著索額圖說道,“這些事情,完全可以在很早的時候,告知主子,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才說?”
康熙听言,知道接下來這個明珠會說些什麼,趕忙截住,說道,“好了,明珠,索中堂已然仙逝,關于這個問題,就不要再說了。”
康熙說著,回到了龍椅之上坐了下來。看著索額圖,沉思了片刻,說道,“索中堂仙逝的消息,相比已經轟動了整個朝野。三藩那邊,估計也快得到消息了,那麼接下來,他們怎麼做?他們有聯系你麼?”
索額圖听言,頓時臉被嚇得煞白,趕忙對著康熙躬身作揖說道,“倒是來過幾封書信,查問過管飯撤藩的事情。”
索額圖說話間,從懷中掏出了幾封書信,快步上前,遞交了康熙。
康熙單手接過,查看了片刻之後,便將其放在龍案之上。
“你是怎麼回答的?”康熙雙眼微眯盯著索額圖的煞白的臉說道。
索額圖此刻倒是十分鎮定,說道,“奴才回信說,一切與過往無差異,朝廷佔時沒有撤藩的想法。”
康熙听言,點了點頭。對著空中搭理個響指。
頓時一個黑影閃過,蒙面的黑衣龍之暗衛出現在了康熙的龍案跟前。
只見此人雙手微微抬起,將一封封書信雙手遞給了康熙,而後身影一閃,消失在了房間之內。
康熙緩緩的將信封打開,讀了幾封之後,微笑著將這些信件遞給了索額圖。
索額圖一臉疑問的接過,而後打開,短短的幾分鐘閱讀之後,索額圖的額頭之上,一顆顆汗珠從無到有,逐漸的滲透了出來,而後“吧嗒”、“吧嗒”的滴落在了地上!
康熙遞給他的書信,信中的內容,與他恢復三藩的信息,如出一轍!
“你很好,沒有欺君!”康熙微微笑著說道。
而索額圖看著此刻康熙的笑臉,卻像是見利劍一般,直插自己的心髒!讓自己好貓倒立,冷汗直流。
康熙沉思了片刻,看著三人說道,“朕覺得,索中堂仙逝之後,三藩定還會在朝堂擇選一人,作為新的靠山,你們這幾日,必須將眼楮睜的大大的,給朕觀察,如有什麼異常,必須上報。”
三人听得康熙的話語,躬身作揖,齊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