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車子行駛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到達福利院門口,微雨下了車,站在門口,看著這陌生的建築。
腦子里,好像有那麼一瞬,和記憶中的那個地方重疊了!
“diane,走吧”
回過神,微雨抬腳,一步,一步,走進這棟全然陌生的地方。
柏亞輕車熟路,帶著她徑直到了一個小型的游樂園,簡易的設施,里面的孩童玩的不亦樂乎,小小的空間,充斥著純淨歡樂的笑聲。
柏亞的眼楮在周圍巡視了一圈,最後指著角落里秋千上的男孩道“就是他了”
微雨順著她的方向看去,心髒,突然的就被敲擊了一下。
周圍的孩子成群結伴的嬉戲游玩,獨有一抹小小的身影,孤伶伶的坐在角落的秋千,低著頭,絞著手指,與周遭的世界,格格不入。
“你去把車上的東西分了吧”她視線固定著那個小小的身影。
“好”柏亞轉身,看到剛剛通過電話的女院長迎面走來,臉上掛起了禮貌的笑意,語言轉換成了中文。
“陳院長,又見面了”
“是呀,好久不見”陳姓院長年過六旬,一生不婚,眉目慈善,青絲泛白,待在這座院子,守著一批,又一批的孤兒長大成人。
“我們diane讓我帶了一些日用品和食物,麻煩您叫幾個人幫忙分發一下吧”
兩人談話間往門口走去,院長招來了兩個人,柏亞打開後車廂,里面滿滿當當的堆滿了箱子,兩三個人齊力將物品搬下來,5、6個箱子開封,裝滿了衣物書籍和點心水果。
院長一瞧,和藹的臉上頓時感激滿滿“哎喲,你們真是有心了,每次來都給我們孩子帶這麼多東西,又是書又是吃穿的,好心人吶,真是謝謝啊,謝謝”
11月份的天氣,晝夜溫差大,來福利院,微雨特意穿了身低調的衣服,藍白格子的網紗襯衫,下身一條白色長及小腿的a字裙,杏色的平底靴和黑色的堆堆襪。
簡潔時尚不高調,卻依然美得驚心動魄!
她靜靜的站在原地關注著那個小人兒,周遭的孩童卻開始注意到這個好看得出奇的姐姐。
“哇,你快看你快看,這個姐姐好漂亮”
“我怎麼沒見過她呢”
周遭有稚嫩的議論聲,微雨抽回了視線,看了看周圍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孩子們,笑了笑,柔聲道“院子里有好吃的東西分發,你們再不去領就沒有咯”
此言一出,小型的游樂場頓時沸騰起來,孩子們大叫著爭相往門口跑。
“慢點,別摔了”微雨柔聲提醒,只一會兒,喧鬧的空間便跑得只剩兩個人影。
周遭早已跑得沒人,秋千上的那個小孩卻還是維持著原本的姿勢,落寞得,讓微雨的心默默揪疼。
修長的小腳邁開,她緩緩走近角落里的那個人。
“你怎麼不去院子領東西呢”她在他面前蹲下。
耳膜里傳來一個很輕、很輕的聲音,輕得好像聲音再大一點,就怕驚擾了他。
小小的腦袋緩緩抬起,他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撞進她的眼楮里。
跳動的心髒,驟然被揪了一下,這樣的悲傷,不該出現在一個僅有4歲的孩子臉上。
微雨拿出濕紙巾,抬手為他擦去臉頰上的塵土,手未踫上,男孩退縮了下,青蔥玉指,停在半空。
頓了頓,她手靠近,他猶疑了片刻,但這一次沒有退縮。
涼涼的觸感在臉頰上,男孩帶著些不安的看著眼前的人,看著她好看的眼楮里淡淡的心疼。
心疼,她在心疼誰,他嗎?
“怎麼不去院子里呢”她輕聲,再問了一遍。
軟糯的唇瓣一張一合,聲音一如他的模樣,軟軟糯糯,卻又那麼輕、那麼低“他們會給我留的”
“你好呀!我叫桑微雨”她也不知為何,知道他听不懂,又或者,因為他無法听懂。
“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他怯懦的開口“小木棉”
她見過他的照片,此刻真人在眼前,細看能發現,眉宇和鼻子,和那個人,有七八分像。
和她的孩子,也很像吧?
好想,抱一抱他!
她望著小木棉,出了神,周遭的氣息,霎那間,好像都浸染了幾分悲傷!
“阿姨現在很想有一個擁抱,我能,抱一抱你嗎”
小木棉咬著唇瓣,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
她張開了縴細的雙手,有些生疏的將小小的人兒抱起,完完全全的包裹在自己的臂彎中。
4歲的小孩此刻在她懷中,卻是被當作了還在襁褓中的嬰孩,溫柔的拍著背,腳步一下一下地晃悠著。
小小的身體小心翼翼的靠在她懷中,瘦瘦的兩條手臂松松垮垮地圈著她的脖子,干干淨淨,清透純淨的眼楮里依然有淡淡的不安和拘謹。
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情緒!
她抱了他許久,直到手開始發酸,也不想放下懷中的孩子。
孩子至始至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安安靜靜,沒有他這個年齡該有的吵鬧。
“小木棉?”她試探性的叫了聲,確認孩子已經睡著。
柏亞分發完物品,提著兩盒袋子回到游樂場時,微雨依然保持著同等的步伐旋律,輕輕的拍打著小木棉的後背。
“diane,孩子睡著了,不如把他送到房間里”她走到她身邊,道。
她點點頭。
“我來抱吧”柏亞伸手,想要接過她懷中的小孩。
“沒關系”
穿過長廊和大廳,兩人到了小木棉的屋子,十平米不到的空間,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小型的單人床,柏亞熟悉的領著微雨到小木棉的床邊,掀開被子。
俯身,她動作輕柔的將懷中的孩子放下,又輕輕的掖好被子。
懷中的重量沒了,手上的沉重感越也隨之減輕,微雨無聲坐在小木棉的床邊,細細端詳著孩子的睡顏。
他睡得並不熟,淡淡的眉頭微微皺著,小小的一張臉在睡夢中,也是苦苦的。
伸手,她輕輕的撫上他的小臉,帶著安撫性的**著,一下,又一下!
柏亞在一旁看著,看到diane眼楮里淡淡的心疼,只以為是覺得這孩子可憐。
她將另外準備的那一份禮物放到小木棉床上,輕聲提醒“diane,我們該走了”
白皙的玉手從小巧的臉上抽回,微雨最後看了他一眼,起身,離開!
回程時,已經是上午10點多,微雨坐在後座,車上的收音機開著,除了diane和ba,還在播放著廖北兒的消息,柏亞開車戴著藍牙與工作室的同事通電話,收了線,道︰
“廖北兒的新聞網上現在已經炒的熱火朝天,公關部的人挑了幾張有沖擊性的照片,已經發給了各大營銷號和主流媒體,下午,會再有一波爆炸性的新聞”
“關了吧”暫時不想听到有關任何廖北兒的消息,她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物,語氣平淡得毫無波動。
收音機關掉,車身里回復一片寂靜,收回了目光,她靠著椅背,閉上雙眼,暫時的放空自己的腦袋。
廖北兒一整天都守在公寓里,時不時打開電視,時不時關注網上的更新。
焦躁不安的在客廳里來回踱步,抬眸,她看了看牆上的時間,再度走到電腦前打開娛樂新聞。
入眼,廖北兒渾身一震,如遭雷劈,呆若木雞的盯著屏幕上那張被放大的車內激吻照!
偌大的標題震撼張揚,沖擊著眼球︰大勢手模竟是古姓導演三年前隱藏多年的小三?
她顫抖著手,登上了ins和臉書。
各大平台都充斥著她的話題,偌大的標題下是各種角度同一日期的偷拍,車上的,餐廳的,酒店的,兩人的唇部緊緊交纏在一起,每一張都淫穢不堪!
廖北兒的臉瞬間煞白,隱隱顫抖的手從桌子上無力地滑落。
一夜之間,她從遙不可攀的手模變成了網上人人叫罵的小三娼婦。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會爆出來?
寂靜得只剩呼吸的空間,驟然響起手機鈴聲,無比的驚兀刺耳!
來電顯示阿卡姐,手機停了又響,停了又響,訴說著來電的那一方到底有多麼氣急敗壞!
廖北兒全然听不到一遍又一遍的手機鈴聲,整個人仿若被抽去了靈魂。
元湛?
從昨晚到現在,他沒有給她打過一次電話,一定是看到了新聞了。
一定是!
練元湛那麼大男子主義的一個人,不容許自己的人有一點點污穢,她曾經那麼費盡心機的讓那個女人在他心中成為了那樣的一個人,可現在
現在
她突然瘋怔了一般,尖叫了一聲,發狂的撲掉桌上的電腦,電腦落在堅硬的地板,四分五裂,伴隨著刺耳的響聲!
她一下子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重重的跌坐在地,放聲痛哭!
桑微雨懷了孕,他也能毫不留情的將她丟掉,現在知道她曾經做過那些事,他就算再愛她,心里也一定難待她像從前!
一時間,一線手模廖北兒多年前搭上名導,邀約不斷火速竄紅等各大爆炸新聞轟炸了整個娛樂圈,傳得滿城風雨!
樓下守候的黑壓壓一片記者守了一個上午也沒等目標出現,卻又發酵出一波更重磅的新聞,一個個探首撓耳,懊悔不已,更加迫切的想主角現身!
一眾的人群里,卻有那麼兩三個拿著電腦和攝像機靠牆而坐,埋頭苦發稿!
幾人在圈子混跡近十年,人脈通廣,郵箱里幾個小時前就收到匿名照片,“被包養門”傳得如此快速,內里,少不了這幾個人做的文章!
看了看大門緊閉的公寓大廳,出了這麼大的事,不管現在廖北兒在不在上面,今天她都不會出現在這里等他們采訪。
快速收拾好自己的器材,已完成一半任務的幾人相繼離開,偷偷前往古姓導演的住所!
從清晨到現在,廖北兒的經紀公司和所有與她有關聯的人員電話已經被打爆,阿卡怒不可遏的趁著手機空檔一遍遍致電給自家藝人,可自始自終,沒一通電話被接起!
“她是反了天了是嗎”怒火越燒越旺,氣得阿卡恨不得立刻沖到廖北兒面前當頭給她倒一盆冷水!
公司和住所都被圍得水泄不通,出不去進不來,這個時候她還給她玩消失!
辦公室吵雜不堪,此起彼伏的座機電話充斥著這四方的空間,工作人員接了一個電話又一個,陷入了無盡的死循環之中。
阿卡的手機才得了個空檔,自家藝人沒聯系上,此時手機又再震動起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面上的煩躁怒火頓時更甚一分,右手一抬,她狠狠的把手機甩到身後的沙發上。
耳邊不斷竄進來刺耳擾人的電話響聲,阿卡轉過頭,厲聲道“通通把電話線給我拔了”
正在忙著掛電話,應付媒體、廠商的團隊人員齊刷刷僵住,望著發火的老大,反應過來後立即七手八腳的扯掉座機上的線路。
頓時,辦公室里一片清靜,只剩下躺在沙發上的手機發出的輕微的響動!
回程的途中,即將到達工作室前,已經是中午時分,微雨休息完,拿著平板查看今天轟動娛樂圈的版面頭條。
今天最火的,莫過于廖北兒、ba和diane了。
不同的是,一個被扒出隱藏多年的骯髒交易,一個是盛典驚艷四方,在中國騰空出世的華裔手模。
清透的眸子看著屏幕上那張沉浸在情欲之中的臉,微雨懶懶的丟開平板,視線移向窗外的景物,沒有一絲妝容的傾城容顏,平靜得絲毫探查不出她此刻心中所想。
早上,只是開胃菜而已!
正常行駛的車子突然急剎,微雨坐在後座,身子被震得往前撲時,頓時反應迅速的扶住車門凹槽,穩住身形。
駕駛座上的柏亞因為沖擊力,身子急撲,額頭差點與方向盤相撞,握緊方向盤,身體一穩下,她頓時緊張的往後座看去。
“diane,你沒事吧”
柳眉微皺,她搖搖頭“你有沒有踫到”
聞言,柏亞頓時松了口氣“我沒事”
轉過身子,她看向車頭的方向,車頭不到50公分的距離,正半躺著一位年過中旬的女人,捂腿哀嚎著,周邊來往的人群因為這突然的事故,紛紛側目觀望,短短幾分鐘,周圍就圍上了幾位看熱鬧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