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街上行人稀稀疏疏,比往常少了許多,除必要巡街的衙役外,其他皆是閑的沒事干,喝喝花酒、逛逛花樓之類。
真正有事外出夜行的,少之又少。
如同一百無聊賴之人,仲逸感覺渾身輕飄飄,本是一雙腳底生風的輕功腿腳,此刻卻感覺沒有半點力氣。
現在才想起來︰連晚飯都沒吃過呢。
沒有半點胃口,看來,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這就是所謂的‘面聖’,而且是‘臨終托付’。
免死鐵券,還‘逍遙王’?
仲逸不由的笑出聲來︰我逍遙嗎?
“喂,干什麼的?在那里做什麼?”。
兩名巡街差役尋聲過來,站到仲逸面前。
“你們,好大的膽子,連我都不認識?”。
仲逸簡直如醉一般︰“我是——逍遙王”。
什麼……王?
二人相視一眼,而後立刻笑臉相迎道︰“這位大人,時辰不早了,早點回府吧”。
走近一看,二人總算是看清了這身六品官服,再看看眼前的仲逸,渾身沒有半點酒氣。
這位仲大人,他們並不陌生︰當初與韃靼談判時,就曾見過,由衷的欽佩。
否則,敢自稱為‘王’?試試看……
仲逸頓頓神兒,這才想起了自己有些失態,太過‘逍遙’了些吧?
“不勞二位差大哥,本官只是有感而發,一時失態而已,你們忙去吧”。
仲逸走出幾步,不由的回頭叮囑了一句︰“今晚……,要好好巡夜……”。
仲府中,陶氏姐妹皆已回到各自房間,這些日子誠信堂的買賣不錯,協助打理賬目,宋洛兒也就在穆一虹的小院住了。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見到仲逸後,仲姝急忙扶他坐了下來,早就備好了熱水,還有一些飯菜。
“不用熱了,我沒胃口”。
仲逸將一個布包放在桌上,有些疲憊的望著自己的師姐兼娘子。
“我有免死鐵券了”。
他將布包向前推推,不由的說了一句︰“還有,你夫君我以後可以自稱為‘本王’了,逍遙王”。
一道免死鐵券,一個無名無實的王爵。
仲姝靠近燈光,不由的細細將聖旨看了一遍。
“這免死鐵券是不會保一生平安的,而異姓王,幾乎都沒有好結局”。
都是凌雲山的弟子,仲姝很快看出其中的玄機,也挑明了一層隱隱的擔憂。
“那你說說,這以後該怎麼辦?”。
仲逸緩緩將水杯抱在手中,似乎要靠它來取暖,卻不願喝一口。
二人心有靈犀,而擔憂的也遠遠不止眼前。
“就目前而言,至少可以看出,當今聖上是很信任你,甚至說極為賞識,但如此旨意,確實有些意外”。
仲姝緩緩說道︰“朝中常言;聖上喜怒無常,最是難以琢磨,時而清醒,時而不清醒。這個決定,也沒準就是心血來潮。尤其當他知曉自己大限已到,多年的往事一下子涌上心頭,難免有些感慨”。
這話說的沒錯︰對常人而言,無論感慨,無論心血來潮,也就那麼回事,但身為九五之尊的皇帝,那怕咳嗽一聲,那就是天大的事兒。
仲姝指著桌上的聖旨︰就拿這道聖旨來說,或許在當今聖上看來,這不算什麼,但對後繼之君,或朝中其他文武,那就是軒然大波。
“這倒不至于,這聖旨是孤本,僅此一份,再無存留,連個登記都沒有”。
仲逸鄭重其事道︰“不止于此,我可到大明任何地方去走走、看看,可以先行探索,這既能為朝廷吹吹風,也能讓大家清醒一點,只是我所做的,不一定能夠記載下來”。
“這就對啦”。
仲姝不由的點點頭︰“這才叫深謀遠慮,當今天子確實有遠見,他是讓你做一劑良方,時刻讓朝中百官、讓後繼之君清醒清醒”。
“嗯,說下去”,仲逸補充道。
“這個道理很簡單,無論你為富民強國而探索,無論找到新的鐵礦、銅礦、鹽礦、煤礦,采用新方法開采、打造,強軍練兵,新的陣法,對朝廷而言,隨時將會有新的差事,新的部署”。
仲姝繼續道︰“如此一來,大家的眼界開闊了,做的事兒也多了,風險反而少了,為何?你做了那個探路之人唄”。
接下來的話自不用說︰仲逸這個探路之人,如果探路成功,那便皆大歡喜,一旦探路失敗,所有的不是,將歸于他一人。
當然,這也不用擔心,因為朱厚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