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往常。
古塵必定針鋒相對，將他的話堵回去。
可如今。
他卻是一反常態地沉默了下來。
半晌之後，他才徐徐開口，身上藍袍漸漸鼓起，聲音里多了幾分嘲弄之意，“你謀劃了這麼久，有沒有想過，自己可能會失敗？”
“恩？”
靈涯目光一凝，“你，知道什麼？”
“七煞，真解。”
古塵面無表情，直視他的雙眼。
這次。
反倒是輪到靈涯沉默了。
“看來，你都知道了。”
片刻之後，他面帶感慨之色，卻並不顯得慌亂。
“要麼你死，要麼我死。”
古塵依舊面無表情。
旁人听來。
這句話再正常不過。
可靈涯明白，古塵是寧可死了，也不願意吞掉他，或者被他吞掉。
“古塵。”
靈涯突然笑了，“你知道，何為宿命？”
“明知一切會發生，可依舊避不開，躲不掉，此為……宿命！”
……
玄劍門內。
感應到元靈諸人均已來到了這里，原正陽也不再猶豫，“師弟，咱們過去看看吧！”
“好！”
顧寒點點頭，便要和他一起離開。
“汪！”
剛要離開。
一聲狗子叫突然傳來，卻見計無涯帶著重明和狗子瞬間落在了二人身旁。
“雞爺？”
“計會長？”
顧寒一愣，“你們怎麼來了？”
“汪？”
狗子老大的不滿意。
“這玩意。”
重明看了一眼上空，淡淡道︰“你對付得了？”
上空。
無盡高遠處。
似感應到了重明的氣息，巨網微不可見地顫抖了一瞬，隱隱傳出了一絲人性化的情緒。
厭惡。
忌憚。
還有……無奈。
自然的。
這點變化極小，並未被眾人感知到。
顧寒輕嘆。
他明白重明的心思，也不再多說。
“顧寒。”
計無涯有點不死心，繼續勸道︰“莫非你也對這道果感興趣？”
“自然不是。”
“那為何不走？”
計無涯眉頭大皺，“你是個聰明人，怎麼偏在這種時候犯蠢……”
“廢什麼話！”
原正陽不耐煩道︰“我師弟不想走便不走，要你多管閑事？”
“原老兒！”
計無涯也火了，“若非在乎他的安危，我有必要勸他？有必要從凌雲城趕過來幫忙？你們爭個你死我活，跟我有什麼相干！”
來幫忙的？
顧寒也有些詫異。
“哼！”
計無涯沒好氣道︰“計某一生，還從未做過賠本的買賣！你若是出了事，那……暫且不提，我找誰要錢去？再說了……”
看了一眼原正陽。
他嘆了口氣，“你那個師兄師姐，都要把鍋和針送給我了，我能怎麼辦？”
“……”
顧寒沉默不語。
師兄，是親師兄，師姐，也是親師姐。
“計會長。”
原正陽性子坦蕩，得知誤會了計無涯，當即歉然道︰“對不住了，我這人性子直，你別往心里去。”
“恩？”
計無涯一愣，“你的修為……”
“還差一點。”
原正陽也不瞞他，“就要破境了。”
“差什麼？”
“差幾顆自在境的人頭。”
計無涯︰……
不知為何。
他覺得脖子有點涼。
“咳。”
不動聲色離原正陽遠了一些，他又看向那片遮天蔽日的巨網，眉頭微皺，“計某觀之，這東西的可怕……遠遠超過了逍遙境！”
……
不止計無涯。
所有人都知道這青藤巨網的詭異，只是在心中貪念作祟下，六方勢力依舊毫不猶豫地進入了這片區域之中，再加上天南界原有的修士，足足有數十萬之多！
當然。
這巨網覆蓋了小半個天南界，容納這些人，自是綽綽有余。
忘情宗外。
古塵依舊在和靈涯對峙。
“修士修行。”
“便是逆天改命。”
听了靈涯的話，古塵不為所動，“所謂的宿命，便是用來打破的！”
轟！
說話間。
他身上瞬間騰起一縷強橫的氣機來，周身方圓千丈的空間，盡數湮滅！
銀光繚繞中。
他身形似乎比先前壯實了一些。
太昊訣小圓滿，他實力雖然增長了不少，可身形變化反而小了很多。
“他們也來了。”
靈涯仿若未覺，看向遠處笑道︰“左右這麼多年都等了，不妨再等上一時半刻。”
刷刷！
話音落下。
五道身影落在了二人面前。
元靈，木倉，明玄，盧振……以及還有個從未露面的鐘成。
全是逍遙境！
“諸位道友。”
靈涯淡笑道︰“辛苦跨界而來，有禮了。”
沒人理他。
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你搞什麼鬼！”
作為修為最高的一人，元靈自然第一個開口。
看了一眼巨網。
又看了一眼附近的幾點靈光。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還有你說的道果，只是個空殼子？”
說著。
他眼中閃過一縷寒光，“你耍我？”
其余幾人也是面色陰沉。
搞這麼大陣仗。
就是為了這些假的道果？
“諸位莫急。”
靈涯看向上空，語氣莫名道︰“當年盟主曾言，得到多少，便要失去多少，道果自然為真，便是逍遙境的道果，也會現世，只是……就要看諸位願不願意付出一些代價了。”
“什麼代價？”
眾人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靈涯沒回答，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周凡和潘復，輕聲道︰“開始吧。”
“是！”
二人齊齊點頭。
隨即，各拿出了一枚巴掌大小，通體血紅的詭異玉符，毫不猶豫地直接催動！
……
轟！
轟隆隆！
巨網覆蓋的邊緣，一座荒僻的山谷突然地動山搖，劇烈顫抖了起來！
下一刻。
一道方圓百丈，繁奧復雜的血色禁制隨之亮起，一道百余丈長的通天血光直接升騰而起，直沖天際而去！
噬靈血禁！
……
轟！
轟！
不止那處山谷。
隨著玉符被催動，那些被飛雲宗和潘復做過手腳的地方，俱是升騰起一道百丈的血色光柱，共計一百零八道！
還沒完！
各個血色光柱之間似有聯系，俱是快速朝兩側蔓延起來，雖然相隔極遠，可速度卻是極快，不過片刻的功夫，已是連接在了一處，化為了一片廣袤無比的血紅色光幕，而邊緣處，正好與那巨網相合！
光幕為牆。
巨網為蓋。
小半個天南界，直接化作了一方血色囚籠！
萬靈子母血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