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行李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地上了。
盛長川就這麼傻愣愣的拿著手機, 一會看看手機，一會看看她的電腦屏幕。
听著她在屋子里小女孩的聲音說話, 又听著手機里穿出的，加了變聲器之後沙啞的男人聲音。
異常詭異又奇妙……
游戲結束, 這邊的小姑娘關了麥, 拿下了耳機, 就听到了身後的敲門聲。
‘噠噠噠。’
清若以為是奶奶, 回頭, “奶……”
剩下一個字咽在喉嚨里。
門口的男人一只手握著手機，一只手從門板上收回, 看著她的視線不知道為何似乎比她還恍惚又帶著有些奇怪的堅毅。
“召喚師12345？”
男人開口，聲音醇厚音色有些低, 說的是她游戲里用的id。
清若眨眼，再眨眼。
男人站在門邊, 身形高大再加一身黑衣，給人的壓迫感太重。
清若莫名從椅子上站起了身。
脖子上還掛著大大的游戲耳機，穿了一身米色的連衣裙，沒有多余的花紋, 只有邊角似乎有些繡花。
頭發真的很長, 這麼一站起來, 到腰部還偏下的位置。
江南人偏白, 可是她的膚色比盛長川一路過來遇到的所有人都白, 白得讓他看著她有種她是白種人的錯覺, 秀氣精致的五官反倒成了第二個才會讓人注意到的點。
盛長川先回神。
聲音放柔到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程度, “你好，我是盛長川，是js的隊長，js你應該听說過，昨天我們給你發過邀請郵件的？”
盛長川盡量壓著語速，讓人容易听清也容易接受。
清若緊緊抿著唇，背後抵著自己的電腦桌，手指不自覺的扣在桌子邊緣，看著他而後低頭避開了男人的目光，一言不發。
她很緊張，看得出來。所以盛長川一點都不想嚇到她，怎麼看起來並沒有緩和到她的情緒。
甚至……盛長川皺了皺眉，看見她扣在桌子邊緣的手指，小女孩有些……害怕？
盛長川當即停住準備往前走的腳步，而後退後了一步，直接退到門口站著。
看著她緊緊低著頭的模樣， 了 唇，溫和的開口，“對不起，嚇到你了是嗎，我沒有惡意，我保證。”
似乎因為他說的話，小女孩緩緩抬起頭來看他，盛長川立馬舉起手掌在自己腦袋邊，看著她有些恍惚的眼神點頭，認真開口，“我真的沒有任何惡意，我保證。我只是想邀請你去加入我們的戰隊，因為我覺得你的技術不應該只局限于做直播。”
清若抿著唇，雙手背在身後手指攪在一起，試圖開口，可是看著他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個字，而後有些挫敗的低下頭，搖了搖頭。
盛長川有些奇怪，她似乎太過緊張了。
正準備再次開口，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盛長川回頭，奶奶進屋，看見他還站在門口問他，“小若還沒玩完呀，這孩子。”
盛長川搖搖頭，看著她一步步走過來又偏頭看了一眼還是低著頭的小姑娘，聲音溫潤，“沒有，奶奶，我正在和她說話。”
“哦。”奶奶應了一聲，已經走到門口了，看見清若低著頭站在電腦桌邊，“小若，別玩了，人家來找你，帶著人家去客廳坐著說說話，不能只玩游戲不要朋友呀。”
因為奶奶的話，清若有些緊張的抬頭來，努力忽視旁邊的男人，看著奶奶，“奶奶，我……”
奶奶沒站在門口听她說完，轉身在盛長川在的屋子里找了白色的線之後又要往外走，和盛長川說，“有什麼話出來客廳坐著說啊，讓小若給你倒水啊。”
奶奶出了屋子，盛長川轉回頭，小姑娘又低下頭了，手臂在身子兩側收得緊緊的。盛長川沒什麼猥瑣的心思，卻是認認真真比較了一下她手臂從上到下的膚色，臉頰和脖頸一直到衣領。
一點顏色分層都沒有，白得要透光一樣。要不然是太陽光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要不然就是不常出門。
玩游戲，面對陌生人又是這幅模樣，盛長川大概知道小姑娘的問題所在了。
他輕輕呼了兩口氣，語氣帶上了善意的輕笑，“小若，我想和你討論一下英雄聯盟職業賽的事，我們能不能去客廳說會話，好嗎？”
小姑娘抬起頭來，見他背著手在身後，面容帶笑，目光溫和。
猶豫的，點了點頭。
而後拿掉了耳機，轉回身退出了游戲頁面，電腦桌面只剩下直播平台，現在上面飛快刷新的彈幕還有跳出來很多人送的禮物。
小姑娘壓根沒管也沒細看，公告都沒發一個，就直接退出了直播平台。
真是簡單粗暴又直接了當。
然後轉回身看著盛長川，雙手放在身前交疊，卻邁不出腳步。
這一次盛長川先轉了身，他走得慢，腳步落得輕，果然听見了後面的腳步聲。
客廳的兩扇門都大開著，院子里奶奶正坐在背陰的地方在用竹枝編東西，陽光照進來，客廳里光線充足。
盛長川在沙發上坐下。
小姑娘跟在他身後慢慢的走過來之後去飲水機那用紙杯給他接了杯水，過來距離他遠遠的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而後隔著桌子，坐在了他對面的沙發上，雙手放在膝蓋上，背挺得筆直，頭卻低著。
盛長川看了看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腕，好細。
他不渴，不過還是拿起桌子上的紙杯喝了兩口水之後放下，眉眼帶笑，“謝謝你。”
小姑娘小心的看著他，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方才親眼看見了，盛長川怎麼也沒辦法把眼前小白兔一樣的小家伙和游戲里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國服第一adc聯系起來。
畢竟就現在他們所收集到的資料來看，自從有人找她solo開始，不管是路人玩家，游戲主播，還是戰隊的成員，只要是adc，規矩定一塔、一血、100兵算勝的話，她還沒有輸過。
盛長川想到這就有些好笑，坐直之後拉了拉自己的衣擺，“再次自我介紹一下，您好，我是盛長川，js戰隊的隊長。我想請問一下，你玩英雄聯盟是不是從你注冊召喚師12345這個id開始，到現在一共一年十個月的時間？”
他語速慢，話語里沒有半點壓人的氣勢。
對面的小姑娘听著他說完之後，緩緩點了點頭。
有回應就是好的開始。
盛長川笑，而後繼續打開話題，“那是不是玩游戲里面有人和你說你技術很好，可以去開直播，你才進一步在奇勝申請了成為主播，還是，別的原因？”
清若干淨的大眼楮看著他，似乎不含一絲雜質，聲音軟軟的帶著江南特有的語調又添了一兩分軟糯，“要，要賺錢。”
頂著那樣一張清秀精致的臉和干干淨淨的眼楮說出賺錢這兩個字，似乎連這個詞語所包含的庸俗感都沒有了。
盛長川笑容擴大，真切也更溫和，“據我們了解了一下，奇勝沒有和你簽訂年薪合同，所以你在奇勝的收入和你的直播直接掛鉤，其實這樣對你來說是比較虧的，因為很多人流量人氣不如你的主播因為簽訂了年薪合同最後入手的收入比你高出很多。”
“如果是為了賺錢的話，我可以給你保證，加入戰隊，你每年的收入可以比直播至少翻出三倍，因為會有一些周邊收入，而且以你的條件，代言也是一大重點。”
對面的小姑娘似乎因為他所說的涉及到錢財的問題驚訝的瞪大了眼楮，而後又有些失落的看著他擺擺手，“我，我不行。”
漂亮的人，蹙眉的模樣也叫人移不開目光。
盛長川垂下視線，以手握拳在唇邊抵著咳了一下。
準備先換一個話題，“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方才听奶奶說叫你小若，我這樣稱呼你方便嗎？”
小姑娘看著他，身子往後挪了挪背部靠著沙發，才小聲軟軟的開口，“方清若，方……便。”
盛長川點點頭，眉目柔和，“小若，你是不是不太喜歡和陌生人接觸呀？”
小姑娘听著他的話，抿著唇，偏過頭看著院子，看了院子里正在做事的奶奶好一會，才輕輕嗯了一聲，“嗯，我不行。”
而後，低下了頭，很失落。
陽光照進來，不刺眼，只是灑在她長長的頭發上似乎變成一個亮晶晶的光圈把人籠在里面。
小姑娘小小瘦瘦的一只坐在那，低著頭失落的模樣，好像是……把翅膀收起來的天使。
雖然覺得這樣的形容有些詭異和虛幻，這是這一刻，盛長川腦袋里清清楚楚印著她現在的模樣，和這兩個字。
他笑了笑，輕松開口，“可是我覺得你做得挺好的呀，從剛才到現在你面對我已經越來越適應了。”
听他說完，小姑娘猛地抬起頭看他，干淨透亮的大眼楮里韻著驚奇到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喜悅，一瞬間本就漂亮的眼眸亮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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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不眨眼’的小兔子。
原來是只小天使啊~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