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三哥,以後你不要惹娘親哭了好不好?我好幾次都看到娘親一個人悄悄躲在房間里,一邊喊著你的名字一邊掉眼淚。”
之前還喊著以後再也不理杜笙的小丫頭輕輕拉著他的手委屈的望著他說道。
……
杜笙看了一眼周秀淑紅腫的眼楮,心里沒來由的一軟。
對家里的這三大一小四個女人來說,他就是她們的精神支柱。
“以秦王的狠辣手段,就算我易容溜走,恐怕也會被他找出來斬草除根!”
“既然無法逃避,那就來吧!老子就算干不過,也要濺他一身血!況且,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杜笙抿著唇眼神復雜的依次從周秀淑和她身旁的兩名少女臉上掠過,最後看著可憐巴巴望著自己的妞妞咧嘴一笑。
“對不起,是三哥不好,三哥保證以後再不惹……娘哭了。”
說話的同時,杜笙還捏了捏妞妞粉嫩的小臉蛋。
“真的?”
妞妞漂亮的大眼楮一彎,驚喜的問道。
“三哥什麼時候騙過你?”杜笙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彎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嘻嘻,我就知道三哥最好了。”
“娘親,你也不生三哥的氣了好不好,妞妞已經幫你教訓過他啦。”
妞妞一只手摟著杜笙的脖子,懂事的扭頭看著周秀淑求道。
“娘,都是我不好。這幾天讓您擔心了。您放心,只要我還活著,這個家就垮不了!”
杜笙從心里開始接受這個身份,一是他自己想通了,二是眼前這三個女人對他發自內心的關心和疼愛慢慢打動了他。
前世的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從來沒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自從遇到他的師傅後,杜笙可以說什麼都不缺,錢、女人、車子、房子……要什麼有什麼。
唯一沒有的,就是親情。
這幾天這一家四口對他無微不至的關心,說一點兒也不感動那是騙人的。
杜笙其實非常享受這種被人發自內心關心著、疼愛著、呵護著的感覺。
只不過為了自己的小命,他才會那般糾結和苦大仇深。
不過,當他做出決定的那一刻開始,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笙兒……”
听到杜笙的這一番話,他母親周秀淑顫聲喚了一聲他的名字,感動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小弟,這個家二姐幫你一起撐!”
杜琪容貌秀美,身材嬌小,性格卻跟男兒一般,從小就不愛紅妝愛刀槍。別看杜笙比她高出整整一個頭,真要動起手來,他在杜琪手上走不出二十招。
當然,那是以前,現在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還有我!”
大姐杜 一只手扶著周秀淑,也咬著銀牙堅定的說道。
“三哥,妞妞也幫你。”
被他抱在手上的妞妞一只手摟著他的脖子,揮動著另外那只小手跟著大姐附和道。
“小侯爺,我十四歲就跟侯爺上陣殺敵了,五年前在戰場上斷了一只手,侯爺就把我安排在了侯府當差。這些年侯爺和夫人一直拿我當親人一樣,從來沒有讓我受過半分委屈,軍餉比在軍營的時候還多三成!侯府就是我的家,小侯爺,我幫您一起撐!”
一名用左手提著燈籠,右邊衣袖空蕩蕩的漢子看著杜笙高聲說道。
“還有我!”
“還有我!”
“還有我!”
……
院子里二十多個護衛全都高聲大喊,他們表現出來的真誠和堅定,作為國際頂尖老千的杜笙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否發自內心。
侯府的護衛全都是戰場上的百戰傷殘老兵,他們有的斷了手,有人瞎了一只眼,還有人被割了耳朵。
還有一些被切掉了手指,亦或者一時糊涂犯了大錯被革了軍職的。
別小看這些傷殘老兵,尋常的軍中精銳在他們面前,也就頂多比剛參軍的新兵蛋子強不了多少。
就比如斷了右手的王老六,這貨看著猥瑣,像是引誘小女孩去看金魚的怪叔叔。他可是在戰場上完成了百人斬的!
杜懷宇就算再愛兵如子,也不可能把沒真本事的人放在侯府當護衛。
能進侯府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望著那一張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孔,杜笙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凜冽的豪氣!
“好,我們一起撐!”
侯府上下的支持至少讓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哪怕敵人有可能是坐在龍椅上的那位秦國新君!
“大姐,二姐,你們陪娘和妞妞先回房休息。福伯,你跟我到書房來一下,其他人各司其職!”
杜笙把妞妞遞給二姐,正色說道。
“是,侯爺。”
福伯深深的看了杜笙一眼,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逝,恭敬的回道。
二十多名護衛也都拱手稱是,下意識跟隨福伯改了稱呼,順其自然的把侯爺前的那個“小”字給去掉了。
看著杜笙顯瘦挺拔的背影,周秀淑有片刻的失神,忽然覺得自己兒子變的有些不一樣了。具體哪里不一樣她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
作為一個國際頂尖老千,裝神像神,裝鬼像鬼是最基本的能力。
杜笙以前下手的對象,不是高官就是巨商,就連中東王室的一位王子,曾經都被他騙的傾家蕩產。
跟這類人在一起混久了,他一旦代入角色,身上自然而然就會帶有一股上位者的氣質。
杜笙剛在書房的椅子上坐下,福伯就緊跟著推門走了進來。
“侯爺。”
福伯微躬著背現在書桌前,靜候他的吩咐。
“福伯,對于我爹的死,你怎麼看?”
杜笙微微坐直身體,一開口就拋出了這個異常尖銳的問題。
後者眼皮一抖,猛然抬頭朝他看去。
“據我所知,您跟隨我爹至少有二十年了吧。我爹在世的時候常說您是他最信任的人。魏國派刺客截殺我爹?這種說法你信嗎!”
杜笙突然坐直身體,緊盯著福伯問道。
“不信。”
福伯定定的與他對視了三息,一臉凝重的輕輕搖頭。
“秦國有動機、有膽量、有能力對我爹動手的,唯有一人!”
頓了頓,杜笙繼續說道。
福伯身體猛然一震,不可置信的盯著杜笙。
虎父犬子!
這是秦國上下對鎮國侯獨子的評價。
杜笙之前一直以來的表現,也確實符合這四個字。在外人看來,他頂多也就算常人之姿,既無統軍之能,也無秀才之姿。而且易沖動,經常被人幾句話一撩撥就不管不顧的擼起袖子上。
福伯怎麼也沒想到,杜笙會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
難道侯爺之前的種種都是裝的?
杜笙可沒管福伯心中的震驚,用左手食指和中指有節奏的輕輕敲了敲桌面繼續說道︰“寧海縣南靠大海,西靠嶺南山脈,北鄰郡城,東與魏國接壤。治下之民約十萬,青壯約三萬。就算把這三萬青壯全征過來,也不過三萬大軍。而那人手上卻握著六十萬大軍!”
“況且,寧海縣地處邊陲,不宜耕種,每年的稅收加上侯府的所有產業收益,也才勉強能支撐駐扎在東邊的兩千人馬,硬來肯定是不行的。短時間內,他也不敢徹底撕破臉,吃相太難看的話,說不定會撐爆肚子!他是聰明人,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那人”指的是誰,福伯心知肚明。
他怎麼也沒想到,杜笙居然把事情看的這麼透,而且竟然膽大包天的拿到桌面上來說。
杜笙剛剛那番話要是一不小心傳了出去,那……
“福伯,我需要您幫我做一件事。”
杜笙跟福伯說這些,只是為了改變他對自己的看法,好讓他去做接下來的事情。
“侯爺,您盡管吩咐!”
福伯脊背一挺,毫不猶豫的答應道。
“一天之內把侯府上下及咱們名下的田莊、商鋪、銀樓等所有產業清理一遍,把有問題的人全部找出來!我要絕對的安全,絕不允許有任何一個其他勢力的眼線存在!”
“原則就一條,寧殺錯不放過!”
杜笙舔了舔唇角,輕輕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接下來他要做的事絕不能有半分閃失,否則搭進去的就是侯府上下所有人的命。
福伯心中一突,他從“寧殺錯,不放過”這六個字當中嗅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我親自去做。”福伯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轉瞬又歸于平靜。
福伯是跟隨杜懷宇時間最長的老人,兩人名為主僕實為兄弟。他早已跟鎮國侯府牢牢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鎮國侯府眼前已經到了懸崖邊上,往前一步是萬丈深坑,退後一步是秦王舉起的屠刀。
“侯爺藏拙了這麼多年,或許……他能帶領侯府找到一絲生機吧。”
福伯從書房退出去的時候,心中閃過了一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