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要進園子游玩,眾人自然是打疊起百分的精神來準備,因為王熙鳳還要管家,分不開身,里頭就由李紈來負責。
姜妍一大早起來就听到外頭老婆子丫頭們掃落葉擦抹桌椅的動靜,她出去問正忙著的小丫鬟們,“今天怎麼這麼大動作?”居然連屋檐下都擦了。
“大奶奶讓人來吩咐,說是老太太可能要來坐坐,襲人姐姐讓我們再打掃一遍。”
姜妍不置可否,還睡在床上不想起來的晴雯見她回來了,問道︰“怎麼回事?我都被吵醒了。”
姜妍說︰“好像老太太要來,特意打掃一番。咱們這園子天天打掃,哪里用得著這樣。”搞得跟領導視察一樣,李紈這有些小題大做了吧。
晴雯一听,又躺回去,抱怨道︰“老太太又不是沒來過,這麼勤快做什麼!”
姜妍開玩笑說︰“這不是還有個劉姥姥在,總不能讓人家留個壞印象,回去一說我們府臉面還要不要了。”
晴雯白了她一眼,“這你也說得出來,這滿府里哪個把那劉姥姥當回事了,還特意為她打掃。”
“我這不是說的玩麼,”姜妍推她,“你快起來吧,別老太太進園子了,你還沒梳洗好。”
“哪有這麼早。”
晴雯這麼說著,還是從床上爬起來了,老太太帶著劉姥姥肯定是要在園子里逛一逛的,要真是到了怡紅院,她要還沒收拾好,那可就麻煩了。
姜妍今天還要跟著劉姥姥她們一行人呢,稍稍洗漱用了碗粥後,便往園子里去了。
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劉姥姥,干脆先去了李紈處,她是負責桌椅安放,人員安排的,跟著她準沒錯。
姜妍往園子里動靜最大的地方走去,這實在是很容易找到,上午時分,園子里的人還沒開始活動,只有大觀樓附近人來人往,肯定就是那里了。
到那處一看,王熙鳳的丫鬟豐兒正領著劉姥姥板兒和李紈說話呢。
姜妍過去向眾人問了好,笑道︰“豐兒姐姐怎麼過來了?”帶劉姥姥過來派個小丫鬟便是了,她這個大丫鬟過來沒必要啊。
豐兒道︰“我們奶奶想著外頭的高幾恐不夠使,不如開了樓把那收著的拿下來使一天,特讓我送鑰匙過來給大奶奶。”
李紈倒沒想到外頭的幾案不夠用這事,不過她知道王熙鳳心細,她既然這麼說,肯定沒錯,听豐兒這麼說,便拿過鑰匙,讓婆子出去把二門上的小廝叫幾個來,準備搬東西。
一時小廝們進來,李紈令人上去開了綴錦閣,一張一張往下抬。小廝老婆子丫頭一齊動手,抬了二十多張下來,李紈才道︰“夠了,先就這些吧。小心著些,別慌慌張張的踫到擦到了。”
姜妍原本想和劉姥姥寒暄幾句,不過從人搬著小幾下來時,劉姥姥的注意力就轉到那刻著精美圖案,刷著彩漆,瓖著螺鈿的高幾上去了,她也就識趣地不再多話。
李紈見劉姥姥目不轉楮的盯著下人們,知道她在看什麼,有心想讓她見識一番,便笑道︰“姥姥,你也上去瞧瞧。”
劉姥姥早就看的心喜,巴不得這麼一句呢,立刻拉了板兒登梯上去。
這樓里放著的都是元春省親時裝扮的東西,平時不必那麼隆重,便都在里面放著。這些就是在賈府都算得上好東西,劉姥姥一進去,只覺得五彩炫耀,眼都花了,里頭烏壓壓的堆著些圍屏,桌椅,大小花燈之類,有些東西她還不認得,但也能看出做工精妙,貴重的很。
讓劉姥姥開了一番眼界,李紈才讓人鎖上門,大家一齊下來。走到樓下,李紈突然又說道︰“恐怕老太太高興,索性把船上的劃子,篙槳,遮陽幔子都搬了下來預備著。”
眾人又忙忙的上去開了門,把劃船用具都半搬了下來,又讓小廝跑一趟,讓駕娘們到船塢里撐出兩只船來候著。
姜妍看著這亂糟糟的樣子,心里感嘆,李紈這管家水平還真是比不上王熙鳳,想一出是一出的,想當初王熙鳳管著兩個府的內務那也是心中有數,有條不紊的。她這還就是準備個賞花宴而已。王熙鳳不管人品怎麼樣,辦事能力確實是毋庸置疑的。
這里正忙亂著,賈母已帶了王熙鳳等一群人進來了。
李紈也不顧其他事,忙迎上去,笑道︰“老太太果然高興,這麼早就進來了。我只當還沒梳頭呢,才摘了菊花要送去。”
她一面說,一面讓丫鬟捧過一個大荷葉式的翡翠盤子來,里面盛著各色的折枝菊花。
賈母等人都在挑菊花,綠綾看到姜妍在,悄悄走過去問道︰“你怎麼在這里?寶二爺那里不用人服侍嗎?”
姜妍道︰“我來的時候寶二爺還沒起呢,老太太今天倒是早。再說我也不負責他的穿衣洗漱。”
綠綾道︰“用不著你你也不能在外頭閑逛,要是被太太看到了,以為你不盡心可不好。”
姜妍也不想閑逛,可這不是沒辦法麼,總得跟著劉姥姥才行啊。她說道︰“我知道,你看我不是往角落里站了麼。再說太太也不一定認識我是哪個。”
綠綾還想催她回去,被姜妍輕輕往前推了一把,“好了,你快回去吧,你在這里反而惹眼呢。大不了我就說是寶二爺讓我過來看看的。”
綠綾見她堅持不走,也沒其他辦法,只得自己回到原位置上。
其他人突然大笑起來,她倆往前一看,原來是王熙鳳捉弄劉姥姥,給她插了滿腦袋的花,紅的黃的粉的,像個花籃一樣,偏劉姥姥不以為意,逗趣的說自己今兒也風光一回,做個老風流。逗得賈母等人更加樂不可支。
一行人在沁芳亭上坐了坐,便開始游起園來,先是去了瀟湘館,滿屋子的書讓劉姥姥還以為是哪個哥兒的書房,听說是林黛玉的屋子,立刻又是熱烈夸獎了一番,賈母心滿意足,又指點王熙鳳把林黛玉舊了的窗紗換成軟煙羅,便準備去下一處。
听說賈寶玉正在船上玩,便也讓人駕船過來,走水路去游園也是另一番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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