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慧欣把頭發一扯，本來梳得整齊的辮子瞬間跟雞窩似的。
陳氏想，這死丫頭莫非是瘋了，這是要干啥？
三房其他人也以為慧欣瘋了，擔憂地看著她。
不管別人怎麼想，慧欣把頭發弄亂後，尖叫一聲就哭喊著跑出去了。
真瘋了？眾人包括斷腿的林老三趕緊跟著出去了。
慧欣的哭喊聲，瞬間招來了一大群人。眾人想，老林家肯定是又出大事了。
“奶奶，你別打我了，救命啊。”
村民們趕過來的時候，就看見慧欣在家門口披頭散發地哭喊。
“慧欣，你這丫頭是咋了，怎麼這副模樣了？”
“誰？你奶奶打你？”
“為啥打你呀？”
……
眾人都好奇極了，七嘴八舌的，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
“各位爺爺奶奶，大叔大嬸，大哥大嫂們，你們就別問了，我不敢說，我奶奶會打死我的。”
慧欣瑟瑟發抖，模樣可憐極了，一看就是被陳氏打怕了，瞧，連實話都不敢說了。
“你這丫頭，盡管說，你奶奶要是還打你，我幫你攔著她，大伙兒說是不是。”
說話的是村里最擅長東家長里家短的劉奶奶，之前老林家分家在村里揚名，就是沾了劉奶奶的光。
慧欣想，這個劉奶奶對八卦真是具有相當高的敏感度啊，這要是生在現代，當個娛樂記者啥的，絕對所向披靡。
“劉奶奶，那我可就說了，我奶奶打我，是因為我攔著她搶”，“死丫頭，你滿嘴胡沁些啥！”
慧欣還沒說完，就被趕過來的陳氏厲聲喝止了。
陳氏雖然在家里蠻不講理，但她是極好臉面的，她的男人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她可是秀才娘子呢，將來她的四兒子也要做官，她怎麼可能不好臉面。
慧欣果然不再說了，可憐巴巴地站在那里，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陳氏一看慧欣這模樣，滿意極了，這丫頭再怎麼厲害，還不是得听自己的。不過村民們為啥這麼看著自己，自己臉上有髒東西？陳氏不自覺地抬手抹了抹臉。
“我說老嫂子啊，慧欣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打小就乖巧，她爹娘也孝順能干，你還有啥不滿意的，咋能打孩子呢。”
這話是劉奶奶說的，剛才慧欣就要說實話了，被陳氏厲聲喝止了，她這八卦之心還被懸著呢，簡直要難受死了，不過看陳氏這阻止慧欣說實話的樣子，真相肯定很勁爆啊，她今天非要知道不可。
平時陳氏仗著是秀才娘子，整天趾高氣揚的，仿佛高人一等似的，她巴不得看陳氏的笑話。
“他嬸子，你咋說話的，我什麼時候打這丫頭了，你可不能胡說八道誣賴我。”
陳氏覺得莫名其妙，她是恨這死丫頭恨得牙癢癢，可是她可沒打慧欣，她倒是想，可也得打得到這死丫頭才行。
“啥？老嫂子，咱一個村子生活也快一輩子了，我是那胡說八道的人嗎，大伙說說，不是你打慧欣，慧欣能誣賴你？瞧這丫頭讓你嚇的，連句話都不敢說。”
劉奶奶是愛好八卦，但她從不胡說八道，她感覺自己人品受到了質疑，這可不得了，趕緊一把扯過慧欣，讓慧欣為她作證。
“劉奶奶，我，我不敢說，嗯，奶奶沒打我。”慧欣低著頭小聲又委屈地說道。
“他嬸子，你听見了吧，慧欣可說了，我沒打她。”
陳氏高興了，這丫頭還不算太討厭，關鍵時候還知道向著她，沒胳膊肘往外拐，再說也確實沒打她啊。
“你們咋都這麼看著我，都說我沒打她了，你們都沒听見？”陳氏看村民們又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仿佛認定了啥似的。
“我說老嫂子，你騙騙小孩子還可以，騙我們就不必了吧，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來，你要把慧欣嚇死了，她敢說嘛。”劉奶奶一副了然的樣子。
這副表情徹底激怒了陳氏，簡直要氣炸了，這鍋她可不背，都怪慧欣這死丫頭挑事。
一把扯過慧欣，“死丫頭，你跟大家伙兒說說是怎麼回事，明明就是你自己發瘋，突然跑出來了，我什麼時候踫過你一根手指頭。”
跟小雞似的被扯著的小女孩卻仿佛受到了驚嚇︰“奶奶，我不敢了，我以後不敢攔著你了，你想問我爹娘要錢就要錢，想翻我們的櫃子就翻，真的，奶奶，你饒了我吧。”
慧欣連連保證著，仿佛真的被奶奶打怕了，但一不小心卻把實情全說出來了。
眾人一片嘩然，原來陳氏你是這樣的秀才娘子啊。
陳氏仿佛被打了一悶棍，瞬間被打懵了，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她的形象啊。
不過她還是要盡力挽救一下，“你這丫頭胡說啥，我能看上你們那倆錢？小孩子可不興這麼騙人的，快跟大伙說，你剛才都是胡說的，奶奶也不怪你。”
陳氏突然變得和藹可親起來，和聲哄著慧欣，仿佛是小孫女淘氣，跟大家鬧著玩似的。
“奶奶，不是你跟我們說，四叔學堂里又要交錢了，讓我爹娘盡份心意嗎？我娘拿出了50文錢，這可是我們攢著明年送小竹上學堂的錢呢，奶奶你嫌少，奶奶你手里這不還攥著嘛。”
眾人看向陳氏，果然手里攥著個錢袋子，更相信慧欣的話了。
慧欣接著道︰“奶奶，真不是我爹娘小氣，雖然您覺得小竹又呆又笨，讀書也沒用，還是把錢留給四叔好，可是我爹娘就一個兒子，盼著小竹有出息，我爹供了小竹，真的供不起四叔了啊，奶奶，我錯了，我不該攔著您翻我家櫃子，您別生氣了，要不您再打我兩下，也別生我爹娘的氣了。”
多麼懂事的小丫頭啊。
多麼可恨的奶奶啊。
多麼倒霉的三房啊。
“老嫂子，你好福氣啊，有這麼懂事的孫女，老三和他媳婦也是孝順能干的，你可不能太偏心了，當初老三摔斷了腿，你們不管，怕被拖累，把三房分出去了，老三媳婦多好啊，多能干，你們都嫌棄老三，人家沒嫌棄，早出晚歸的養著你兒子，你可別不知足，他們三房夠不容易的啦，干啥還得供老四讀書，這是哪家的道理，還有啊，我們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是要點臉面吧，你翻人家櫃子這事可不經講究。”
一口氣說了一大串，劉奶奶長長地舒了口氣，簡直是太過癮了。
劉奶奶的口才真是不錯，句句正中靶心，慧欣在心里為她喝彩。
這些話把陳氏噎得直翻白眼，她不知道該說啥，想著趕緊暈過去算了，但是就這麼暈過去也太丟人了。
“他嬸子，我家的事，你這麼熱心干啥，跟個攪屎棍似的，怎麼哪哪都有你，你趕緊回家吧。”
劉婆子算個什麼東西，敢這麼說她，等她兒子當上大官，看她怎麼教訓這不知死活的老婆子。
“老嫂子，你還講不講理了，你干啥罵我，我怎麼就是攪屎棍了，你還是攪家精呢，把你家攪得雞犬不寧，你把你三兒子一家要禍害死了，沒見過你這樣當長輩的。”
劉奶奶可不是善茬，立馬給罵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