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切皆入不了我的眼，唯獨除了你。”
如果沒有看錯，流仙子方才做的口形正是這一句話。可她這是何意，總不會見了兩面便對他芳心暗許？
凌無極思索間，便听琴聲悠悠，于客棧內暈染開來。其音律之美妙，當真稱得上余音繞梁，三日不散。
堂內眾人盡皆如痴如醉，忍不住放輕了呼吸，生怕自己的雜音擾了這天籟。
莫五陵懂音律，自然听得懂其中的深意，贊許之時又忍不住朝凌無極拋去意味深長的一眼。
待琴音歇下，余音散去多時，眾人才回過神來。
流仙子踩著碎步，抱琴走了過來，喜道︰“凌道長，不知小女子彈得如何？”
凌無極訕笑道︰“仙子彈的自然是極好的。可惜凌某是個愚人，平白辱沒了。”
流仙子笑道︰“凌道長說笑了，只要能得你一句稱贊，小女子就覺得很歡喜。”
一旁的驚鴻突道︰“技巧尚可，情意不足。”
聞言，流仙子臉色一僵，笑容沉了下來，隱隱有惱怒之色生起。可一想到對方的身份，她便咬了咬牙，不甘道︰“謝前輩指教，小女子以後會多加琢磨的。”
驚鴻抿了一口熱茶，輕聲道︰“愚人不配指教。”
流仙子當即驚怒道︰“前輩這話是何意？！你可知我流仙子也是大家嫡女，還輪不到前輩教訓！”
莫五陵當即打著哈哈道︰“仙子莫要生氣，你生氣了，人就不漂亮的。我師父他向來就是這個性子，並沒有惡意，你听慣了也就罷了。”
听得莫五陵的好話，流仙子臉色這才緩了半分，但仍然留有惱色。
凌無極插話道︰“听我家乖徒兒說，仙子接下來要與我們同行？既然如此，就不必計較太多。路途漫長，若是不和，這一路會很辛苦。”
流仙子嬌嗔地看了他一眼，竟是跺跺腳一轉身跑上了樓梯。
驚鴻放下手中茶盞，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心浮氣躁。”
莫五陵干笑道︰“師父，你以前也不會這麼說道別人呀，何況對方還是個姑娘家。”
驚鴻兀自品茶，並未接話。
莫五陵自討沒趣，轉身跟凌無極閑扯了起來，“大閨女，你說我們要耽誤多長時間？”
凌無極︰“自然要等到青衣姑娘身體無大礙，之後才能啟程。”
莫五陵咕噥道︰“你說這早不生病，晚不生病的。之前也沒見她這麼嬌氣啊，小師佷如此金貴都還沒有生了病。”
凌無衣︰“莫師叔，急著趕路嗎？”
莫五陵︰“我是怕夜長夢多，雖說有林家鏢局這個幌子在，可也擋不了多久。等他們回過神來，我們就有的麻煩了。”
凌無極︰“你說的不錯。”
莫五陵︰“之前去金陵時，我吩咐了菡萏府的人拖住武當重元真人，可現在只怕也拖不住了。再加上後來的關外一掌木日天，事情越來越棘手了。”
凌無極點頭道︰“劍前輩應該也是要插一手的，還有在春宵宮時遇到的離紅塵，這葫蘆里可都不知道賣的什麼藥。”
正在品茶的凌無衣，動作突地一頓，抬眼看了一眼凌無極，抿緊了嘴唇。
那廂莫五陵還在沉思道︰“離紅塵不提也罷，這個劍老頭可是個麻煩鬼。”
凌無衣︰“莫師叔說的可是那位在萬里詩雲塔，賣書的老前輩？”
凌無極︰“正是。”
凌無衣︰“無衣想知道，為何之前莫師叔會說那位老前輩是位江湖騙子？”
莫五陵︰“還不是因為他賣假秘籍，不是騙子是什麼？”
“也不盡然。”凌無極否定道︰“偶爾他還是賣過真秘籍的。”
莫五陵哼唧兩聲，以示不滿。
迎上凌無衣不解的眼神，凌無極便細心解釋道︰“這位劍前輩來歷神秘，最喜歡收集絕世秘籍。然他不是為了練神功，而是將秘籍賣于他人。每位客人都是他隨心指定的，賣出的秘籍有真有假。”
凌無衣︰“既然有假，就沒有人找這位老前輩的麻煩嗎？”
凌無極︰“以前是有的，而且還不少，可惜都是有去無回，現在就沒有了。”
莫五陵接道︰“這老頭也是個奇人，身無功夫，卻能在眾多高手間游刃有余。身懷秘籍，也還是安然地活了這麼久。”
凌無極︰“無人能奈何得了他，因此早些年他自封了個‘天下第一劍客’的名號。”
莫五陵啐了一口，說道︰“當年我在白玉京時，那老頭還曾捉弄過我和大閨女。”
凌無衣不解地看向凌無極，卻見後者臉色尷尬。她微怔片刻，問道︰“那老前輩可是做了什麼？”
聞言，莫五陵臉色也不好了起來，謹慎地看了一眼驚鴻，小聲道︰“那老頭無恥至極，小師佷，我還是不說為好，免得帶壞你。”
聞言，凌無衣卻是愈發不解，輕聲喚道︰“師父………”
凌無極無奈道︰“我說了，你听听就好，不必當真。”
凌無衣乖順地點頭應下。
莫五陵搶道︰“還是我來說吧，其實是這樣的。那時我剛拜入師父門下，跟隨師父住在白玉京，和大閨女不打不相識，混到了一起。我倆成日胡作非為，最喜上後山去逮雞捉老虎。有次就遇上了他，說我們骨骼清奇，非得賣給我們兩本秘籍。”
凌無極接道︰“劍前輩當時說的是，一人一本。”
莫五陵︰“對，就是一人一本。那時我們尚且年幼，手里不缺金葉子，抱著玩樂的心態就買了。”
說到此處，莫五陵氣得牙癢癢，臉色微微猙獰起來，“我到現在還記得那秘籍的名字，連里邊的圖也是不曾忘記過的！”
凌無極尷尬道︰“我那本叫《房中秘術》，想來妃嬪宮里多少都藏有幾本。”
聞言，凌無衣身形一怔，愣愣地看了凌無極一眼。
只听莫五陵驚叫道︰“你那還算是好的，反正你也沒少看。最慘絕人寰的是我，是本少主！那死老頭，他竟然……竟然……給我《龍陽十八式》，我之後是嚇得三五天都沒睡上好覺。”
他音量不低，堂內一眾甲衛，包括王仙通通一愣，盡皆神色古怪地看向了他。
莫五陵當即反應過來，臉色一黑。他正待發作，卻見驚鴻淡然起身，反手揮袖執著刀鞘結結實實地抽到了他臀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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