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姜妍起來就暗叫糟糕,雖未打開窗子,也看得出外面已經是一片大亮。她以為是自己起晚了,連忙披衣下床,推旁邊的晴雯,“快點起來,怎麼今天我們兩人都晚了?”
賈寶玉昨天念叨了一晚上要去賞雪,就他那藏不住事情的性子,這會子肯定早就起來了。
姜妍動作利索的穿好衣服梳好頭發,推門就準備出去提熱水,這才發現原來不是日光,竟是一夜大雪,下了有一尺多厚,現在天上雪花仍在如柳絮一般飄舞。
姜妍昨日雖然說要賞雪,不過是找個借口出去玩罷了,這兩年京城都沒怎麼下雪,昨天那點雪珠子在往年就是極限了,今年居然真的下大雪了!
她立刻跑進屋里拉扯還躺在床上穿衣裳的晴雯,“快看外面!今天為我們真的是可以好好玩雪了!”
外面雪光刺眼,晴雯當然也看到了,這幾年都沒見到大雪,她一時也有些激動,連穿衣服的速度都加快了。
她倆剛踏出房門,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雪中的怡紅院,就听賈寶玉那邊傳來動靜,听著是他在叫人過去服侍他起床。
姜妍之前看了懷表知道自己並沒有起晚,這時候可不是賈寶玉的起身時間,想來他應該是一夜沒睡好,就想著今天早點起來賞雪作詩呢。
雖然姜妍很少伺候賈寶玉起床穿衣的事,但是听到了也不能當做沒听到。再說晴雯這時已經拉著她往那邊去了。
姜妍兩人進屋時,襲人才從外間的榻上起來,賈寶玉倒是已經穿著單衣站在屋子里了,好在屋里已經生起火盆,不然他肯定要凍病。
賈寶玉看到她們進來,立刻讓襲人別起來了,到她往日起床的時辰再起也不遲。今天他起得早,倒是讓丫鬟們不適應了。
晴雯連忙從衣架上把皮襖、褂子拿來,服侍他穿起來。賈寶玉一邊伸手穿衣,一邊還對姜妍說︰“丹雨,你去把我的那套玉針簑、金藤笠、沙棠屐拿出來,今天下雪正好穿那個。快點,我馬上還要去蘆雪庵呢。”
雖然賈寶玉吩咐了,襲人卻不是那能看著主子忙碌自己休息的,她也快速穿好衣裳,過來幫賈寶玉系腰帶。
听了他這話就問道︰“你這麼急做什麼?姑娘們說不定還沒起呢。”
賈寶玉道︰“這雪難得,我得先出去賞一賞。”
說罷就接過姜妍拿來的一套下雪天裝備,獨自往外走去了。
襲人急道︰“你好歹帶些人跟著!萬一路滑摔倒怎麼辦?!”
姜妍和晴雯兩個對視一眼,這時候就她們兩個收拾好了,還能怎麼辦呢?
姜妍拿起傘,和襲人說道︰“我先跟過去,你待會讓小丫頭和婆子們到蘆雪庵找人。”
好在她今天想著要出去玩,換了一雙厚底靴子,不然平日里那些薄底鞋在這大雪天的還真是夠嗆。
姜妍找到賈寶玉時,他正站在櫳翠庵前欣賞那十幾株在雪地里顯得分外精神的紅梅。
她走過去給他打傘,雖然他並不需要,但也得做做樣子。
賈寶玉發現身邊站了一個人,一看是姜妍,便笑道︰“是襲人讓你出來的吧?她就是愛操心,我在園子里走走能怎麼樣呢。”
他能說襲人,姜妍可不行,只笑笑,說︰“也是今天雪太大了,平日可沒有這樣。”
賈寶玉見這紅梅開的實在是精神,很想折一枝帶去讓大家都欣賞欣賞,不過時間還早,他不好去打擾妙玉,便打算過會兒再說。
賈寶玉賞了一回梅花,便繼續往蘆雪庵走去,誰知姑娘們果然沒來,偌大一個院子里只有幾個掃雪的丫鬟婆子。
賈寶玉頓覺掃興,只能又往回走,準備先去賈母那里用過早飯再說。
姜妍就跟著他這麼來回轉,她可是早飯都沒吃呢!幸好榮慶堂的人她都熟,在賈寶玉和薛寶琴說話時就悄悄的溜出去,蹭了綠綾她們一頓飯。
賈寶玉心都不在吃飯上,好不容易等人齊了,他就嚷著餓了催飯,等開始擺飯了,他卻連菜上齊都等不了,只拿茶泡了一碗飯,就著野雞瓜齏匆匆扒了兩口就完了。
其他人見他這麼著急,也不由得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倒是比平日用餐快了不少。
賈母知道他心急,也不多留,吃完飯就讓他們自己玩去。
賈寶玉吃完飯在旁邊等著時,听說今天有鹿肉,便被史湘雲攛掇著要了一塊,讓人送到園子里去。此時一听賈母說散了,立刻就和她一起去商量怎麼處理那塊鹿肉了。
姜妍又跟著他們去了蘆雪庵,好在這時候小丫鬟墜兒和宋媽媽已經過來了,姜妍便讓她們看著些賈寶玉,自己先進屋里去暖暖。
等到眾人一齊到蘆雪庵時,賈寶玉早就吩咐婆子們拿來了鐵爐,鐵叉,鐵絲網,準備要烤肉吃。
這實在不是大家公子和姑娘該做的事,新來的李家姐妹、邢岫煙、薛寶琴都深覺奇怪,不過見林黛玉她們都習以為常的模樣,她們也不好再說什麼。
李紈之前派人去請了王熙鳳,不過她正為發放年例的事情忙,便派了平兒過來回復不能來。
史湘雲見了平兒,立刻拉著她讓她也一起吃烤鹿肉。
平兒平時倒也沒這麼吃過,見她說的有趣,也樂意一起玩玩,不過她手上帶了不少鐲子,不大方便,便褪去手上的鐲子,三個圍著火爐,先燒了三塊吃。
很快香味便傳了出來,這鹿肉都是事先腌制過的,賈寶玉他們不過是動手烤一下,只要注意著不要烤焦,便難吃不到哪里去。
屋里原本在商量今日作詩題目韻律的探春不由也被吸引了,一和李紈商量定了,就跑出去找他們去了。
只有林黛玉身子弱,吃不了這個,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嘗了幾口,姜妍也跟著吃了幾塊。
王熙鳳忙完那邊的事情過來,看見的就是大家一起埋頭吃烤肉,立刻也加入了進來。
大家都是剛吃過早飯的,不過嘗個味道,很快就讓人把火爐等都端下去了,丫鬟們端水來讓她們洗漱,突然平兒喊了一聲,“我的鐲子怎麼不見了?”(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