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季限給她準備的那麼多東西, 她也築基了四次才築基成功。
這時候季限已經到了瀚海七國的屏障邊。
按理說, 她的情況, 第一次築基就應該成功了。
怎麼會, 四次。
不過,季限站在屏障邊, 神識里看著她,隨著她築基穩定下來,進階成功,而後他很明顯的感覺得到,整個瀚海七國內的靈氣密度突然增加了。
清若睜開眼楮, 舒了口氣,壓著聲音里的激動和他說, “師傅, 我築基成功了。”
再不成, 她都沒臉見人了。
季限神識里一直看著她,看著她開口,腦海里響起她的聲音,冷哼一聲,“豬。”
築基了四次, 清若也沒臉皮和他辯駁,嘿嘿一笑, “我準備準備, 再過兩天出征。”
季限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收攏握緊, 最後什麼都沒說, 直接從雪域山底進入,準備從地下去看看瀚海七國地底的情況。
她不應該築基四次才成功,便是一顆火靈晶石都足夠結丹了,爛鐲子里的火靈晶石,她這次築基消耗得差不多了,還要加上聚靈陣和九階妖獸精血。
清若目前關于修真問道所有知道的信息都是師傅給她鋪在腦海里的,她雖然有個大概,但是因為自己沒有經歷和切身在那個環境里過,其實是很有距離感的。
她只知道築基百分之八十都能成功,也知道靈根越好越利于修煉,自己出現這樣築基四次還外加那麼多天靈地寶的情況,她只覺得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大概真像師傅說的那樣領悟力不夠,最主要想的是自己該多努力。
至于築基後周圍感覺明顯的靈氣,歸結于進階之後對靈氣的感覺更敏銳且更容易引靈入體來修煉。
師傅那邊沒再給回應,清若也就忙著去安排布置出征事宜了。
築基之後,能感覺到自己的五感和肌體都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
大概晚上可以嘗試一下像師傅那種靠神識來認知千里之外的事物。
清若忙了一整天,回到寢宮屏退眾人之後也沒忙著開始晚上的修煉,坐在龍床上盤腿,一只手肘撐在膝蓋上撐著自己的下巴,“師傅~您這會在哪呢?”
季限看了一眼周圍,沒回答這個問題,“有事?”
清若嘿嘿一笑,坐直了身子,“師傅,是不是築基之後就能開始修煉神識了?”
季限皺著眉,“我不是你師傅。”
清若直接忽略這句話,“師傅,神識怎麼開始修煉啊。”
季限對此只給了一個字的回應,“蠢。”
而後清若腦袋一熱,就感覺腦海里有部修煉神識的功法明晃晃的在她腦海里大搖大擺的晃過來晃過去。
扶著腦袋輕輕哎喲一聲,“師傅,我知道了,熱熱熱。”
季限翻了個白眼,又蠢又笨。
清若又被單方面給禁言了,不過有了修煉功法,她現在想盡快修煉出自己的神識,也沒再去騷擾師傅,開始從功法第一句領悟修煉。
而這個時候,季限站在楚國皇宮底下,看著不遠處像是心髒一樣紅通通懸在一片黑幽空洞中的東西。
“噗通、噗通。”
不大,大概只有他手掌的一半大小,隔著還有些距離,但是季限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上面的血管和正在流動的血液。
跟著上面某人的呼吸修煉,那顆心髒正在漸漸一點點透明。
季限從來沒用神識探進過她的身體,這會卻必須得看一看。
他的神識剛籠著她,清若就有感覺了,停下修煉,還閉著眼,軟綿的喊他,“師傅~”
“別動。”季限冷冰冰的出聲,而後神識直接從她的腦海鑽進去。
清若一點都沒想過抵抗或者別的,季限很順利神識融入她身體一路到了她心髒的位置,果不其然,是空的。
她身體里,原本該是心髒的位置空洞著一個黑洞,周圍的血管肉組織相互交搭,血液依舊在流動,但是那個地方是空的。
季限睜開眼,看不遠處的小心髒,流動的血液,應該是來自于她的身體。
猶豫了幾息,神識撤出她的身體。
季限的神識太過霸道蠻橫,進入她的身體她現在剛剛築基的**根本撐不住,季限的神識一抽離,人就整個大汗淋灕軟倒在床上。
他進入她的腦海,她一點都沒抗拒,如果她有一點點抗拒,她這會就不會只是脫力了。
季限看了她十多年,知道她是什麼人。自己的父親說廢就能廢,其他人更別說了,不允許任何的質疑和反抗,背叛更是不可能。
她不是個心軟的人,也不是具有信任這樣美好品質的人。
她的性格里,有太多他的痕跡影子。
所以他一再對她退步心軟。
當然,很大程度上還是來自于她所做的事讓他願意給她機會。
十年從未再次進入墨鐲,以為他有危險願意放干自己的血給他,以及這會,意識海毫無保留讓他進入。
她已築基,就會知道順從的讓別人的神識進入自己的意識海,意味著輕易被奪舍和毀滅。
瀚海七國域內還存不存在其他的天靈地寶暫時未知,但是目前跳動著的這顆心髒,絕對是好東西,不低于墨鐲和雪域秘境境心的好東西。
季限抬腳往那走。
整個地底,都彌漫著一股清甜味,血液的清甜味。
全是生機蓬勃的干淨味道。
越是走近、味道越發濃郁。
全都來自于那顆心髒。
季限伸出手指,難得有些小心翼翼的踫了一下。
上頭的某人,身子一抖。
全身冰冷又覺得極致的恐懼,清若下意識的身子縮成一團腦子里喊他,“師傅~”
季限收回手指,那顆原本因為他靠近繃緊的心髒顏色稍微又血紅了一點,他懶洋洋的回答她,“嗯~”
清若裹著被子,“師傅~我覺得有些害怕,您在哪呢?”
季限退後一步,看著那顆小心髒越發紅潤一些,“害怕什麼?”
清若誠實的回答,“不知道,您跟我說著話就不是很害怕了。”
季限再退後一步,取出自己的本命武器斷暖筆給噗通噗通的小心髒畫下結境,瀚海七國的靈氣越來越濃郁,存在已久,難免沒有些躲在深山老林吸著靈氣成精的東西。
這東西會隨著她進階的提升越來越甜,被什麼精怪來咬一口得要她半條命。
斷暖筆從季限築基時就跟著他,他分神以前,都還是法器,自他進階分神期之後,就已經跟著他進階成為神器,只是他還沒有開始煉它的魂,所以這會還沒出現自我的靈識。
設下了結境,季限也沒離開,干脆在旁邊開始鞏固自己的境界,順帶給斷暖筆煉魂。
反正要給她的武器,已經找到了,等她出征前一天扔在爛鐲子里給她就成。
就她現在這樣的情況,到築基二階恐怕都得五六年。
清若在出征前一天收到了季限給她的武器。
季限當時的原話是,‘動作快一點,別磨磨蹭蹭幾年攻不下一個國家,丟我的臉。’
清若捂著臉,看著手里的鮮紅色血藤,開出來的花都是鮮紅帶著光芒的。
這東西都會自己在神識里和她溝通了,得是神器了吧?還是已經自己有了靈識的。
縮小在清若手里,細細的一小圈看著可以當一個別致的手工手鐲帶,還開著小花,精致又漂亮。
開口就是聲音軟綿綿卻含著十分冷漠的女娃聲音,“楚清若?”
清若低頭看手里的血藤,感覺後腦勺一抽一抽的疼。
應了一聲,“嗯,我是。”
“呵~”女娃的聲音意味不明的呵了一聲,而後就順著她的手繞在了她的右手腕上,還自己隱藏進了她的皮膚下方。
給清若一種感覺,這家伙覺得跟著她很丟人,躲著點。
“……”
季限黑著臉,正準備說話,就‘看見’清若挑了挑眉,直接手腕一抖,原本已經隱進她皮膚下方的血藤顯現出來,清若左手捏著就往地上砸。
那血藤瞬間殺氣炸開,虛空出現一個穿著紅衣,面容白皙十分漂亮的小姑娘,眉間一朵紅色小花。
精致卻冰冷的小臉壓抑著殺意和怒氣。
清若這會卻面容淡淡帶著輕薄的笑意,懶洋洋的把玩著桌子上的茶杯,“怎麼著?委屈你了?”
既然已經認主,那這場關系里,主導的就是清若。
雖然她這會才築基,差距太遠血藤原本可以反抗,但是,還壓著一個季限。
她別說憋屈了,她想直接生啃了清若的心都有了。
上古仙魔大戰那會,她剛剛化出靈智,還來不及躲,就已經被大能斗法波及直接砸進了火山域。
在岩漿里苦苦掙扎,日日刻苦修煉。
熬過這幾千年,還沒等她重回妖修中去稱王稱霸,就被季限給逮了。
若是和季限契約,她也就忍了。
偏偏是個才築基的廢物。
並且簽的還是主從契約,還不是本命法器的契約。
血藤當時差點氣急攻心一口血噴出來。
清若突然捏住手里的茶杯,目光暗澀看著她,口吻平穩無波,“如果不願意,你就去死吧。”
她話音剛落,血藤就感覺到自己的本體在一點點削弱。
她是真的要自己死。
血藤臉上的怒氣和殺意直接變成了不可置信,“不!”
清若是主,要徹底毀了她,易如反掌。
清若停下心神,看著她微微一笑,“說說,師傅怎麼交代你的。”
血藤小小的身子站在原地,目光定定盯著她,開口就收斂了幾分狂傲,“斷魂真君說,讓我老實點。”
清若腦海里轉了轉‘斷魂真君’這四個字,看向血藤的目光帶著玩味,“師傅讓你老實點,你不听師傅的話?”
血藤苦著臉看著她,她好歹也是神器了,來給她一個築基期當武器,契的還不是本命契約,她都沒對清若做出什麼攻擊性舉動,只是覺得丟人把自己藏起來難道不應該?
她一個神器,不要面子的哦?
誰知道這楚清若,本事不大脾氣倒是不小,一個築基期得了個神器,不捧著哄著還說要她死就敢直接動手。
她的委屈找誰說去。
清若看著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挑了挑眉,也沒讓她繼續待在自己手腕上,直接收進了墨鐲,“看在你是師傅送的份上,你這條命先記著。”
血藤進了墨鐲,上古之後,她在的岩漿底已經算是靈氣濃郁的地方了,可是一進墨鐲,那感覺就差別太大了。
其他千年份的仙草、堆成山的妖獸丹、拳頭大般的珍珠寶石她都不驚訝了。
居然還有顆、鳳凰蛋。
血藤坐在鳳凰蛋旁邊,撐著下巴,小小的臉頰上滿是嚴肅,怪不得之前感覺岩漿底部一直很恐怖的威壓血脈壓制不見了。
而且這鳳凰蛋的氣息現在和她同屬一人。
血藤感應了一下,嗯,鳳凰蛋都沒簽本命契約,她該平衡了。
只是,鳳凰蛋都不簽本命契約,這斷魂真君怎麼想的,要把上古真龍拉出來給他那‘廢物’徒弟簽本命契約嗎。
‘噗通’一聲,血藤整個被突然而至的威壓壓得全身匍在地上。
她想抬頭都做不到。
毀天滅地的殺意朝她撲來,旁邊的小鳳凰蛋嘟嘟嘟滾走了。
血藤小臉貼著地,背上漫出血色,咬著唇艱難開口,“我知道錯了。”
“怎麼著?委屈你了?”
這話問的都和楚清若問她時候口吻語調一模一樣。
血藤快哭了。
“不委屈,能跟著真君愛徒是我的榮幸。”
季限一聲嫌棄的冷哼,“我才沒有那麼蠢的徒弟。”
血藤,“……”
“能跟著清若仙子是我的榮幸。”
“築基期的廢物你叫她仙子?”
血藤,“……能跟著楚國皇帝是我幾世修來的福氣。”
季限還不滿意,冷肅著口吻,十分不屑,“如果不是爛鐲子那個吃里扒外的,就她那蠢腦子還皇帝?宮女都嫌她寒顫。”
血藤不說話了,臉貼著地翻白眼。這是哪里來的神經病,有沒有人管一下。
季限就更不高興了,“怎麼?”
兩個字,耐心告竭。
血藤一落淚,她匍著的土地範圍內都染上了鮮紅的顏色。
“我會好好保護主人的。”
季限收回威壓。
冷哼一聲,隨著威壓一起在墨鐲內消失的還有凜然的殺意。
血藤還匍在地上,她背後滲出血的地方正在慢慢愈合,小鳳凰蛋又嘟嘟嘟滾過來她旁邊了,現在同屬一個人的契約之物,小鳳凰還沒有自己獨立的神識,自然下意識的會親近于她。
血藤偏頭,肉呼呼的小臉皺成一團,師傅是個不講道理的神經病,徒弟也沒好到哪去,不僅脾氣差修為還低。
唉,天要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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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實力嫌棄的人,
你們有什麼資格嫌棄?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