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抓著吳大郎的胳膊。
吳大郎扶著她上了馬車。
三郎……三郎啊……”郭樹根在屋里哭喊,下了炕,爬在門口叫。
吳大郎回頭冷眼看了一眼,上了馬車。
羅媽媽看倆人神色,沒有坐到馬車里,坐在了門口。
萬廣也沒有管楊進郭二丫,直接趕著馬車離開巨石村。
郭二郎幾個追出村子,郭樹根爬在大門口呼喊,李青兒哭個不停。
胭脂伸手摟住吳大郎的胳膊。
吳大郎扭頭看她,雙眸漆黑,深邃,幽暗。
胭脂摸摸他的手,心疼的親他,坐到他腿上,摟著他的頭,抱溫暖的懷抱,緊緊的擁抱著他,滿懷心疼,聶大郎目光稍霽,緊緊的攬著她抱住,貼在她懷里閉上眼。
到了家,羅媽媽搓搓手,搬了腳蹬,放好,沒有叫。
吳大郎抬頭,親親她的下巴,“下車了。”
嗯。”胭脂應聲,從他腿上起來。
吳大郎先下來,扶著她下了車。
馮仁看看倆人的神色,心里嘀咕了一句,問,“去了有啥事兒?”
倆人都沒說話。
萬媽媽端了熱茶上來。
胭脂接了遞給吳大郎。
吳大郎喝了一杯熱茶,“再倒點。”
胭脂又給他倒了一杯。
龐馮仁這急性子,“到底說了啥事兒?死了沒有啊?”見倆人還都不講,指著吳大郎怒道,“吳引!爺先把話兒給你撂在這了!你要是想去那什麼狗屁郭家,你自己去!別扯爺的妹子!一個婆家就夠我妹子受委屈了,還敢再搞一家!?是個人都敢當我馮仁的妹子的公公婆婆了!?比老子的臉還大啊!”惡心的公公婆婆都該去死!去死!去死!
胭脂無奈的看著他笑了笑,“沒有事兒!吳大郎把了脈,找大夫瞧瞧不會死的!”
個老東西!想以死要挾爺我的妹子妹夫!”馮仁拍了拍桌子。
吳大郎抬眼看他,“歇息過了吧?”
啊?”馮仁不解。
一天沒訓練,你想明兒個補回來?”吳大郎挑眉。
馮仁臉色刷的一下就不好了,看向胭脂。
胭脂看著他笑,“大哥!兄長!爺!你這些天的肉好像掉的有夠慢的啊!”
這倆人心情不好!想抓著他出氣!馮仁嘿嘿一笑,頓時溜了,“我去訓練!去訓練!”吳大郎把茶杯放下,看著胭脂,“想不想上山?”
現在天已經不早了,今兒個陰天,外面冷的很,他這次回來又抓了不少藥。胭脂看著他猶豫了下,點了頭,“想去!”
吳大郎帶著她出門,拉著她上了山。
羅媽媽讓羅平遠遠的跟著,別靠近。
馮仁又返回來,叫了羅媽媽問話,“那郭家想干嘛?”
看他臉色不好,目光沉著,羅媽媽想了下,沒有隱瞞,把在郭家的事兒都說了。
馮仁冷哼一聲,“想得美!”又叫了萬廣吩咐,“你明兒個你早就趕著馬車去縣城,到濟世堂的大夫請過來!跟他們說,診費藥錢爺出了!”
萬廣看了眼羅媽媽,應了聲。回屋把吳大郎交代的那些藥材都記在紙上。
吳大郎拉著胭脂翻過山坡,爬到山上。看她額頭浸出了細汗,把斗篷給她裹上。
山上除了枯草枝干林石,已經沒有什麼景色。但從山上往下看,卻不一樣。
幾個種著花木藥草的山坡,拾掇的齊齊整整的,連綿的竹林,旁邊是他們家。前面泛白的清湖,冰面折射著太陽光,再往前是南山坡,有幾株梅樹開了花。
見天色不早,胭脂拉著吳大郎,“我們去湖邊吧!”
她兩個大大的眼楮閃著流光,吳大郎笑著捏捏她的耳朵,跟著她又下了山。
今年還沒下雪,天氣格外干冷,清湖上的冰層很厚。
胭脂想上去站站。
吳大郎瞪眼,撿了石塊給她。
胭脂扁了下小嘴,嘟囔一聲,“冰那麼厚,我那麼輕,根本不會有事的。”
她聲音雖小,卻也全部落在吳大郎的耳中,“你怎麼知道沒事?要不我上去試試?”胭脂看他那自己說話,睜著眼瞪他。
吳大郎抿嘴笑,拿了石塊砸在冰面上。
砰的一聲,簌簌的聲音拖著長長的尾巴,石塊把冰面砸出一片白印子,滑向湖中央。胭脂也拿了石子往里面砸。
吳子胭遠遠的過來,看倆人砸的起勁兒,不滿道,“剛才娘過來,你們都沒在家。你們上山干啥去了?”
胭脂瞥她一眼,沒有理會,拿著石塊繼續砸。
吳子胭看倆人都不理她,心里氣憤,又追問,“你們去郭家有啥事兒?他們說啥了?要你們幫著瞧病,還是要住到清園來啊?還是別的啥事兒?”那郭家不是賣豬雜已經掙了不少銀子,還算計!
問你們話呢!咋不說話啊?你們不會給銀子了吧!?還是答應了啥事兒啊?”吳子胭更加不滿。
胭脂冷眼看著她。
吳子胭也看著她,“你們到底干啥了?”
胭脂眸光冷淡,輕啟小嘴,“關你屁事!”
吳子胭臉色難看。
還有!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喝問長兄長嫂!?沒有規矩,不懂事兒,就找個懂規矩懂事兒的學學!”胭脂沉聲道。
吳子胭臉色漲紅,難看,“我哪有不懂規矩不懂事兒了!那郭家已經把大哥扔出來,看你們發跡了,又想來佔便宜,我還不能說一句了!?”
吳大郎轉過身,看著吳子胭打量,“十三了?”
吳子胭不知道他問這個干啥。
吳大郎突然道,“郭四郎也是十三,他正準備娶個媳婦兒沖喜。”
吳子胭驚的睜大眼,立馬跳了起來,“誰要去沖喜!他們沖喜關我啥事兒!他們是啥人家,哪里配叫我過去!還讓我去沖喜!?”
吳大郎看著沒有說話。
吳子胭被他清幽的眼神看的心里發毛,臉色隱隱發白了。現在他是舉人老爺了,是讀書人,爹娘都听他的話,尤其奶奶,總說要對他們恭敬點,對他們好點。他要是非得讓她去給郭家沖喜,二房那不要臉的經常罵她是丫頭片子賠錢貨,說不定奶奶還真有可能答應把她嫁過去沖喜了!
郭家算個啥東西!想讓我沖喜,想都別想!爹娘不會答應的!奶奶也不會答應的!你們別打我的主意!我死都不會去!”吳子胭尖聲喊完,拔腿就往村里跑。
看她嚇的臉色發白的跑回了家,胭脂抱著吳大郎的胳膊咯咯笑。
吳大郎看她笑的靠在自己身上,眼里也起了笑意,拍開她的小手,“髒兮兮的!”
胭脂伸手看看,上山下山出了汗,又撿了石塊往冰面上砸,縴細白淨的小手這會的確髒兮兮的。胭脂不管,還笑著在他抹了抹。
吳大郎嘴角僵了一瞬,眸光一轉,拿著她的小手往她自己臉上抹,把自己髒兮兮的手也給她抹上,把她白淨的小臉抹了幾塊灰印子。
他哈哈大笑,胭脂滿臉幽怨的頂著一張小花臉拽著他的胳膊回家。
羅媽媽看看倆人的神色,笑著打了熱水來伺候倆人洗漱,“今兒個天冷,昨兒個少奶奶說想吃烤肉,萬媽媽炖了羊骨湯,準備了菜,等會就烤肉吃吧!羊排這一會就烤上!”
還有雞翅膀沒?也烤上幾個。”吳大郎看胭脂使勁兒搓洗小臉,笑了笑,問羅媽媽。“雞翅膀沒有了,雞爪還有一些,要不鹵上幾個?”羅媽媽回話。
明兒個再鹵吧!有羊排就行了!”胭脂擦著臉道。
羅媽媽應,“是。”等吳大郎洗了臉,讓萬森萬淼把水倒掉,她到廚屋里幫忙。
這邊準備著吃飯,吳家老宅那邊炸開了鍋。
吳子胭小臉發白的跑回家,把聶大郎要送她去郭家沖喜的事兒一說,立即引起了老宅的波瀾。郭樹根病重不短時間了,郭二丫和楊進常去探望,郭二郎也來找過吳大郎,只家里沒人,吳大郎和胭脂不在家。
這事兒吳家老宅是知道的。
吳子胭晌午回家一說,吳大郎和胭脂去了郭家探望郭樹根,謝氏就心里不安。
等倆人回來,她到清園去,吳大郎和胭脂又去了山上,也沒問出啥話來,等了一會只好又回來了。
這會听到吳大郎要讓胭脂嫁到郭家去沖喜,謝氏驚的滿身冷汗。
曾氏幸災樂禍,“就你這樣的,有人要就不錯了!你還指望攀個高枝兒啊!?那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都娶了千金小姐了,一個鄉下丫頭片子,連人家的下人都不如,還想當少奶奶啊!?”
其實嫁去郭家也好!要是沖喜成了,那郭樹根死不了,就是你的功勞!你在郭家就成老大了!咋說那郭四郎也是吳大郎的親弟弟啊!到時候你再嫁過去,兩家成了親家,你那好大哥好大嫂還不幫你們發財發家!?”
但要是把郭樹根沖喜沖死了,那這小賤丫頭就有的受了!她要嫁出去,至少不在家里礙眼了!天天盯著她,頂撞她,嘴里沒個好話,趕緊找個不中用的嫁出去吧!
要嫁你去嫁啊!我才不嫁呢!郭家算個啥東西!?我死都不去!”吳子胭兩眼紅著,噙著淚。“這話是大郎說的?”邱氏皺著眉問。
吳子胭想到他那讓她心里發毛的打量,死死抿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