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濃郁的黑暗將他全身上下徹底包裹起來，完完全全的與黑暗融為一體，是黑暗本身，是領域，是天地，是空氣。
這種狀態下，領域不是他的一部分，他成了領域的一部分。
如今的黑暗世界，從領域的方向突破巔峰無敵境進入一個新層次的只有他。
甚至在他曾經生活過的故事里，在這個方向上進入這個層次的也只有他，論實際戰斗力，現在的他確實不在全盛時期，但他很清楚自己該怎麼去優化自己的道路，他想要的不止是完全恢復，而是徹底超越巔峰時期的自己，當初找到莫萊德是第一步，見到聖域那位精神力已經到了超然境的老人則是第二步，現在的他在領域的多變和真實性上已經做的比巔峰時期更好。
當年的東城皇圖有屬于他自己的晝夜。
而江上雨追求的道路，則是清晰的幻境。
所以他有足夠的底氣約戰李天瀾。
江上雨不認為自己能贏，但也不認為自己會輸，最起碼不會吃虧。
李天瀾從來不曾面對過向自己這樣的對手，所以自己隱藏在領域內，就是立于不敗之地。
正常情況下的第一次交手，江上雨確信李天瀾找不到他，看不到他全部的底牌。
而江上雨則可以趁著李天瀾對自己不夠了解的時候去仔細的觀察李天瀾的狀態。
他一直都很疑惑的一點就是李天瀾現在的狀態。
江上雨很清楚自己的情況。
他和李天瀾不一樣，他曾經是超越了巔峰無敵境的超級高手，他的武道或許不夠完美，但畢竟身體的底子還在，哪怕是在經歷一次從小到大，可體內的基礎都具備，就跟輪回宮主一樣。
所以他們可以以相對年輕的身體來承擔巔峰無敵境甚至更強大的力量。
他們的身體條件在過去就打下了基礎。
所以他們不需要突破，只需要恢復。
可李天瀾不一樣。
他可以說是那個故事中的東城皇圖，但從現實層面來說，他就是李天瀾。
穿越，重生，恢復，所有的詞匯都用不到他身上。
他的武道需要一步一步的走，一點一點的突破，他的身體基礎也在一點點的變強，遠遠算不上完美。
今年的李天瀾二十四歲。
正常情況下，他的身體最多能夠承擔驚雷境巔峰到半步無敵境的力量，可他發揮出來的，卻是實打實超越巔峰無敵境的戰斗力。
這是怎麼做到的？
李天瀾是這樣。
曾經或者未來的東城皇圖也是這樣。
那個無比真實的故事中，東城皇圖十九歲入世，跟北海王氏分道揚鑣的那一年，他二十七歲，但卻擊敗了王天縱。
那個時候他同樣沒有真正進入無敵境。
東城皇圖隕落的那一年，他二十九歲，從二十七到二十九，兩年的時間他沒有進入無敵境，但卻完成了最終的蛻變。
整個世界都不知道東城皇圖的秘密，即便在他隕落之後，也沒人知道，或許當時的古仙顏清楚，但沒人確定這一點。
而現在，這是江上雨最想知道的秘密，是他壓制李天瀾的關鍵，甚至是他徹底蛻變走向至高無上的關鍵。
他迫切的需要知道李天瀾現在的狀態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後看似並不如何激烈但卻無比詭異凶險的戰斗中，江上雨看到了李天瀾手中的那一道幽藍色極限扭曲的電光。
所有的秘密都在那道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電光里。
那一瞬間，江上雨整個人頭皮發麻，內心再一次感受到了一種久違了的驚恐。
或許大多數人都不清楚那道電光意味著什麼。
但站在江上雨這個層次上，他卻清晰的察覺到了那道電光的本質到底有多麼可怕。
快。
那道威力只是驚雷境巔峰的電光太快了。
一道驚雷境巔峰威力的雷光無論再怎麼快也不可能威脅得到領域中的江上雨。
可問題是那道電光快的不是速度。
而是頻率。
那種極度扭曲的頻率。
江上雨無法確定電光扭曲的頻率有多麼快，但他可以肯定，在一秒之內，李天瀾手中的那道電光直接扭曲了成千上萬次。
每一次的扭曲，幾乎都等同于是一位驚雷境巔峰高手的全力爆發。
那一瞬間的彈指，等于是無數個驚雷境高手在同時出手！
擴散的雷光鋪滿了整個領域。
每一道光線，每一絲光弧，每一縷微光，都等同于是一位驚雷境巔峰。
這就是李天瀾現在的狀態。
他的身體承受不住無敵境給身體帶來的巨大壓迫。
可是他的武道完美無瑕，雙風雷脈帶給了他難以想象的力量和速度，龍脈強大的生機讓他擁有著絕對的恢復力。
爆發狀態下，他的氣息回落到谷底的同時，整個人的身體已經徹底放松，力量在一秒鐘之內凝聚到了極限，但卻不是一次性爆發出來，李天瀾將自己的力量和劍意分散成了無數份，每一份都是驚雷境巔峰，層層疊疊，每一份力量都在他身體可以完美承受的範圍內，每次出手的頻率，電光的扭曲頻率和身體的恢復速度徹底形成了一個極為完美的平衡。
江上雨不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但他卻可以肯定，當驚雷境巔峰高手多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即便是真正的天驕都扛不住絕對數量的圍攻。
整個黑暗世界才有多少驚雷境巔峰？
這個境界本來就代表著普通天才的極限境界了。
那一道看似微弱的電光不斷扭曲的每一秒，甚至每一毫秒，都代表著驚天動地完全可以秒殺普通無敵境的威力。
而這種程度的全力出手對李天瀾來說並沒有太大的負擔，這也就意味著只要李天瀾想做，他就可以維持在這個恐怖到難以想象的狀態中，這個時間或許很短，三十秒，一分鐘...
可結合電光的扭曲頻率，這種狀態能維持一秒鐘都是太長太長了。
如果李天瀾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呢？
把極限扭曲的驚雷境巔峰力量提升到半步無敵，甚至提升到無敵境？
那種狀態下的李天瀾必然重傷，可他面前的一切都會被完全的，徹底的撕碎。
當這種高頻率扭曲的力量達到巔峰無敵境的時候又會是什麼場面？
江上雨內心陡然一冷。
無與倫比的恐懼一瞬間佔據了他全部的意識。
他完全不敢去想象那樣的畫面。
現在的李天瀾在保證自己不受傷的情況下能夠把那道電光在一秒之內扭曲成千上萬次。
隨著他身體素質不斷提高，當他可以將巔峰無敵境的劍意在一秒鐘內扭曲成千上萬次的時候會有多麼可怕？
成千上萬個巔峰無敵境同時出手？
那是完全可以挑戰整個世界的力量。
江上雨可以肯定，即便是東城皇圖最巔峰的時期也不曾達到這種層次。
這是不是也就意味著李天瀾距離東城皇圖已經很近了？
腦海中無數的畫面和猜測不斷閃爍。
無敵。
對于這個詞匯，江上雨第一次有了極為明確的理解。
黑暗的領域中無聲無息。
江上雨的目光愈發慎重，緩緩掃視著領域中的一切。
那道電光對整片領域都造成了極為劇烈的破壞，領域內的一切紛紛消失，領域本身也支離破碎，無數的黑暗沿著江上雨的身體緩緩涌動，江上雨的氣息變得虛弱了一些，領域漸漸地再次形成了一個整體。
“還沒找到嗎？”
李天瀾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似乎很遠，又像是近在眼前。
江上雨的內心不斷下沉，身體繃緊到了極限。
你在找什麼？還沒找到嗎？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內心有些自嘲，甚至有點想笑。
眼前的一切似乎成了一個笑話。
他在自己的領域內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可在自己的領域內，他卻找不到自己的對手在哪。
李天瀾肯定就在領域里。
但江上雨竟然找不到他。
這算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怎麼做到的？
這一點甚至比江上雨發現李天瀾的真實狀態後更加打擊他的信心。
那極限扭曲的劍光說到底終究是劍道的層次。
江上雨從來都不認為領域一定會比劍道差，李天瀾的劍道能達到那種程度，他相信領域也可以，只是他暫時還沒有找到通向那種層次的道路。
可現在，李天瀾在領域內，但卻在他的感知之外，這一點帶給江上雨的心理沖擊跟之前截然不同。
這等于是李天瀾在江上雨最擅長的地方生生壓制了江上雨的優勢。
這怎麼可能？
“ 啪... 啪...”
微弱的電流聲還在領域內響著，那股極為龐大的破壞力一時半會根本不會消散，疼痛在身體的每一個部分
傳到大腦，江上雨的身體因為絕對的緊繃牽動了傷口，上衣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
“ 啪...”
細微的聲音中，他死死的盯著眼前一道道微弱的似乎隨時都會消散的電光。
“這里啊...”
毫無征兆的，一只手掌出現在了江上雨的肩膀上，巨大的力量從上而下，一瞬間直接將江上雨的身體按了下去，臉色巨變的江上雨單膝跪地的瞬間，霸道凌厲的掃腿猛然掃向他的頭部，龍吟聲凶蠻回蕩，就在耳邊。
沒有任何反應的余地，江上雨雙手抱著頭部，直接在地上以一種沒有任何封風度的姿勢極為狼狽的滾到了一邊。
黑暗涌動，江上雨瞬間到了二十米外。
他轉過身，目光死死的盯著剛才攻擊傳過來的方向。
那里的黑暗靜謐而平穩，沒有任何的異樣。
“人呢？”
江上雨的眼楮緊緊的眯了起來，黑暗領域覆蓋了整個東皇宮，他幾乎可以看到領域內的任何一個角落，任何一個細微的細節，他甚至可以看到四五百米外的蟻群正在搬運一些面包屑。
可是他就是看不到李天瀾。
他的身影在自己的領域內飛快的轉動。
四面八方。
沒有。
沒有李天瀾。
兩條手臂無聲無息的從他背後伸出來，瞬間纏住了他的脖頸。
氣息劇烈起伏的江上雨沒有任何猶豫，全身的力量一瞬間爆發出來。
領域內剎那之間猶如升起了一輪黑色的太陽。
黑色的陽光徹底沸騰，蒸發著領域內的一切事務。
江上雨急促的喘息著，他的內心越來越慌亂。
那雙手臂纏住他脖頸的瞬間，他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擊。
黑色的陽光橫掃周圍的一切的時候，江上雨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雙纏繞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
但他也只能感受到對方的手臂。
那個時候，他的身後並沒有人。
這不是幻覺。
而是真的沒有人。
江上雨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
他引以為豪的領域徹底被李天瀾利用起來。
在他無所不能的領域內，他可以看穿一切，可唯獨面對李天瀾的時候，他就像是個瞎子一樣。
光芒在黑暗里陡然亮了一瞬。
無比閃耀的劍光沒有任何征兆的直接出現在了江上雨的面前。
衣衫破碎的聲音與鮮血同時飛揚起來。
劍光斬碎了他身上的上衣，直接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江上雨臉色鐵青。
那不是一種極致憤怒後的表情，反而更像是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
一絲絲黑色的光線從遠方涌動過來，從頭到腳，逐漸覆蓋了他全身上下。
江上雨的身上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黑色的輕紗。
“砰！”
骨節瘋狂震動的聲音猶如龍吟，仿若可以穿透一切的拳頭同樣沒有任何征兆的出現在了他的後背。
沒有揮拳時帶起的風聲，只有磅礡的不可思議的力量。
仿佛是近距離內陡然爆發出來的寸勁。
堅硬的指節砸在江上雨的後心，他整個人的體內都發出了一聲巨響，似乎五髒六腑都在瘋狂的震動。
黑色絲線組成的輕紗陡然扭曲，抵消了大部分的力量，可江上雨的身影卻在這一拳之下飛出去將近二十多米，一口溫熱的鮮血直接從他嘴里噴了出來。
血液還未落地，劍光再次從背後出現，斬向他的脖頸。
來不及直起身體。
江上雨趴在地上玩命的翻滾，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臉色逐漸蒼白，周圍的領域也變得開始不穩定。
“你現在的樣子，真像一條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的野狗。”
寂靜的黑暗里，李天瀾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江上雨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死死的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我是人！”
“哦。”
李天瀾淡淡的哦了一聲。
江上雨轉動著身體看著周圍的一切，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咬了咬牙︰“你到底在哪？”
這絕對不是一個他應該問出來的問題。
但他卻問出來了。
這也絕對不是一個李天瀾會回答的問題。
可李天瀾同樣給出了答案。
“往後看。”
他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