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鬧了一番後,薛姨媽把她倆隔開,向薛寶釵笑道︰“你可別胡說,連邢家姑娘我還怕你哥哥遭踏了她,所以給你兄弟說了。更別說這孩子了。”
    “之前老太太想把寶琴說給寶玉,不想她已經有了人家,不然倒是一門好親,之前我定了邢家姑娘,老太太還說呢,‘我原要說她的人,誰知她的人沒到手,倒被她說了我們的一個去了’,我想著我雖然沒人可給,難道一句話也不能說?你看老太太和寶玉對她這麼好,她又生的好,不如竟把你林妹妹定與寶玉,豈不四角俱全?”
    在姜妍看來薛姨媽這話水分挺多的,首先薛寶琴認了王夫人做干娘,賈母根本就沒有把她說給賈寶玉的心思,連邢岫煙都能算是“我們的人”,賈府的族人姻親那麼多,誰知道賈母是要說哪一個。偏薛姨媽就認定了是要說給賈寶玉,還在林黛玉面前這麼說,這不是想讓她多心麼。
    再說她怎麼就無人可給了,她還有這麼大個閨女在呢,薛寶釵年齡還比林黛玉大,怎麼也是該先考慮自家女兒,她反倒是想起了林黛玉,這樣說反而顯得有些假。
    而且林黛玉是個無父無母的,身子又不好,說她四角俱全,完美無缺,听起來更像是個諷刺。
    姜妍是個局外人才有心情想這麼多,林黛玉听到薛姨媽說老太太有意寶琴時已經是怔住了,她對賈寶玉的信心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賈母的態度,一听薛姨媽說賈母居然向她問過寶琴,豈能不發怔。
    後面又听薛姨媽說自己要給她說親,立刻又紅了臉,拒絕吧,這話確實說到了她的心里,不拒絕又不好,一時不知說什麼,看到一旁還在笑的薛寶釵,拉著她說︰“都怪你!引得姨媽說出這些老不正經的話來。”
    紫鵑這陣子正為林黛玉的事情著急呢,賈寶玉的態度她已經是知道了,就缺一個有身份的人和老太太提這事。听薛姨媽這麼一說,立刻跑過去,急急道︰“姨太太既有這主意,為什麼不和太太說去?”
    薛姨媽說這話當然不是真要給林黛玉做媒,前些日子賈寶玉因為林黛玉要走發痴,她心里就有了些懷疑,是不是這兩人已經有了男女之情。當時她一口咬定賈寶玉是性子呆,又兄妹情深,不過是不想金玉良緣多生波折。這次由邢岫煙的親事說到林黛玉身上,也是想看看她的態度。林黛玉的態度倒是模糊,但是作為她貼身丫鬟的紫鵑這麼急切,已經能說明她的想法了。
    薛姨媽心中有數,哈哈笑著打趣道︰“你這孩子,急什麼,想必催著你姑娘出了閣,你也要早些尋一個小女婿去了。”
    紫鵑一個女孩子,被人說這話哪還能繼續問下去,不然豈不是坐實她想早些嫁人了?
    果然,紫鵑听了薛姨媽這話,也紅了臉,說了聲“姨太太真是個倚老賣老的”,便轉身走了。
    林黛玉被紫鵑那話問的又羞又惱,沖她罵道︰“又與你這蹄子什麼相干?”見紫鵑羞走了,也笑起來說︰“該該該!也臊了一鼻子灰去了!”
    說的一屋子人都笑起來。
    紫鵑走了,瀟湘館的婆子們卻也關心林黛玉,她雖然有小性子,對下人倒是很好,她們接著催促薛姨媽道︰“姨太太雖是玩笑話,卻倒也不差呢。什麼時候和老太太一商議,姨太太做媒,這門親事肯定是妥了的。”
    薛姨媽只說︰“我一出這主意,老太太必是喜歡的。”到底也沒應承下來。
    姜妍看著薛姨媽扯皮,她知道不管其他人怎麼說,薛姨媽肯定是不會答應的,也不去多這個話,倒是林黛玉和紫鵑空歡喜了一場,還以為大家都支持她呢。可惜只是讓薛姨媽明了她的心意罷了。
    那些婆子們還在和薛姨媽說著林黛玉的事,薛姨媽還在敷衍著,她自己就先不好意思了,正想說什麼,就見史湘雲拿著一張紙走了過來,口內笑道︰“這是個帳單子麼?”
    史湘雲現在住在蘅蕪苑,剛才她看到邢岫煙的丫鬟拿給鶯兒一張紙,鶯兒隨手夾在書里,她偷著看竟然不認得,知道大家都在這里,便過來找人問問。
    林黛玉巴不得有個人過來打岔,忙走過去,接過來看,不過她也不認識這是什麼。
    底下的婆子們都笑道︰“這東西怪不得姑娘們不認得,就是寶玉他們常出門的也不一定知道這是什麼呢。這是當票。”
    薛寶釵一看,正是邢岫煙之前說的當票,也不知怎麼被史湘雲看到了,忙把它收了起來。
    史湘雲還問︰“什麼是當票?”
    眾人都笑起來,她們這些千金小姐自然是沒有見過這東西的。薛姨媽便把這向她們兩個解釋了一通。
    又問她是從哪里找到的。
    史湘雲正準備說,薛寶釵先道︰“這是一張沒用的,不知那年勾了帳的,香菱拿著哄她們玩的。”
    這時有人來找薛姨媽,說是東府大奶奶找她,薛姨媽之前請了尤氏當媒人,怕是又什麼事情要商量,急急的便過去了。
    薛姨媽走了,三位姑娘就進屋說話去了,也不要人服侍,紫鵑這才有空和姜妍說話。
    她之前被薛姨媽說的不好意思,現在已經好多了,只是臉上還微微有些紅。不過肯能是听了薛姨媽之前的話,現在臉上還帶著幾分喜氣。
    姜妍不想潑她冷水,她要是說薛姨媽虛情假意,紫鵑還未必相信。再說她也都是猜測,根本沒有證據,人家說不定還覺得是她想多了,畢竟薛姨媽一直以來都是個慈愛和善的人。
    林黛玉和賈寶玉的婚事還真是難,全府就只有賈母一人支持他們,偏偏賈母還要顧著賈元春,不能一意孤行直接把兩人的事情定下,就只能這麼拖著。
    姜妍只能讓紫鵑多照顧些林黛玉的身體,努力和她們熬吧,看到底是誰先撐不住,畢竟薛寶釵的年齡可實在是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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