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苞這般行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邀戰。姜維與馬岱不禁愕然呆在原地。
此前正襟危坐、沉默不語的趙雲忽然喝道︰“放肆!”
張苞聞到喝聲便是一顫。
說起來,主公劉備是名義上的中軍統帥,但他實際不處理軍隊庶務,城內外軍隊大小事務均由翊軍將軍趙雲負責。“翊”字本身就是輔佐、護衛之意。張苞是虎賁中郎將,趙雲正是他的頂頭上司。
縱然張苞從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家中面對老爹時敢硬氣——無非換得一頓胖揍而已;在宮中仗著劉備寵愛,也敢胡鬧撒潑。
但他所懼者,唯趙雲一人而已。只因趙雲武藝高強,又鐵面無私,他一向敬服,向來不敢在這位既是上司、又是長輩的將軍面前造次。
他惡狠狠地盯著姜維,作勢欲回。
劉備回過神來,呵呵笑道︰“伯約勿慮,這廝看到武藝高強之人就要比試一二,此時只怕手又癢了。”想就此打哈哈和過去。
姜維心中卻開始疾轉。
張苞是蜀漢朝廷的元從後裔,用後世的話說就是一名實打實的官二代。通常富二代、官二代們都有些瞧不起人的臭毛病。尋常人唯唯諾諾,根本入不得他們法眼。更何況眼前這張苞自恃一身武力,更是目中無人、驕縱霸道。
但富二代、官二代也有一個十分明顯的優點——只要對手在某一方面表現出高人一等的本領,他們就會收斂傲氣,恭敬對待。
乍看之下,蜀漢此時都是創業的一代在當權,實則再過幾年,等他們先後隕落後,就是這些後裔上位之際。自己無論現在還是日後,都免不了和這些驕縱官二代們打交道。有些事,宜早不宜遲。
“張苞固然得其父張飛真傳,武藝高強,難道自己豈是個好相與的?只消與他打上個百十回合,維持個不勝不負之局,日後傳將出去,即能打壓這群官二代的傲氣,讓他們不再目中無人,也能在主公面前表現一番,倒是有一箭雙雕之效!”
念及此處,姜維豁然起身,沉聲道︰“既然張將軍有此雅興,維敢不從命?”
張苞聞言大喜︰“此言當真?你可不許反悔!”
姜維輕笑道︰“維一路南下,大小惡戰不下十起,陣前斬殺羌人三員大將,尚能全身而退,今日豈俱一戰。”
劉備只當是兩人意氣之爭,正要阻止,趙雲此時卻側身勸道︰“主公,既然是姜維自自己同意的,不妨讓他們比上一比,我等也好看看這位天水幼麟的本事。”
劉備沉思片刻,緩緩頷首,算是應允了。他又命侍從捧出一把寶刀,正是當日蒲元所獻的神刀。他執刀在手,行至兩員小將身前,道︰“你們既然有意比試武藝,孤便以此刀為彩頭。刀劍無眼,你們都是孤的愛將,下手須有輕重,須知點到為止。”
姜維、張苞皆是躬身領命。張苞心癢此刀已久,此番乍見劉備以此刀作為賭注,心中更是熱切,存了志在必得之心。
花廳外的院子佔地頗廣,是個比武的好地方。
眾人移步出廳,兩名當值的虎賁軍兵士抬來了一柄蛇矛,正是張苞平日所使的兵器。此矛仿照其父丈八蛇矛所制,一丈八分長短,矛刃以精鐵所鑄,矛柄用了一條烏黑的硬木,重四十來斤。
張苞伸出右手,舉重若輕,一把就已握在手中,喝道︰“姜維,你善使什麼兵器?”
姜維道︰“維平日使槍,今日不曾帶來。”
張苞一指當值的持槍侍衛,道︰“你,把槍給他。”
那名侍衛上前把槍遞于姜維,姜維在手中掂了掂,搖頭道︰“太輕,太輕。”
張苞又一瞥武將打扮的侍衛頭目,那頭目會意,上前把自己的長槍遞于姜維。
姜維隨手耍了幾下花槍,仍是道︰“還是太輕。”
一連換了幾柄長槍,姜維只是嫌輕不趁手。張苞怒道︰“你若不敢應戰,何必在兵器上找借口!”
這時,趙雲忽道︰“取我長槍來。”他是宮中禁衛軍的首將,深得劉備信任,自然可以在王府中攜帶兵器。
不一會兒,一名侍衛扛著一柄木桿紅纓的長槍,奉于趙雲身前。趙雲接過,一把扔給姜維,口道︰“且試試此槍可堪一用。”
長槍來勢甚急,姜維深吸一口氣,伸出雙手穩穩接住,只覺入手甚是沉重,約莫三十來斤。
“這便是亮銀龍膽槍嗎?”他將此槍持握在手中,細細觀察。
只見此槍木桿乃是𣵛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