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號？”
顧寒不動聲色道︰“那是什麼意思？”
“兄台。”
黃石虎沒回答，反而仔細看了他幾眼，奇道︰“你莫非是你們那個世界里面第一個飛升上來的生靈？”
“這你都看得出來？”
顧寒一怔，假裝很詫異。
“也沒什麼。”
黃石虎臉上裂開了一條石頭縫，笑道︰“一般情況下，若是界內有前輩提前飛升而來，肯定會想方設法給界內的後輩留下一些關于造物世界的基本常識，讓後輩的路更好走一些……如今看兄台的反應，似乎對這些東西並不了解，應該便是那第一個飛升之人了。”
“也難怪！”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里多出了一絲羨慕之意︰“能完全依靠自身走到這一步的人，本事怎麼可能會小？”
顧寒真的有些詫異了。
雖然頂著個石頭腦袋，可對方卻並非真正的石頭腦子，一頓分析雖然沒到點子上，可還是有理有據的。
果然。
能從下面上來的，都是各界最優秀的精英，縱然只是個石頭人，也是個有腦子的石頭人。
“我的確什麼都不懂。”
想到這里，他看著對方誠懇道︰“還望兄台指點一二。”
“指點談不上。”
黃石虎連忙擺手，似乎也有幾分拉近關系的意思，語氣熱絡道︰“不過就是一些常識罷了，便是我不說，兄台待久了，也自然都會明白……眼下那接引使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兄台有什麼不明白的，盡管問便是，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不藏著掖著！”
“那排號……”
“所謂排號，就是要完成生命層次的蛻變。”
“如何蛻變？”
顧寒頓時來了興趣。
他想到了岳天擎，想到了曾經斬殺的那個混沌神明，似乎都完成了生命層次的蛻變，同等修為下，對大混沌生靈有著絕對的壓制力。
當然。
過程是什麼，他就不知道了。
“其實不能理解。”
黃石虎想了想，道︰“咱們出身的下界，大道法則不全，四道之力也有很大的缺失，完成生命層次的蛻變，便是用這造物世界的法則大道補全自身……過程比較復雜，直觀來講，就是流水朝著玄冰轉變的過程，只是這玄冰並非一般，而是堪比金石的那種。”
顧寒若有所思。
水冰本是同源，可若是一汪水凝聚成了玄冰，在堅韌程度上，自然也有了質的區別，二者相遇，拋開特殊情況不談，潰敗的也大概率是前者。
“那為什麼還要排號？”
“兄台有所不知。”
黃石虎突然苦笑了一聲，道︰“似咱們出身的那種世界，何止千萬之多？就算每隔百萬年千萬年才有一個生靈能有幸獲得那接引符詔……可若是加起來，就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了。”
“要排多久？”
“這個，就看運氣了。”
黃石虎嘆道︰“我上來之前收到消息，我石界的第一個飛升者，也是我們石族的老祖，到現在為止依舊還在排號……”
似覺得有些喪氣。
他頓了頓，又是強調道︰“不過他老人家也說了，再排個十萬年，應該就輪得到他了。”
十萬年？
顧寒一臉的詭異︰“他，上來了多久？”
“也沒多久。”
黃石虎想了想，道︰“按照下面的時間來算，他老人家是在一個紀元之前飛升上來的。”
顧寒︰“？”
一個紀元？也沒多久？
要不是對方的確很誠懇，他幾乎以為對方在拿他開涮！
“已經很不錯了。”
似知道他在想什麼，黃石虎突然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道︰“兄台別忘了，咱們所在的世界都是這些造物者們創造的，不論在下面修為有多高，可世界的生滅，生靈的存亡依舊還是在人家一念之間……如今咱們能有個晉升階層的機會，已經算得上是無上造化了！”
“排號這種事。”
“雖然遙遙無期，希望渺茫，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輪得上，可也總好過在下面待著，生死全由人定……只要耐心等，總會有一線機會的。”
似是安慰顧寒。
又似在安慰自己，他那雙石質的眼楮里閃過了一絲憧憬之色，又道︰“只要完成了蛻變，成就了造物者之身，咱們便能獲得真正的自由身……若是地位再高一些，還能庇佑自己的世界，庇佑自己的族群，徹底擺脫曾經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
“怎麼？”
顧寒心里一動，道︰“你們的世界不太平？”
“……”
黃石虎突然沉默。
半晌之後，他才再次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悲愴之意︰“兄台，你可知道我們石界，我們石族，被創造出來的初衷是什麼？”
顧寒沒說話。
細細看了他幾眼，發現他周身上下，的的確確都是最常見的普通石材，對于一個在下界修到了滅道境的強者而言，顯得點寒酸不合理。
只是……
唯獨對方心口處，有著一枚拇指大小的透明玄晶，散發著旺盛濃郁的生命精氣，盡顯神異造化之能！
“這是先天石精。”
黃石虎略顯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每個普通石族，終其一生也只能凝聚針芒大小的一點，承載了石族的生命，記憶，認知和道源……是我們的生命之本！”
“只是……”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看著顧寒又道︰“對造物者們而言，這玄晶不過是一種很新穎，也很重要，是他們試驗出來的煉器材料罷了。”
話沒說盡。
可顧寒已然明白，這石界和石族，被創造出來的初衷……就只是為了這一點先天玄晶，就只是為了煉器！
可想而知。
那些遍布層層胎膜，數都數不清的其余世界，狀況也不會比石界好多少。
他突然想到了梨落的話。
“敢問兄台。”
見他不開口，黃石虎似誤會了什麼，猶豫了半瞬，又問道︰“雖然這麼問有些冒昧，可……你們的世界被創造出來，是為了什麼？”
顧寒一怔。
眼中閃過幾分思索之色。
“可能……”
“是為了成就我的最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