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妖孽把握好長劍刺入的分寸,讓自己只傷不死。
他舒舒服服享了幾天福,卻害我拉了一大波的仇恨,尤其是讓我徹底得罪了我的頂頭上司紅絳。
如今他在床上躺了個兩三天,便已經活蹦亂跳地要去荒山狩獵,這是哪門子的重傷?
妖孽怕是早就知道刺客的來歷,也知曉憑自己的輕功留不下刺客。
于是他先是神態傲慢激怒刺客,讓刺客心生不忿不肯一擊離去。
接著就趁刺客欲搶鼎爐,許諾到來之際將計就計地中劍受傷。
他故意受傷讓我心生愧疚,也借此機會重罰敲打了許諾,甚至徹底斷絕我跟紅絳齊心的可能。
一石三鳥,甚至可能還有我不知道的好處。
穆妖孽果然是妖孽,打的一手好牌。
這些算計到現在我才看出來……
不止,還遠遠不止!
他還料定刺客夜晚會再來取鼎,于是他故意昏迷之前把我喊走,將鼎爐留在錦花苑。
穆妖孽怎麼就確定我可以破解刺客的混元陣,將他留下?
難道他根本沒想過我能做什麼,他另有安排。
是我自己冒然下場,火燒了錦花苑。
想必穆妖孽現在應該已經看破了我的偽裝……
繼續留在這真的危險了,可是目前的任務道具人皮扇還在他手中,我沒法一走了之啊。
竹溪深感無可奈何,極為惆悵地嘆了一口氣。
這家伙故意說什麼贈扇就是要告訴我把柄在他手里,讓我投鼠忌器吧!
竹溪一拍腦門,然後一下子跳了起來。
“啊,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她說著就急忙拔腿就往行宮正門而去,邊跑邊雙手合十地祈禱她趕得及追上穆歌。
“終于趕上了。”竹溪遠遠就望見行宮正門駿馬上的墨色長衫男子,暗下呼一口氣。
然後她雙手高舉過頭搖擺博存在感,扯開嗓子喊道。“督司,督司,長史,等等我啊。”
“走吧。”穆歌像是沒有看到竹溪一般,一扯馬繩對身側的許諾吩咐道。
竹溪眼睜睜地看著兩人三馬絕塵而去,瞬間原地爆炸,以身體表示了拒絕。
“不是你要我隨行的嗎?跑的腿都要斷了才趕到,你就這麼把我甩下,蹂躪本姑娘成習慣了吧!你們走吧走吧,本姑娘不去了。”
“本督的貓兒好像跑丟了,若是找尋了回來,必須要好好敲打一番讓它再不敢離開本督身邊半步。”
穆歌輕飄飄的話語悠悠散散地傳到竹溪的耳中,讓她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顫。
“死妖孽。”
竹溪嘟著嘴巴,輕聲罵了一句。
然後一臉悲催地抬起腿腳,小跑著追趕前方的灰塵。
這妖孽果真把威脅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寥寥幾句就讓我起了雞皮疙瘩。
雖說都不是嚇大的,但是不追上去誰知道他會怎樣整治我。
而且我現在可得更加用心伺候穆妖孽,畢竟任務道具在他手里啊啊啊。
竹溪想到這又恨不得甩自己兩巴掌!
人家硬要給,你就收下嘛。好吧,你當時矯情不要,現在悔的肝疼肺也疼了吧!
真的是沒事找事做,強行給自己加了幾章的戲啊!
人生如戲,都是戲精。
賤人就是矯情!
竹溪腦海里各種想法飛舞,腿上的速度也絲毫不敢降下。終于在她跑到感覺不到雙腿存在時,追上了他們......的馬尾巴。
于是竹溪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扯住馬尾,高聲大喊道。“謝督司大大手下留情。”
竹溪見成功引起了穆歌的注意力,連忙偷換了一口氣。然後她無視穆歌邪魅眸子里的玩味色彩,氣喘吁吁地接道。
“我懺悔,我譴責,我檢討。遲到是不好的,我對不起自己,對不起長史,對不起督司,對不起社會!請督司大人大人大量,一定要饒恕……小女子。”
馬被抓住了尾巴開始騷動不安,左右晃動。
而昂然端坐馬上的墨衫男子依然妖嬈邪魅。
竹溪感受到馬尾傳來的力氣,知道自己再不松手就要和馬蹄來一場親密接觸了。
她無奈地松手,眨著一雙清亮的眸子看向似笑非笑的穆歌。
而穆歌也只是望了她一眼,不言片語。
竹溪在這陣詭異的寂靜中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甚至連俏臉上賣萌笑容也不自禁地僵了下來。
這妖孽速度這麼慢,不就是等我追上來嗎?
我累成狗追了上來,你又這麼晾著我……
到底是要鬧哪樣?
難道是我認錯態度不夠誠懇?
竹溪偏頭望向一旁許諾,眼神里充滿祈求。
許諾看到竹溪求救的面容,緩緩收回帶著些許驚嘆的目光。
然後他唇角微開,對穆歌低聲道。
“時間不早了。”
穆歌听罷只是揮起馬鞭,策馬疾馳而去。
許諾望著穆歌瀟灑離去的背影,輕柔地將手中另一根韁繩扔給竹溪。
竹溪眼疾手快地接過韁繩,還沒拿穩便出聲阻止了準備追隨穆歌而去的許諾。
她話還沒說完就已經站到許諾的馬頭前,俏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許長史留步,冥九有事問詢。”
“上史請說。”
“那黑衣刺客被制,制成人皮扇前,說了什麼?”竹溪緊張地望著神色清淡的許諾,眸子里盛滿了期待。
許諾望著竹溪緊張的面容,內心嘆息。
他沉默了片刻,見竹溪依然堅持的眼神,還是選擇了回答。
“他只說他幼時放牧遇到一個紫衫男子,那男子說與他相見有緣。男子取走他的牧笛,卻花了三日教了他三劍。男子臨走前只要求他在二十年後的一日在西陲殺一個身著墨色衣衫的人。”
或者毀掉他形影不離的青銅鼎爐。
許諾聲音低沉,短短幾句話便道出了當年的秘辛。
不過他看著滿面希冀的竹溪,終究省略了最後一句話,讓它在唇舌之間輾轉然後又無聲泯滅。
浣衣,或許你不知道,反而對你更好……
紫衫男子?怎麼又出來一個神秘人物啊?
竹溪頭大如斗,瞬間整個人有些崩潰。
這一切都像是這個紫衫男子二十年前布下的局啊。
有意思,局面越來越撲朔迷離了啊。
這趟水真的越發混了。
“跟上來吧。”許諾見竹溪若有所思的神情,調整馬頭留下一句話便疾馳離去。
竹溪收起思緒,也上馬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