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今日只準進,不許出,快回去吧”,博野縣城門口,羅勇正帶眾差役把守通道。盤問來往之人,也就成了他今日的差事。
博野縣衙原本是守門頭領的,不過如今的博野城不是祁知縣說了算,偏偏仲逸這位‘欽差’大人下令︰杜絕縣衙的官吏進出城門。
這樣的差事,本縣守門的差役自然不願出面︰縣衙的官吏抬頭不見低頭見,無論得罪了那一個,日後必定沒有好果子吃。
可這位仲大人的吩咐也不得不執行,怎麼辦?
“哎呀,兄弟們早就听說羅勇兄弟辦差十分了得,又是仲大人與樊大人的舊屬,所以,這守門的差事非兄弟你莫屬”。
博野縣守城頭領立刻率眾人道︰“今日,羅勇兄弟就是我們守城的頭兒︰但凡來往之人,他說出,必須出。他說進,就一定要放進來”。
“是,頭兒”,其他差役果真十分配合。
雖是臨時當差,也知道眼前這些人心里打的什麼算盤。但羅勇對這個場面還是很受用︰雖然只是個‘城門頭兒’,但畢竟也是一把首,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掙得這個稱呼。
此刻,羅勇的舉止神態與把守蠡縣城門的劉三兒,倒真有幾分相似。
“站住,干什麼的?”。
羅勇又開始忙他的差事了。
……
博野縣衙內,仲逸與樊文予雙雙落座,石成立于一旁,正將昨晚發生之事細細說來。
“什麼?那四人都被你殺了?”,樊文予不由的著急起來︰“這些人可都是證人啊,怎麼都給殺了?”。
末了,他喃喃一句︰‘不過,你的身手倒是了得,想必那四人也不是等閑之輩,竟被你一人所殺,厲害……’。
“樊大人不必擔心,我石成雖不喜刀下留人,但作證一事還是略知一二,最後一人被點了穴道,如今已被帶回城中,交給那兩名兄弟看管”。
一向不苟言笑的石成,竟和大家開了個小小的玩笑︰這叫先抑後揚︰“據他交代,正是嚴元橋派他們來跟蹤我,殺里長不成,這才對我下手”
“縣丞嚴元橋?昨日在縣衙還見他了”,靳睿笑道︰“這小子膽子真大,竟然還敢拋頭露面?”。
“縣丞為縣衙佐貳官,若是突然離去,勢必會引起眾人非議。況且事發這麼久以來,大家一致認為 小虎就是凶手,這個嚴元橋也不必躲藏,否則就是欲蓋彌彰了”。
樊文予繼續道︰“只是,那個叫馬良的差役就不好說了”。
“從昨晚至今,縣衙中所有的人都未外出,想必那個馬良也在,量他也不敢離開這里”,從審完 小虎之後,靳睿便格外留心衙中之人。
其中,也包括那名賈姓書吏。
這時,仲逸突然起身而立︰“事不宜遲,快將縣丞嚴元橋、賈書吏、差役馬良,緝拿于大堂之上”。
“是……”,靳睿與石成立刻領命而去。
“仲老弟,這樣,會不會太倉促些了?”,見房中再無他人,樊文予終于不用再拘束,這才將心中疑惑說出來。
“樊大哥,事已至此,我們也不必畏手畏腳,況且緝拿這三人只是過堂,是否有罪,待過完堂再說”。
“樊大哥,一會你這樣……”,仲逸立刻向樊文予附耳一番。
……
果真不出所料,所有的人皆以為 小虎是凶手必定無疑,他們也無須遮掩,否則欲蓋彌彰,落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下場。
昨日,仲逸與樊文予在大庭廣眾之下一番訓斥,卻說不到半點關鍵之處,大家皆不以為然。
今日清早,城門被打開之後,羅勇等一行十人已來到縣衙,之後便很快把守城門。
恐怕那四名被派出的殺手,還未來得及復命,仲逸已在縣衙增加人手。
此時,再要出縣衙的大門,恐怕就那麼簡單了。
更何況,是一個人人皆知的縣丞呢?
縣丞不動,其他人又如何輕舉妄動?
片刻的功夫,縣丞嚴元橋,賈書吏,還有馬良,悉數被帶到大堂之下。
當時,這位堂堂的縣丞大人還在悠悠品茶,而賈書吏與馬良竟打盹偷懶呢。
“威武……”,堂上一聲拍木聲,堂下立刻安靜下來。
這次,祁知縣連在一旁觀審的機會都沒有了。而底下‘威武’之人,也是從蠡縣抽調的差役。
“堂下之人,報上名來”,樊文予立刻發話。
“小的賈才,是本縣書吏”。
“小的馬良,本縣雜役”。
堂上所問,堂下二人立刻應道。
“你呢?說話”,樊文予繼續道。
“在下嚴元橋,是本縣縣丞”,問及第二遍時,嚴元橋這才懶懶回道。
仲逸細細打量一番,只見這位嚴縣丞中等個子,體態有些發福,臉上卻白白淨淨,雖說不上是‘小白臉’,但也絕非老實憨厚之相。
作為縣衙二號,又自恃仲逸並無實據,嚴元橋此刻一副不屑之情,只是礙于堂上之人是朝廷所派,這才有所收斂,否則恐怕要拂袖而去了。
“嚴士橋,你可知罪?”,稍頓片刻後,樊文予竟如此發問。
“這話從何說起?過堂才問一句姓氏、官職,就要認罪?”,嚴元橋皮笑肉不笑︰“二位大人既是朝廷所派,想必對這刑獄之事……”。
“來人,上刑”,樊文予並不理會,而是抽出一支令牌。
“我是朝廷命官,你們不得用刑,如此胡亂斷案,與屈打成招有何異?”,言語間,嚴元橋顯出一絲驚恐,但很快被那強打的歡笑而掩蓋。
站班的差役是從蠡縣所調,他們只听仲逸與樊文予二之命,莫說是一個縣丞,就是博野的祁知縣被押于堂下,他們照打不誤。
“哎呀”,堂上話音剛落,嚴元橋立刻被壓倒在地,緊接著就是一板子。
“沒天理啊,草菅人命啊,如此痛打朝廷命官,有失官體啊”,嚴元橋簡直淚流滿面。
真不經打,才挨了幾下,就這幅慫樣,還有臉說︰有失官體?
堂下叫聲連連,堂上的仲逸卻並無言語。
他心中再明白不過︰此案,現場皆已被毀,最重要的兩個人︰ 大柱、 楊氏皆已斃命。證人 小虎當時又不在屋內,且他對嚴元橋的相貌又無法指認。
此種情勢,若要盡快結案,也只能動點別的心思了。
況且,根據 連、 小虎,還有里長所言,這個嚴元橋確實有嫌疑。
“別打了,求求別打了,我招,我招還不行嗎?”,不到十板子,這位八品縣丞竟松口了。
一旁的賈書吏與馬良早已嚇得面如土色、呆若木雞。
這是那門子的斷案之法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