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個意思？
李天瀾的聲音很突兀，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愣了一下。
人們還在懷著不同的心情等待著李天瀾對剛才天象的解釋，誰也沒有想到他會宣布這麼一條消息。
無敵？
不少人心里吐了個槽。
這他媽還用你自己宣布嗎？
就算你自己不說，難道我們不知道你已經天下無敵了？
可緊跟著，人們看到了李天瀾視線面對的方向。
李天瀾正在看著紀文章與萬青雲。
最先感受到李天瀾目光的北海兩位巨頭沒有莫名其妙，他們靜靜的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跟李天瀾對視著，臉色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嚴肅。
李天瀾的目光並沒有強烈的壓迫感，但卻無比的深邃。
那完全是一種無法形容的自信與平和。
這樣的眼神里根本就沒有任何戰意，甚至還帶著一絲寂寞。
類似的眼神，在雪國亂局之前，他們也見過。
在王天縱的眼楮里見到過。
無敵...
所有人都逐漸明白過來這個所謂的無敵是什麼意思。
在王天縱之後的時代，李天瀾確實是無敵的。
而現在，李天瀾分明是在說，即便王天縱傷勢痊愈。
他同樣也是無敵的！
可李天瀾突破無敵境才幾天？
這怎麼可能？
“天驕？”
紀文章眯了眯眼楮，突然低沉的問了一句。
人群猛地寂靜了一下。
天驕從來不是某個境界。
而是對絕對無敵者的稱呼。
在沒有無敵境的時候，第一個踏入驚雷境領域的人，就相當于是那個時代的天驕。
而無敵境之上沒有境界的時候，第一個走出無敵境境界的王天縱，同樣也可以稱之為天驕。
這意味著對當前時代絕對的，徹底的，不容反抗的強大統治力。
至高無上。
之前的李天瀾確實是無敵的，但遠遠稱不上是天驕。
因為他還有對手。
王聖宵，江上雨，李狂徒，都有資格做他的對手，他們或許打不過李天瀾，或許要稍微差一些，但李天瀾面對他們的時候根本談不上絕對的統治力。
就像是之前的王天縱。
突破之前，他同樣也是無敵的。
但沒有人稱呼他是天驕。
在那個時代，除了王天縱，能夠代表著戰力極限還有下李狂徒和林悠閑。
這跟李天瀾遇到的情況是一樣的。
什麼是真正的至高無上和絕對統治力？
以這個時代的標準來看。
最極端的情況下，如果江上雨，王聖宵，李狂徒，古行雲以及所有的無敵境和半步無敵境高手全部聯手圍攻李天瀾。
如果李天瀾可以將他們全部輕松擺平。
他才可以稱得上是天驕。
這是真正的至高無上。
至于半步無敵境之下的驚雷境巔峰，根本不可能對李天瀾造成什麼傷害。
就像是當初在摩爾曼斯的王天縱一樣。
圍攻他的人雖然不多，但以他那時的狀態和實力，如果沒有那永恆一劍的話，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一個人掃平整個黑暗世界的所有高手。
是所有高手。
李天瀾，難道已經踏足這個層次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所有人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復雜。
這樣的復雜不論立場。
就連最想要針對李天瀾的郭聞天，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內心都是有些興奮的，只不過興奮中還夾雜著一抹恐懼和憂慮。
這是不需要在多說什麼的問題。
如果李天瀾可以達到這個層次，未來由他守護著的中洲也將在整個黑暗世界變得至高無上。
所謂的超級勢力，所謂的無敵境，在中洲的視角中都是螻蟻。
黑暗世界不是地名，不是某一片區域。
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解釋，黑暗世界就是國際社會的黑暗面。
所有沒有被公布出來的一系列交易，沖突，妥協，談判，都是黑暗世界的一部分。
在國際上，黑暗世界才是各個超級強國最重視的一部分。
各國整天喊的制裁或許一樣有效，可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一次次的暗中爭斗才是最為關鍵的。
有核武威懾的年代，各大強國之間爆發全面戰爭的可能性無限接近于零。
這種狀態下，黑暗世界一次次的廝殺已經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國力上的強弱。
中洲有將近四百萬的大軍，軍力全世界第一，技術發達，經濟發達，國力強盛。
但這些都是對自己國家的防御，以及對外界的震懾。
而黑暗里一個個代表著各國戰斗力極限的個體，才是每個強國隱藏起來殺人于無形的利劍。
中洲不要說四百萬大軍，就是更多的大軍，都很難漂洋過海隨意擊殺其他國家的高層。
但李天瀾可以。
他能做到數百萬大軍都做不到的事情。
那他的存在就是比數百萬大軍更有價值。
這是最簡單的邏輯。
如果李天瀾真的成為這個世界的天驕。
他在個人領域至高無上的同時，由他所守護的國家，在他的巔峰時期，也將是真正的至高無上。
李華成默默的看著李天瀾。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帶著興奮和火熱。
而興奮和火熱之下的其他情緒，每個人卻又都不盡相同。
郭聞天在興奮中夾雜著一絲恐懼。
李華成的眼神同樣興奮，但卻又帶著一抹遲疑與深思。
周雲海的興奮中帶著一抹驚嘆。
東城無敵的興奮中還有著欣慰。
紀文章萬青雲同樣也在興奮，但他們興奮的眼神里還有著一抹不甘。
人群的最外圍，秦微白的眼眸璀璨閃亮，滿是深情與驕傲。
李天瀾笑了笑，回答了紀文章的問題︰“還算不上。但這不重要了。”
還算不上天驕，但這不重要了...
默默的沉思著這句話，大部分人下意識的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疑惑。
李天瀾沒有在過多解釋。
他現在確實算不上天驕。
起碼相對于境界而言，王天縱的境界比他高。
他的根基絕對穩固，所以在突破進入無敵境的瞬間，境界就已經穩定下來。
目前來看，李天瀾自身的真實境界只是接近巔峰無敵境，這所謂的接近，實際上還有一段距離。
可他的真實戰斗力卻要遠遠超過他所在的境界。
論真實戰斗力的話，現在的他比起當初最強狀態下的王天縱應該也要差一些。
但李天瀾仍舊認為自己是無敵的。
他的戰斗力確實還不如王天縱，但即便王天縱現在恢復到巔峰，也已經很難在殺死他。
兩人的戰斗，或許是李天瀾被壓制，或許會有些狼狽，但唯一的可能就是漫長的持久戰。
而李天瀾如今已經有了第二顆心髒。
他還不是很清楚這代表著什麼，但卻極為肯定，在第二顆心髒的支撐下，他的體力完全就是無窮無盡的。
換句話說，他可以在被壓制的狀態下陪王天縱打上一天。
甚至是一周都沒問題。
“你現在是什麼境界？”
稍微猶豫了下，李華成沉聲問道。
“境界不是本質。”
李天瀾答非所問的回答了一句。
他的聲音很飄忽。
境界不是本質。
很早之前他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是不是很明確。
當初的劫可以從御氣境直入無敵境，甚至一只腳追上了突破之後的王天縱。
李氏巔峰時期的火男也曾經以燃火境的實力斬殺過半步無敵境。
而他自身不入無敵境的情況下已經能秒殺無敵境。
這一切似乎都在證明著一個問題。
在黑暗世界流傳了數百年時間的武道四境，雖然不能算是錯誤的，但境界並不是武道的本質。
武道的本質是永恆的。
那是永恆不變的力量與速度。
這屬于物理學，往更高層次延伸出去，就是規則。
武道，也是物理的一部分。
如果說物理學是一片星空。
那麼物理學中的武道規則則是一片汪洋。
而李天瀾剛剛就站在那片汪洋中，完整的掌握了這片汪洋中的一粒水分子。
很渺小的東西。
但這也是最本質的東西。
憑借這一粒水分子，李天瀾隱約中已經有了去分析整片汪洋的想法。
他可以做的到。
但需要時間。
而以他現在掌握的這一小部分規則來看，即便他現在從無敵境一路倒退到御氣境，甚至不入武道四境，他依舊可以說得上是無敵的。
“因為軒轅鋒給你的底氣，所以你認為你是無敵的？”
紀文章突然問了一句。
作為曾經斬斷了九州寒的神兵，軒轅
鋒如今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黑暗世界第一名劍，而且關于軒轅鋒的情報越來越多，很多人都已經知道軒轅鋒是數把凶兵合體之後的狀態，而在分散狀態下，它們又相當于是一套無堅不摧的劍陣。
雖然他們不知道剛才的天象是怎麼回事，但起碼已經可以肯定，軒轅鋒已經在某種程度上恢復了一些能量。
雖然不知道這所謂的一些到底是多少，但有能量的軒轅鋒，名為無情。
不少人都想到了荒漠監獄外那驚世駭俗的一劍。
那種能量加上李天瀾自身的實力，李天瀾確實已經可以說自己是無敵的。
“我說的是我自己。”
李天瀾隨意的笑了笑，懶得多說什麼。
他現在的心情異常的平靜祥和，敵意和殺意都已經被帶走，現在他可以說是最好說話的時候。
紀文章和萬青雲對視一眼，彼此間讀懂了彼此的想法，但卻都沒有說話。
東南集團開始陷入了某種矛盾狀態中。
敵人和朋友在正智中是很模糊的身份，因為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借助這次慕容秀和元林之間的丑聞，東南集團對于李天瀾的動作是支持的。
中洲六大集團中，如今學院派雖然站的最高，但是論底蘊，論發展時間，論隱藏的底牌，論凝聚力，論規模，從何實力上來說，六大集團中最強的只有兩個。
那就是東南集團和太子集團。
兩大集團都曾經出過數位總統和首相。
李華成的前任出身于太子集團，大前任同樣出身于太子集團，而更靠前的一任則是東南集團的領袖，這種優勢，短時間內根本就不是其他集團能夠彌補的。
豪門集團的規模也很大，全盛時期甚至比太子集團和東南集團還要大一些，這兩年雖然經過了清晰，但剩余的規模也不比東南和太子集團小。
可他們存在的形勢某種程度上等于是由中洲諸多豪門組成的松散聯盟，看起來聲勢磅礡，實際上核心力量卻極小，諸多豪門首先考慮的都是自身的利益，基本上沒有發出過統一的聲音。
他們的核心力量只有中原行省，幽州，再有就是軍部的一些位置。
對于其他集團來說，豪門集團是不容小覷的，但同時也是不需要太過顧忌的。
特戰集團崛起的時間是最短的，底蘊也是最差的，他們甚至比豪門集團還要過分，大多數力量都集中在特戰系統內部，同樣也不需要過分擔憂。
北方集團如今的局面源自于數十年前集團高層的一次決策失誤。
他們在那次博弈中慘敗，影響持續至今，一直無法恢復實力，甚至越來越咸魚化了。
學院派如今實力不容小覷，可要超越東南集團，也是需要時間。
而李華成，只有不到六年的時間了。
也就是說，只要可以給予太子集團沉重的打擊。
東南集團在今後中洲的正智局面中幾乎是一家獨大的存在。
在黑暗世界最頂端戰斗力轉移到東皇宮之後，北海王氏明顯調整了策略，打算讓自己在中洲的正智領域變得更加強勢。
他們現在最主要的對手幾乎都集中在了中洲。
正智上強勢起來，哪怕失去了最強的戰斗力，他們也能游刃有余的去應付各種難題。
李天瀾吹響了反擊的號角，東南集團自然不介意配合一下，在打擊了太子集團的同時還能在對方身上撕下一塊肉來補充自身。
只是事情發展的實在是太快了。
從毛松說出鳳凰閣的那一瞬開始直到現在，東南集團的兩位領袖始終都沒有真正下定決心，這也讓他們的表現顯得有些矛盾。
他們時而支持李天瀾，時而支持李華成，左右搖擺，顯然不能下定決心。
李天瀾的強大對他們而言不是什麼好消息。
可如果就此放棄，就等于是放棄了從太子集團身上割肉的機會。
如何在一定程度上遏制李天瀾，又能讓自己獲得利益，這是東南集團如今首要面對的問題。
中洲局勢如今正是多方博弈的關鍵時刻，混亂而有敏感。
太子集團要自保，新集團要崛起，學院派要平衡，東南集團想獲利，豪門集團考慮轉型，北方集團在試探，搖搖欲墜的特戰集團同樣也在掙扎。
誰也不知道風暴落幕之後中洲到底會是個什麼局面。
平衡？
這樣的局面下，平衡，談何容易？
有意無意的，紀文章看了一眼李華成。
眼下這種局面，似乎只有從李華成身上，才能得到一點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