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山莊被毀,還是因為方才的那句話,那道蒼老聲音沉默不語,片刻後,一位鶴發童顏的灰袍老者倒背著雙手,緩步走了出來。
蕭皓早已不是曾經那個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光憑老者身上所散發出來氣息,就猜出他就是藥王莊莊主。
低頭看了眼腳下的牌匾,灰袍老者若有所思,頓了頓,沉聲道︰“沒想到我把藥王莊建在荒無人煙的深山之中,也會遭到世人唾罵,小家伙,說出你的道理,如果能讓老夫信服,我救幫你救人,如果讓我不滿意,你就上去把牌匾重新掛上,並且恭恭敬敬對著山莊磕三個響頭。”
聞言,蕭星陰沉著臉︰“老家伙,你知道我們是什麼身份麼,大言不慚,若不是看你有些利用價值,我分分鐘就能毀掉這里。”
四位大少皆是心高氣傲之人,除了蕭皓可以肆無忌憚的侮辱他們,其他人,他們從來沒有放在眼中,老者的一席話,恰巧觸動了他們的底線。
蕭皓揮了下手,制止住了蕭星說話,臉龐依舊保持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不過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的蕭皓是最可怕的。
“既然老先生渾然不知錯在哪里,那晚輩只好當著眾人面前開誠布公說出三點。”
“第一,晚輩認為你故裝清高,自欺欺人,既然想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不食人間煙火,那為何要將那塊牌匾掛上,哼,說白了,還不是想讓世人知道,彩霞山有個要藥王存在嘛。”
說到這里,蕭皓停頓下來,目不斜視的看向灰袍老者,嘴角微微上揚。
“繼續說下去。”灰袍老者沉聲道。
“第二,晚輩認為你無德,藥師也好,醫師也罷,都應以救濟蒼生為己任,青樓妓院雖污,但是人家操守職業道德,從來沒有拒客一說,哼,而堂堂藥王莊,立牌坊,不救人,相比之下,似乎連妓女都不如。”
此話一出,四位大少都是偷偷豎起大拇指,這比喻沒毛病,沒瑕疵,老大就是老大,小嗑嘮的就是硬。
身旁,幽月姑娘似乎哪里不舒服,漲紅著臉,一個勁的咳嗽,眼角余光有著耐人尋味的神色。
看著老者氣的胡子直抖,身體輕顫,蕭皓就知道刺激過勁了,于是輕咳了咳,試探道︰“第三點不用說了吧?”
“說,繼續說下去!”
老者聲音雜夾著憤怒,不過理智還算清醒。
“第三,晚輩認為你無能,風華城地界本就不大,可是我們從未听過藥王莊,這並非是山莊隱藏在深山中的緣故,而是你根本就沒有救過人,這不得不讓晚輩懷疑你的能力,有句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而藥王莊是放屁都沒味。”蕭皓譏笑道。
話音剛落,灰袍老者終于控制不住情緒,指著自己鼻子,怒道︰“你說我不會救人?”
點了點頭,蕭皓咧嘴道︰“一個自視清高,無德無能之人,救人等于殺人,我覺得你應該感謝我才對,至少這塊牌匾不用再丟人現眼的掛上去,你也可以安逸的過日子了,多完美。”
“你給我閉嘴!”灰袍老者怒道。
話匣子已經打開,蕭皓豈能收住嘴,滔滔不絕的繼續數落著,那張三寸不爛之舌,宛如一把把利劍,直插老者心髒。
“哼,你不用激將于我,老夫才不會上當。”
“我激將你有意義嘛,你這分明就是往自己臉上貼金,恬不知恥。”
“豈有此理,你敢羞辱我?”
“哈哈,我要是把牌匾給你掛上,才是羞辱你呢。”
話畢,蕭皓毫不吝嗇張開嘴巴,一口黏痰吐在了牌匾上,然後又用腳 了幾下,滿臉鄙視的表情。
見狀,四位大少猶如打了雞血般也跟著起哄,各種惡毒難听的語言不絕于耳,氣的老者險些吐血。
“好好好,等老夫救活了人,我讓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吃不了兜著走。”
話畢,老者袖袍一甩,轉身走進山莊。
“成功了?”夜極不可思議的道。
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蕭皓撇嘴道︰“和你一樣,都是賤皮子。”
這種心理扭曲的人就不怕死磨硬泡,越是求他,他就越不可一世,能救也不救,就喜歡看著別人在希望中痛苦的死去。
但是這種人也有著弱點,就是自尊心特別強,听不了別人羞辱他,尤其說他這不行,那不行,好像個廢物似的。
蕭皓就是抓住了這個弱點,再加上下三濫的語言,罵的他一無是處,反而激起了他的救人欲望,他就是要證明自己有能力,讓瞧不起他的人信服,這樣他才會痛快。
天色黑了下來,眾人只好留在山莊暫住一夜,四位大少與幽月姑娘各自回到房間休息後,蕭皓閑來無事,走出房間閑逛起來。
藥王莊除了面積大點,房間多一些,根本與奢華扯不上半點關系,這里面所居住的人都很安靜,互相見面也很少說話,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即使遇見蕭皓這個陌生人,也僅僅只是象征性的點點頭,隨即匆忙離去。
或許是受到亂世紅塵,七情六欲所感染,蕭皓很不適應這種麻木的生活,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知不覺中,走到一個水潭旁。
月光映照下,一道縴細的背影浮現水潭中,烏黑的長發宛如瀑布般垂于臀部,如雪般肌膚上泛著滴滴水珠看起來晶瑩剔透,似乎是夜晚的深山格外寒冷,那名赤裸著上身的少女微微昂首,紅唇間呼出一絲絲熱氣。
這是一副畫,一副美不勝收的畫!
蕭皓腦袋一片空白的站在原地,一雙眸子始終停留在那名少女背影上,漸漸地,心髒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那名少女未曾發現身後有人窺探,依舊背對著蕭皓在水潭中獨自戲水,時不時發出勾人心魄的笑聲。
“她叫花莫染。”
“好名字。”
“年芳二八。”
“好年齡。”
“她是藥王莊莊主花布吉的女兒。”
“哎,白瞎了。”
嘆了口氣,蕭皓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勁,瞬間從失神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轉身一看,只見灰袍老者,也就是花布吉,此時此刻,正怒目而視,眉宇間充滿了濃濃的殺意。
“咳咳,花老,花莊主,我想剛才是場誤會,我必須要解釋一下。”
蕭皓羞愧難當,真恨不得找個地縫一頭鑽進去,自己好不容易來了場艷遇,結果還被抓了個現行。
“小兔子崽子,連我的女兒也敢染指,老夫非把你當藥引子給煉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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