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水決意等苗姑和何公子見面之後再去找他,當晚,她先去了門庭若市的萬寶賭坊。
她恢復女子的打扮,怎麼樣才能見到米老板是個問題。
借錢似乎是最好的方法,何況她本來就不像游原敬那樣輸贏自如。
當她輸光本錢,向看場的伙計要提出借債時,那伙計一看她的模樣,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
伙計將她帶進一間小屋給帳房先生過目,賬房先生臉上露出會心的笑說︰“姑娘要借多少寶鈔?”
“要四貫。”
帳房先生笑笑說︰“ ,那可不少,我做不了主呀。”
沐秋水小聲問︰“先生,那誰做得了主呢?”
“我們掌櫃的呀。”
沐秋水沒有說話,而是表現出十分懵懂的樣子,賬房先生說︰“我帶姑娘去見他,姑娘自己和他說,其實我們掌櫃的也是非常好說話的人。”
“那就有勞先生了。”
她被送到米老板的房中,見到房子中間有一張非常寬敞的床鋪,上面半躺著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
賬房先生附到他耳朵邊說了幾聲,便點頭哈腰的出去只留下他二人。
沐秋水在心里冷笑一聲。
米老板靠在床架子上打量著她笑呵呵問︰“多大?”
她軟著聲音說︰“十七。”她還不確定,現在立刻動手是否合適,還是說應該先和他好言相問。
“真是花朵一樣的年紀。”對方贊嘆道︰“你過來。”沐秋水走上前幾步,就听她問︰“你怎麼想起來賭錢的?”
她垂眼道︰“家里窮,父親身體不好,想多賺些錢。”
米老板見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心里更燒著了一樣,他問︰“你娘呢?”
“死了。”
“有名字嗎?”
“沒有。”
“姓什麼?”
沐秋水脫口而出︰“姓顧。”
“哦,”對方露出一個豁然開朗的表情說︰“長得這樣水靈靈,真是我見猶憐。其實我倒可以幫你和你爹一把。”
沐秋水抬眼問︰“你願意借錢給我?”
米老板猥瑣地笑著說︰“我不借給你,我可以送銀子給你。”
“米老板開玩笑了,無功不受祿,怎麼好平白無故給我錢呢?”
“我這人最心善啦,見不得人吃苦,何況你這樣楚楚可憐的妙人兒。你再過來點嘛,讓我好好看看你。”
沐秋水走到床邊。
如今她只身陷在城內,出、出不去,城內也無人接應,不宜樹敵過多。
“坐下。”肥頭大耳的男人拍了拍床榻,沐秋水依言照做。
男人抬手勾起她的下巴仔細打量,見她害羞的模樣,更是笑的歡喜道︰“旁人都喜歡明麗嬌艷的女人,我卻偏喜歡你這種水蔥一般的小丫頭。你若是……”
“你要是不借錢給我,我就只能去城北的窩棚那試試。”沐秋水打斷道。
“你說宋掌櫃,”對方眯起眼說︰“小丫頭你還不知道,宋老板嗝屁咯。”
沐秋水看著他做出疑惑的表情。
米老板說︰“他被燒死啦,也可能是被炸死的,誰知道呢。城北那一帶已經不成氣候,你去也沒用。”
“好好的,怎麼會起火,難不成是有人蓄意縱火?”
“做這種生意,難免是要得罪人的。別去關心這個,我問你,我這還差一個暖/床的,你願不願意留下?你若伺/候得我滿意,我保管照顧得你和你爹妥妥當當——這是你最好的出路。”
沐秋水望著他惡心油膩的臉,心里盤算著。
米老板見她不語,以為她是害怕和猶豫,心中量定這是個很好得手的女子,于是想著先生米煮成熟飯,便就上來勾她的衣帶。
“你這絛帶怎麼這麼硬?”他想去解她的腰帶,卻摸到軟劍的劍鞘上︰“什麼東西?腰帶劍?!你!來……唉喲!”
米老板一摸到軟劍便知著了道,暗道不好剛要喊人來,就覺得肩頭一痛。
面前小女子的手臂重重劈在他肩頸處,料想那手臂上套著護甲一類的東西,痛得他呲牙咧嘴。
沐秋水照著他腹部又是一擊,抓住他的發髻道︰“別反抗,不然我拗斷你脖子。”說著解下他的腰帶將其雙手反剪到身後捆住。
“誰派你來的?”
沐秋水坐到他旁邊不緊不慢地說︰“宋掌櫃派我來的。”
“他?”米老板瞪大眼楮道︰“不可能,他已經死了。”
沐秋水試探道︰“你怎麼知道他死了,你怎麼知道他不是事先得了消息逃走了?”
對方迷茫地看著她反問︰“難道不是失火嗎?”
她看他反應琢磨片刻又說︰“別耍無知,你我都知道,這是人禍。”
“什麼人做的?”
“這就要問你。”
“放/屁,我怎麼知道?”米老板昂起頭看向她,忽然頓悟道︰“你是宋掌櫃的人,難道他還活著?”
沐秋水壓低聲音說︰“宋掌櫃他托我來向你問好。”
“你跟他講,我可是真的什麼都沒做啊。”
沐秋水見他一味辯解,又將這幾日的形成說得清清楚楚,似乎真不像是他所謂。
但她還是不放心,故而眼神忽然變得狠厲,站起身壓上去,一手緊緊捂住他的嘴,一手拽起他一根手指向後狠命一彎“卡啦”一聲拗斷。又捂住他嘴片刻後才問︰“快說實話,你是怎麼做的?找的何人替你下手?”
必須詐他一下。
“真、真不是我呀,唉喲痛死我啦。”
“事到如今你還狡辯?”沐秋水仍然咬住他不放。
米老板疼得直冒冷汗說︰“我和他到底只是生意上的矛盾,還犯不著下這麼重的手。”
“斷人衣食,如殺人父母。你要除掉他,也是很合情合理的。”
“我和他鬧起來都是之前的事了,後來早就經人調停,大家都說好的井水不犯河水。我要是出爾反爾事後再下此毒手,傳出去還怎麼混?!”
“調停?幾時的事?”
對方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件事——你不是宋掌櫃的人。”
“我問你幾時的事?”
米老板喘了口氣說︰“總有七八個月了。不信你去打听!”
沐秋水確認他說的都是實話,再問不出其他,決定先行離開。
于是她找來一團布塞到米老板的嘴里,又將他捆得更結實才說︰“方才得罪了,還要委屈你一會。”說罷一記手刀將他打暈。
從屋里出來,她對看門的兩個守衛說︰“老爺累了要休息,不要打擾他。”
那兩守衛听了露出了然的神色。
她便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