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酒菜簡易,與花陌姝生辰時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況且花陌姝假意設宴,不過也是有她的目的。
眾人正吃著,台上的戲也愈演愈烈。
許夢婕忽然起身走來,扶甦見狀,忙從座上起身。許夢婕的丫鬟紫鵑跟在身後,端著兩只酒杯,一壺清酒。
酒已斟滿,許夢婕端起酒杯,將其中一杯遞到扶甦面前,一臉笑意地說︰“扶甦,今日是你回門的日子,姐姐敬你,希望你日後在敬王府,能夠過得開心,快樂!”
伸手不打笑臉人。
扶甦接過酒杯,笑了笑,回道︰“承你吉言!”
扶甦以袖遮面,仰起頭,一飲而盡。
未及定下心神,許夢婕忽然一陣顫抖,拿著酒杯,身子有些搖晃地轉到了一旁無人的地方,不停地干嘔起來。
“小姐!”紫鵑忙放下手上的托盤,跑過去接下酒杯,關切地詢問,“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花陌姝本無心看戲,此處的一舉一動,她盡收眼底。
干嘔了一陣,許夢婕臉色發白,無力地走回到扶甦面前,一臉歉意地說︰“我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一看到葷腥油膩的東西,就莫名其妙地想吐。真是對不起啊扶甦,這杯酒,我實在是喝不下了。”
“無妨。”扶甦扯動了下嘴角,說,“不舒服就去歇息吧!”
“這四姑爺也真是粗心大意。”花陌姝忽然開口說道,“看你這樣子,至少也要有兩個月了吧?他粗心倒習以為常,你這馬上做母親的人了,竟也這般粗心大意?”
“小姐!恭喜小姐,小姐一定有了身孕了!”紫鵑連忙擱下酒杯,歡喜地大聲了一聲。
眾人听聞,紛紛轉頭看向上官碩,上官碩這才起身,朝著許夢婕這邊走來。
他托起許夢婕的手,柔聲說道︰“我送你。”
許夢婕受寵若驚,連忙沖著眾人微微福身,隨著上官碩一同離去。
扶甦心中百感交集,他已有妻兒,自己卻嫁了個奇丑無比的傻子。許府所有兄弟姐妹,似乎沒有哪個比她更慘。
“扶甦,我也敬你一杯!”許蜜耳忽然起身,隔著花陌姝,向扶甦敬酒。
她笑得是那樣燦爛,因為她的母親是長公主,她不會被逼嫁給自己不想嫁的人。
扶甦自行斟酒,舉杯回道︰“多謝二姐!扶甦先干為敬!”
喝完,許夢生也端起酒杯,從座上起身。
“五弟你干什麼?”許如禮悄悄拉住他,給他使眼色,不許他去敬酒。
許夢生傻呵呵一笑,說道︰“三哥,扶甦回門,你我豈有不敬酒的道理?來來來!三哥,我們也去敬一杯酒!”
“五弟!”許如禮本想攔住他,誰知這小子酒勁上來,非但攔不住,還要拉著阿拉著他一道過去。
兩人雙雙來到扶甦面前,扶甦淡然一笑,斟滿酒杯,舉杯說道︰“今天我高興!不管誰敬我,不管敬幾杯,我都喝!”
“還有誰?!”
連干兩杯,扶甦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她有些飄飄然,端著酒杯,四下走動,挨個詢問︰“還有誰?還有誰想灌我酒?盡管來!四娘,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們兩個喝一個!來!”
“扶甦,你喝醉了。”四夫人推辭道。
“四娘,四姐不能喝,你得替她喝!”扶甦堅持要與她共飲。
“這......好好好!我喝。”听罷,四夫人接過酒杯,藏在袖子後面,皺著眉頭,勉強喝完。
“曉蘭,倒酒!”扶甦喝完這一杯,大聲對身後的曉蘭喝令道。
曉蘭急忙跑過來,低聲提醒扶甦說︰“小姐,別喝了!實在待不下去,稍後我們打道回府便是!”
“誰待不下去了?!”扶甦一把把酒杯摔到地上,扯著嗓子大聲說道,“回去干什麼?你告訴我,回去干什麼?回去找那個傻子嗎?全天下人都知道我許扶甦,嫁給了一個奇丑無比的傻子,我還得揚起笑臉,說......嫁個傻子好!嫁個傻子最好!”
“小姐!你喝醉了!曉蘭扶你去休息!”曉蘭與默默沖過來,一左一右將扶甦架住。
“你們別攔我!誰都別攔我!”扶甦有些踉蹌地走到花陌姝面前,端起酒壺,胡亂地找了只酒杯,斟了一杯,舉起來,對花陌姝說道,“扶甦,特別要感謝二娘,哦不,長公主......感謝長公主......賜婚......”
苦澀的酒,辣得扶甦眼淚直流,她放下手上的酒杯,說道︰“扶甦已經成婚,從今往後,扶甦不再是一個人,扶甦背後,站著整個敬王府,所有的人......”
“小姐!”
說著,扶甦忽然腿一軟,整個人硬邦邦地摔倒在地,曉蘭與默默連忙上前,合力將她從地上攙起來,朝著偏廳緩緩走去。
“別拉我......我還......喝......別拉......”喝醉酒的扶甦,力氣很大,曉蘭和默默有些招架不住。
這時,上官碩迎面而來。
“甦......”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我來吧!”上官碩朝席間張望了一眼,鮮少有人注意到扶甦,于是,他徑直迎上去,將扶甦打橫抱起,抱進了偏廳的大門。
轉去里間,便是暖床。
直到躺到床上,扶甦的情緒還未穩定,口中一直念念有詞,只是無人能听懂她究竟在念叨些什麼。
“上官公子,可以出去了嗎?”曉蘭轉身去案上倒了一杯熱茶,端著茶急匆匆而來,一進來就開始逐上官碩出去。
上官碩剛替扶甦拉好了被子,听完這話,方起身相問︰“那花陌離,當真是奇丑無比,痴傻無雙?”
曉蘭將茶盞擱在凳子上,暗暗嘆氣,回道︰“公子猜得沒錯,我家姑爺,確實是很丑,單純得像個五六歲的小兒,但他是個好人,特別的善良,沒有任何的壞心眼,更不會吃著碗里的,瞅著鍋里的。”
“曉蘭姑娘不必著急解釋什麼。”上官碩接著說道,“我是真心關心扶甦,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過得好不好的,自有我們做奴才的拼死相護,就不勞上官公子費心了,上官公子,還是多花點心思,關心關心自家的女人吧!”曉蘭講起大道理,一點也不饒人。
“那是自然的。”上官碩不自然地笑了一笑,留戀地看了眼還在亂動的扶甦,轉身出了偏廳。
正要抬腳出門時,默默在門口擋住了他的去路。
“默默,近來過得可好?進了敬王府,一切還習慣嗎?”上官碩微笑著問道。
默默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笑著從袖中取出一枚光滑的玉佩與一封信,一並交與上官碩。
“這是......”上官碩會心一笑,將東西收入袖中,說道,“你放心,我定原封不動地轉交給他。”
听他這麼說,默默微笑頷首,連忙退讓到一邊,給他讓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