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君無妄怔了怔，下意識便要將那根黑羽拿到手里好好看看。
“別動！”
重明突然攔住了他，重瞳中滿是凝重︰“這東西……不對勁！”
不止它。
顧天和慕星河自然也察覺到了不對。
首先。
在這樣一個充滿了詭異和尸體的世界里，出現了這樣一根黑羽，就顯得很突兀。
其次。
這黑羽雖然殘破，可上面卻沾染了幾分讓他們遠超他們理解的高渺氣息！
“這東西，哪里……”
轟！
轟轟轟！
話沒說完，原本靜靜流淌的無邊灰霧突然劇烈震動了起來，緊接著，一道磅礡恐怖到幾能毀滅一切的霸道偉力散逸而來！
速度雖然不快。
可偉力所過之處，那一尊尊縫合怪一樣的詭異存在也好，那一具具無上強者遺留的尸身也罷，俱是在悄無聲息間化作了齏粉！
“無涯……無涯……”
隱隱約約的，一道滿是不甘和痛苦的聲音由遠及近，傳到了他們的耳中！
“不好！”
重明神色大變，“他，又來了！”
不止它。
就連一向膽大不心細，又剛又莽又一根筋的君無妄，也隱隱變了臉色。
相比這里的詭異。
相比那一尊尊他們遇上便九死一生的縫合怪。
這聲音的主人。
才是讓他們最忌憚，也是最不想遇見的！
“走！”
“快走！”
“往哪走？”
“……往東！”
始終不發一言的顧天忽而一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無間之力，看向了灰霧最深處！
沒有半點猶豫。
三人一雞也顧不得沿途中會遭遇什麼樣的危險，身形齊齊一動，已是離開了這里！
轟！
下一瞬，他們所在的位置突兀地出現了一道身影，灰霧繚繞下，根本看不清他的形貌，只是他口中始終念叨的無涯二字，卻越發清晰了起來！
似注意到了那片殘破的黑羽。
不斷流轉的灰霧之中，顫顫巍巍伸出了一只枯槁宛如鬼爪的手，將黑羽輕輕捏在了手中。
瞬間！
灰霧的流轉近乎徹底停了下來，一道遠比先前痛苦數倍的咆哮聲也隨之響起！
“無涯！！！”
……
在遇到甦雲以前，烏郢從來都是自信，從容，且有一絲傲氣的。
因為他出身太虛神闕。
因為他是道無涯修士。
所以除了面對那些高層次的生命體，他對大混沌眾生的態度，向來都是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審視態度，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指點態度。
對諸多囚徒是如此。
對一眾輪回鎮守是如此。
對顧寒，也是如此！
甚至于，他自認為無涯之下，根本不應該，也不配叫稱之為超脫！
可……
直到前一刻，他遇到了甦雲，他才明白他平日里引以為傲的無涯之力到底有多麼渺小，多麼可笑！
轟！
宛如撞破了有無之隔，虛實之限，他的身形突然出現在了一片似存非存之地！
烏郢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沒有完成既定的任務，他其實不想回來，不該回來，也不能回來。
可……
被甦雲追殺得走投無路的他，只能選擇回來！
深深吸了口氣。
他微微閉目，默默觀想了半瞬，眼前這片似存非存的地方，突然乍現一道金光！
宛如晨曦刺破雲層。
那金光快速擴散，須臾間已是大無邊際，化作了一座宛如無數星辰熔煉澆築而成的黃金巨門，散發著古老而神秘的光芒。
黃金巨門共分九層！
每一層都仿佛是一個獨立的世界，蘊含著無盡的奧秘，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遠在天涯，仿佛無限大，大到能容納無限世界，又仿佛無限小，小得宛如一粒小小的芥子！
似乎……
這九層黃金巨門的存在超越了常理，凌駕在了一切規則之上，也超越了時間和空間的範疇！
“神闕……”
看著九層黃金巨門，目空一切如烏郢，眼中也隱隱閃過了一絲敬畏！
對世人而言。
甚至哪怕對許廣元那群超脫境而言，太虛神闕都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地方，字面意義上的不存在！
神闕巍巍，超越一切。
想要進入其中者，需心念通達，需心懷虔誠，需先觀想其存在……條件近乎苛刻到了極點！
信未必有！
不信，則一定無！
自太虛神闕建立以來，便一直秉承著這樣的理念和規矩，那九層黃金巨門，也宛如九道天塹，徹底阻隔著外界與神闕的聯系！
“回來了……”
細細探查了四周的動靜，烏郢終于長長松了口氣。
他覺得甦雲進不來。
因為甦雲根本不像是一個對神闕有敬畏之心，更不像一個能虔誠觀想其存在的人，縱然身上的無涯之力通天，能一念天涯，一念海角，一念游遍混沌各處，可……終究去不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地方！
念及此。
他剛要回到神闕之中，回到他的主場，身後又是一道聲音響起，駭得他汗毛倒豎，驚駭欲絕！
“看明白了嗎？”
這聲音，正是甦雲！
烏郢猛地回神，赫然發現甦雲父子，以及那座破碎得只剩下了百丈方圓的輪回台，就在他身後不遠處！
甦雲身側。
顧寒眉頭漸漸舒展，也終于回神，听到甦雲的話，微微點頭︰“明白了一點。”
“一點就夠了。”
甦雲有些欣慰︰“須知我當年邁入無涯境之前，也只明白了一點。”
“什麼？”
“……”
甦雲不答，目光一轉，落在了烏郢身上，似笑非笑道︰“你，沒機會了。”
烏郢頭皮發麻！
根本來不及多想，他身形急退，無涯之力起伏間，宛如一縷輕風，帶著他悄然融入了那黃金巨門之中，徹底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顧寒眉頭大皺。
“又讓他跑了？”
“跑？”
甦雲笑了，“他能跑得掉，他要是能不死，老子跟你姓！”
顧寒眼楮一亮︰“姓顧？”
啪！
甦雲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笑罵道︰“當然還是姓甦！”
顧寒呵呵冷笑。
甦雲也不理他，緩緩抬手，氣勢一變，平靜道︰“所謂無涯！不只是打破距離的限制，更要打破有無之隔，虛實之限，生死之界，夢醒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