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看平兒這麼緊張,有些不解,就算王熙鳳私下里恨不得讓尤二姐去死,但是表面上對她還是不錯的。平兒和尤二姐走近些,也不算什麼,王熙鳳不就是要營造出一副妻妾和美的樣子麼。
    “你們不過是來園子里玩罷了,有什麼好急的。璉二奶奶也不可能為這個怪你們,”姜妍說道,“我只是怕秋桐進讒言,想讓你們有個準備,她那個嘴你也是知道的。”
    平兒苦笑道︰“我們那邊的事情你不知道。以前我們奶奶是和尤二奶奶一起用飯的,最近她病了,兩邊也不在一起吃了,下面的人難免不經心,給尤二奶奶上的菜都是冷的,她那邊的事我也不好說什麼,就帶她來園子里吃點熱的。這要是說出去,豈不是讓人說我們奶奶怠慢了人?”
    雖然事實就是如此,但平兒作為王熙鳳的人,同情照顧尤二姐是一回事,她也不想影響到王熙鳳的名聲。
    平兒這話也是為王熙鳳掩飾,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都是王熙鳳的手筆。
    她說的還是輕的,那些菜不光是冷的、連剩的、餿的都有,現在天已經冷了,哪里來的餿飯?說不是特意折磨人她都不信。冷的熱熱還能吃,餿掉的吃下去還得了,說不定就病了。她也是實在看不過去了,這才帶著尤二姐到園子里偷偷吃些。
    要是讓王熙鳳知道她背地里幫著尤二姐,肯定是逃不了一頓罵的。以後肯定也不能再幫著她了。
    姜妍沒想到中間還有這事,怪不得秋桐像抓住什麼把柄似的。不過王熙鳳表面上是不知道尤二姐飯菜被人做手腳的事的,最多也就是說她挑剔難伺候,也不能找她麻煩。
    就是平兒這下肯定是要受一回氣了。
    王熙鳳也是,她手段狠毒得連她自己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收斂些。
    姜妍自然不能表現出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王熙鳳的手筆,她也只能安慰她,“這麼點小事不至于的,都是那些下人膽子太大,你也是一片好心,難道還真讓尤二奶奶餓著不成。”
    雖然她知道這也就是安慰了。
    姜妍說完這事就回去了,她是給林黛玉送點心出來的,還得和賈寶玉回話呢。
    賈寶玉沒注意到她出去的時間久了些,晴雯她們卻發現了,等她回完話就問她,“你平時可不愛在路上耽擱的,怎麼今天這麼晚才回來。”
    姜妍就把秋桐那事給說了。
    晴雯她們自然是不信都是下人做的,不過這事王熙鳳做的巧妙,和她一點關系都沾不上,她們也不能就這麼空口白牙地說都是王熙鳳指使的,污蔑主子可不是一件小事。
    大家有志一同地不說王熙鳳,只說尤二姐太軟弱了些,“就是沒效果,也得和二奶奶說清楚,她這麼悶聲不響的,吃了多少虧別人都不知道,還得以為是她太嬌氣,份例上的飯菜不吃,非得要開小灶呢。”
    賈寶玉嘆氣說︰“這些下人也太可恨了些,怎麼就下得了手。我听林妹妹她們說她經常悶悶不樂,沒想到里面還有這些事。難道二哥哥都不知道?”
    姜妍冷笑道︰“二奶奶都不知道呢,何況二爺。”
    看秋桐那春風得意的樣子就知道賈璉最近很寵她,他滿心都在秋桐身上,哪里還有空關注這些小事,只听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也就是這樣了。
    襲人忙為他們描補,道︰“二爺二奶奶事情那麼多,一些小事難免注意不到。再說二奶奶最近又病了,一些下人猖狂些也是可能的。要是尤二奶奶說了,責罵她們一次,也就沒這事了。”
    姜妍覺得王熙鳳狠毒、賈璉涼薄,但尤二姐的性格也有問題,就她那個性子根本就不適合在大宅門中生存,何必非得要到賈家來,在外面自己當家做主不是挺好的麼。
    現在在這里了,一有事情就知道流淚,難不成她還真以為共用一個男人的幾個女人在一起能和和睦睦姐妹情深?
    上面還有賈母和王夫人,王熙鳳也不是一手遮天的,她怎麼說也是尤氏的妹妹,真立起來,請安的時候暈一下哭訴一番,幾個下人能拿她怎麼樣?偏她就是認命了,王熙鳳愛怎麼揉搓就怎麼揉搓。
    就拿這次來說,雖然是被秋桐撞見了,但平兒難不成能一直幫她?人家自己又不是沒事情。
    她自己卻是除了哭,什麼都沒做,你就是不敢反抗王熙鳳,不敢將事情鬧大,自己手里也不是沒有錢,大不了自己到園子里點菜就是,連這個都要別人幫,也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件事情上大家就是再同情她,也做不了什麼,畢竟她是賈璉的人。只有她自己爭氣,才能謀得一線生機,不然真的就是天天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尤二姐逆來順受慣了,賈珍把她當禁臠她就當,賈璉要娶她她就嫁,王熙鳳勸她進府她就進,現在被折磨她就受著,只覺得是老天讓她如此,只能怨自己命苦,怪不得別人。
    這世情也是奇怪,尤二姐這麼一個面團一樣的人,卻有一個暴烈如火的妹子。
    尤三姐嫁了柳湘蓮之後,決意和以前的一切一刀兩斷,尤二姐那邊的來往也少了。
    等她和柳湘蓮從姑媽家探親回來後,才听到消息說尤二姐已經進賈府,在賈母她們面前過了明路,成了賈璉正式的二房。
    尤三姐听她娘說了之後就連說她們糊涂。
    “那璉二奶奶是什麼人,你們也不是沒听興兒他們說過,母夜叉一樣的人,我姐姐如何是她的對手!”
    尤老娘說︰“那都是下人胡說的,她是管家的,能有什麼好名聲。再說當初那賈璉賈蓉說她快死了,你姐姐很快就能進去做正房,全都是騙人的。我看那璉二奶奶身體好著呢,難不成就讓二姐一輩子當個無名無分的外室?”
    “外室又怎麼了,起碼她能好好的,現在還不知受了多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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