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女人性格雖然有些讓人捉摸不透,卻依舊出手救下了仇雁笙。否則以冷蕭目前的能力,要接住仇雁笙說不得要被砸個重傷。
仇雁笙喘著粗氣,斗篷女人忽然說道︰“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許?”
仇雁笙頓時睜大了眼楮,斗篷女人擺著一張死人臉僵硬的面對著他。仇雁笙立刻大驚失色,一步竄到了冷蕭身後,干咳一聲說道︰“終生大事,豈能兒戲?方才是在下與師兄說笑,當不得真,還望姑娘……莫往心里去。”
斗篷女人認真地看著他,而後慢悠悠說道︰“你多慮了,我也是說笑的,你那麼丑,我看不上。”
聞言,仇雁笙猛吸一口長氣,只碎碎念了一句“我忍”,便不再言語。有道是好男不跟女斗,再者他也完完全全打不過斗篷女人。
沒等二人多說什麼,斗篷女人從懷里極為小心的摸出一幅畫卷,輕輕展開。畫卷之上有一個折扇輕搖、風度翩翩的彪形大漢。
“你看,這才是我喜歡的類型。”
仇雁笙陰郁的心情一瞬間散去,連聲夸贊︰“這位公子一看就是飽讀詩書、文采飛揚,又孔武有力,在下自愧弗如,姑娘好眼光。”
……
言歸正傳,不知為何,這一次斗篷女人表現的還算正常,並且與冷蕭二人說了很多,讓冷蕭心中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對仇雁笙有幾分意思,才會有這些變化。
她說道︰“若要上天,簡單。”
一邊說著,她一邊騰空而起,飛了起來。在百丈之上淡淡說道︰“煉化足夠多的灰氣即可。”
這方法不必斗篷女人多說,冷蕭心中也有數,正是因為不知道煉化太多灰氣會產生怎樣的變化,才不敢貿然行動。
此時,不禁問道︰“敢問姑娘,煉化灰氣會有怎樣的反作用?”
斗篷女人聞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陰測測地笑了笑,揭開了自己的臉皮,露出一張模糊的、沒有具體相貌的臉,而後緩緩說道︰“你不是……早有了猜測了嗎?”
剎那間似乎刮起一陣陰風,粗陋的石橋竟開始晃動,所有堆砌的石頭變得十分松散,有細小的石塊開始落入水中,在濃黃色的水面蕩漾起細小的漣漪。
冷蕭的臉色驟然變了變,喊了一聲“快走”,然後二人來不及過橋,整座橋轟然崩塌。只有斗篷女人與她的桌椅還依然穩穩立在那里,有如腳踏實地。
“怎麼回事?”仇雁笙臉色一白,這濃黃的河水未必比凡人排泄的穢物看起來友善。
冷蕭直勾勾盯著斗篷女人,說道︰“看來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仔細想來,此界所遇之人當中,真正實力最可怕的應該的這個守橋人!”
“任無面人和畫皮人爭斗得你死我活,任我們無端介入挑起諸多變化,她始終無動于衷,就像是一個局外人,縱觀全局,又掌控全局,她,才是這個世界的掌控者。”
斗篷女人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二人,嘴角勾起一絲陰森的笑,輕嘆一聲︰“我還沒玩夠呢,真是太可惜了。你們不該想著如何逃出去,否則還能活得更久一些。”
“這里是諸天萬界遺棄廢物的地方,所有一無是處的,都叫做廢物。你們兩個,看起來倒是沒那麼廢呢,千萬年來,想離開的人很多,想到如何離開的人很少,詢問我的人很多,懷疑我的人很少。而那少部分人,無一例外,都不小心落水了。希望你們會游泳才好呢。”
上方傳來斗篷女人詭異冰冷且瘋狂的笑聲,仇雁笙不禁怒罵,冷蕭眼里卻散出幾分悲哀,淡淡說道︰“她是一個瘋子,抑或說此界只有她一個正常人,一個明白人。世人皆醉我獨醒,听起來很瀟灑,卻是一件容易讓人發瘋的事情,孤獨的發瘋。歸根結底,不過也只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仇雁笙臉上出現一抹希冀,死死拉著冷蕭的褲腳,說道︰“師兄如此胸有成竹,是不是已經有了辦法?”
“沒有。”
“……”
“或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仇雁笙聞言,頓時面如死灰,怒而咆哮一聲︰“善個屁啊,葉落歸根,即便是死,我也決不願死在這樣一個鬼地方,這河水,臭死老子了!”
“你連人肉都大口場過,還怕這河水嗎?”
“師兄,休要再提此事!”仇雁笙臉色更白,險些又吐了出來。吃人肉已經是件有違倫德的事情,更莫說那些無面人根本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人。
冷蕭只來得及把幾瓶丹藥交給仇雁笙,就雙雙落入水中。
仇雁笙大叫一聲,過了幾息,叫聲戛然而止,繼而傳來一聲輕咦,便看他展現各式泳姿,對冷蕭說道︰“幸得我通曉十八板武藝,精通泅水,這河雖然臭了些,貌似並無什麼了得之處。”
冷蕭浮在水面,這河與尋常河水相比,反倒更容易浮起來,泅渡變得更加輕松。
他心料絕不會如此容易,抬起手臂一看,皮膚已顯得有些褶皺,並且還有灼燒的傷痕。
他立刻大喊道︰“河水古怪,不出半個時辰,你我都會被腐蝕得連渣滓也不剩!”
再抬頭望去,石橋已經“嘩啦啦”再度拼湊起來,變回了原狀。
二人奮力游到岸邊,水面離岸上不知幾百丈,有如深淵。這岩壁看似粗糙,稜角分明,卻滑膩如油,根本無法借力。
冷蕭從水中一躍而起,腳尖點在眼閉上,卻又因打滑而撞在了岩壁上,再度落入水中。什麼梯雲縱、壁虎爬牆,都難以施展。
再看另一邊,仇雁笙的情況未必比冷蕭好多少,在冷蕭望去之時,也投來期盼的目光,可惜之從冷蕭的臉上看到冷漠……
“師兄,你足智多謀,趕緊想出一條妙計來!”
冷蕭沉吟片刻,說道︰“保持不斷躍起的動作,可以最大程度的縮短與河水接觸的時間,能夠將存活時間提升五倍以上。”
仇雁笙慘叫一聲,嘆息道︰“如此說來,我們還是要落得一個筋疲力盡而死的下場?那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
他提起手中的竹節炮,對準額頭,一炮下去,腦袋一定被轟得粉碎。
冷蕭淡淡掃了一眼︰“這些兵器大多都是竹制、木質的,一沾水就有些爛了,已經失去的作用。”
仇雁笙隨手就把竹節炮扔了,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開個玩笑罷了。師兄倒不如說說你的第二個想法吧。”
“確實,不是辦法,只能算做想法。天下無十死無生的境地,再凶險的地方,也有出路。如今上天無路,只有往下去了。”
“也罷,橫豎一死,龍潭虎穴,你我師兄弟二人便去闖上一闖!”
說罷,他神色一厲,一馬當先地沖了下去,不見了身影。
冷蕭遂緊隨其後,以最快的速度往水下潛著,可能會用到的丹藥都事先含在了口中。雖然會因唾液的不斷浸染而時刻消耗藥效,對自身而言也算得上是一種時刻的補充。
水中飄著許多不知名的東西,一些破碎的、惡臭的、令人作嘔的東西。
偏生是在水中,冷蕭如今只是凡人,沒有靈氣,一口氣憋得再長也有盡時,不出半刻,便吞下了第一枚丹藥。看不遠處,仇雁笙似乎也是如此。只是水質太過渾濁,也具體也看不分明。
二人一直往下潛著,不知道潛了多久,始終保持著全力,顧不得體力的消耗,反正即便出了水面也是一死,既然決定入水,就不打算再出去了。
是生是死,隨天定。
冷蕭口中還有七枚丹藥,效用各有不同,又大同小異,都不是凡品,卻也最多只能再撐一個時辰左右。
即便口中的丹藥耗盡,也可以冒著喝一口污水的風險再度塞藥,然而,如今丹藥尚不必擔心,肉身卻已經支撐不住。
冷蕭的肉身煉化過很多血砂,承受能力更強一些,仇雁笙雖然也曾煉化過,卻並不如冷蕭這般多,已經先一步支撐不住。
“一時竟把血砂給忘了。”
他指間閃爍出一片紅光,捏著數十粒血砂游到仇雁笙身前,二話不說,直接一把全部塞進了仇雁笙口中。張嘴之時,猝不及防之下,難免咽下一口污水。
冷蕭再度取出一把血砂,眼神一寒,這罪,他也免不了要受之……
一口將血砂吞下,抬指在仇雁笙眉心一點,打入一道意識,那是冷蕭的一句怒吼︰“速速吞下紅極丹,全力下潛!”
說罷,他也將藏在舌根之下的一枚紅色丹藥舔出,一口吞入腹中。口中依稀還殘留著污水的古怪味道,河水里千萬年來不如溶化了多少個人的肉體。
紅極丹借力十分,自傷九分,乃是不到最後一刻不會使用的丹藥。二人面目猙獰,心中都在怒吼,不斷往水底沖去。
直到血砂之力幾乎耗盡,肉體也幾乎崩潰之時,冷蕭的靈魂變得松散,似乎隨時都會從體內散出,三魂七魄各自消散一樣,完全凝聚不起來。
“好一個古怪的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