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已經應了這兩件事,很快處理結果就出來了,柳五兒放歸家去,柳家的繼續管著小廚房。
大家原本以為無事了,誰知芳官回來就臉色不好,大家便問她,“怎麼回事?不是事情都結了嗎?你怎麼還臭著一張臉。”
芳官咬著牙道︰“那些婆子恨不能屈打成招!五兒姐姐昨天被抓,晚上就被她們扔到一間黑屋子里去了,她本來就生的柔弱,先是被驚嚇,後來又被那些婆子們抱怨嘲諷,要吃的沒吃的,要喝的沒喝的,睡覺連個被子都沒有,今天我去的時候,她臉都發白了,手指冰涼,回去肯定要大病一場。”
丫鬟們對于那些婆子的作風都是了解的,雖然同情柳五兒,倒也沒有太過意外,但賈寶玉就不同了,他憐香惜玉慣了,一听說柳五兒被折磨,心里急的不行,還想讓芳官再去看看她,送些東西給她補補。
襲人趕緊阻止他發善心,“玫瑰露的事情剛了結,你又想鬧出什麼事不成?罪名沒定下來,那些婆子們也不敢太過分,芳官是和她感情好,關心則亂了。就是受了些驚嚇,她現在既然已經證明是清白的了,心里委屈沒了,人自然就好了。”
賈寶玉想想道︰“人到底是因為我們才遭了罪,上次芳官和我說,能不能把她調進園子里來,我當時是應了的,不過後來事情多,太太不在家,鳳姐姐又病了,一時便沒有說,不如便讓她到我們院里吧。”
襲人道︰“院子里倒是還有兩個缺,只是你的事情老太太向來關心,總要知會她老人家一聲的。另外大奶奶和三姑娘管家,最近正在園子里立威,多少事情都被她否決了,連二奶奶那里的都不例外,咱們再拿這麼點子小事煩她,我怕是不會準的。她不準了,以後再提也是不好,不如過些日子再說。”
賈寶玉想想也是,便讓芳官安心,這事總會讓她如願的,等柳五兒進了怡紅院,大家一處待著,也不用她再為她擔心了。
芳官沒想到這次倒是讓賈寶玉記住柳五兒這個人了,只要在他面前掛上號,那進怡紅院就板上釘釘了。這次倒是因禍得福了。
卻說彩雲那邊,因為賈寶玉,她也沒事了。雖說她原本也沒太在意,但是平兒她們之前一副要徹查的模樣,也是嚇著不少人的,因此事情一了,她就趕著去和趙姨娘報信了。
趙姨娘本來就是個見識短淺好貪小便宜的,之前見王夫人不在,她就攛掇著彩雲偷東西給她。
彩雲本是不想答應的,但是趙姨娘又拿賈環說事,可憐他一個主子連一點好東西都沒用過,丫鬟們還有主子賞點用用呢,他竟是活的連個下人都不如。
彩雲既然和賈環好,自然是看不得他受苦的,趙姨娘多哭窮幾次,她也就答應了。
這麼些天下來,零零碎碎的也攢了不少。王夫人那里的東西自然是好的,趙姨娘也沒舍得用,因此不少贓物還留在她那里。
听說平兒要查,這些東西倒是成了個燙手山芋,趙姨娘早就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每天提心吊膽的打听前面的消息,生怕哪天查到自己頭上來。還讓賈環也到她屋子里來,指望著到時候能幫上點忙。
這會兒听彩雲說沒事了,當下就松了一口氣,忙問她,“這事是怎麼說的?我看她們那陣仗可大呢,不像是這麼模糊算了的。”
彩雲道︰“都是寶玉應了,說是他在太太那里拿的,因為我們之前不給他拿,故意捉弄,就沒告訴我們。這下子大家都沒事了。”
趙姨娘念了聲“哦彌陀佛”,算是徹底放下心了。
賈環在旁邊听彩雲說到賈寶玉就起了疑心,他以己度人,不知道賈寶玉是個看見女孩子就要幫忙的性子,只認為賈寶玉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幫人,說不定是和彩雲有了什麼首尾,這才不顧自己護著她。
听說沒事了,不同于趙姨娘的輕松愉快,賈環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他一言不發的起身回屋,把彩雲之前送給他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一股腦地摔在彩雲的臉上,“你這臉面三刀的東西!這些破玩意我不稀罕!”
趙姨娘連忙拉住他,急道︰“你這是干什麼!好好的發什麼瘋!”
賈環指著彩雲的鼻子罵道︰“你不是和寶玉好了,他憑什麼給你頂罪!之前給我的時候說是沒人知道,這會子怎麼就告訴寶玉了?背後還不知和他說了什麼!別人都知道了,我還拿著這些東西不是白惹人笑話!”
彩雲先是被他突然一砸給弄愣了,之後听他說不相信自己,更是覺得揪心,連忙賭咒發誓,“我要是和寶玉好了,就讓我臉上長個瘡,再也見不得人!寶玉只是好心而已,他對丫鬟們向來好,又不是獨我一個。”
她說著委屈的眼淚都留下來了。之前被平兒她們幾人問她都沒哭,這會兒事情了結了反倒是受了委屈。
賈環卻看也不看她,道︰“是!他對丫鬟們好,丫鬟們也都對他好。我知道你早就想和他獻殷勤去了,這回也算是如了你的願。”
彩雲怎麼說他都不相信,執意認為這兩人肯定是有一腿,甚至說︰“要不是看在往日你待我還算用心,現在我就去找二嫂子了,就說東西都是你偷來給我的,我不敢要,你想想你會是什麼下場。”
說完就甩手出去了。
彩雲的心都被他涼透了,原本是為他才偷的,他現在居然把事情都推到自己頭上,還威脅自己。
她看著地上的東西越看越生氣,隨便抓了塊布,蹲下身就開始撿東西。
趙姨娘原本正在罵賈環不知好歹,見彩雲一邊掉眼淚一邊收拾東西,忙過來安慰她,“好孩子,是他辜負了你的一番好心,這些我收起來,他也是一時糊涂,等過兩日他自然就想明白了。”
彩雲卻沒理她,拎起裝好的東西,直接跑到園子里,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這些往日費盡心思的東西全都扔到了河里,看著它們沉的沉,漂的漂,自己回屋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才算是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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