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張昊這番話語,劉正風听完並無表態,詢問再無他事後,便道張昊可以下山了。
張昊行禮,轉身離去。
在張昊走後,劉正風還坐在原處,似是沉思什麼。
孫老道又帶著猥瑣的笑容,出現在了劉正風身後。
“怎麼樣,是個好苗子吧?”
“散修,無師自通,築基中期……根骨不錯,”劉正風點頭道,“不過我藍城派有規矩,散修入門標準是金丹。資質再好,也得等金丹再說。”
“哎喲喂,好我的老劉啊,這麼好的苗子放在跟前,你不要,難道不怕被別的門派搶去?”孫老道急切道。
劉正風瞥了他一眼,“什麼好苗子,之前的帳還沒找你算呢。你早就算出這張昊一介散修,故意話里給我下套,等他來了便急匆匆招他入門,好撮合他和一心,到時候你那卜卦一門自然有了傳人。虧你還是一心長輩,竟然能做出這麼糊涂的事!”
“這你可冤枉我了。”孫老道叫苦連天,“等他和一心?那都是多少年後的事了,你覺得我像是會做出那種長期規劃的人?”
“不像。”劉正風如實搖了搖頭。
“那就對了。我實話說吧,這小子雖然老實,但心底還是留心眼了的。我卜卦算了關于他修煉時間,你猜怎麼?”
“要說就說,少賣關子。”劉正風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里也是好奇,莫非這姓張的小子還隱瞞了什麼?
“不到五年。”孫老道伸出五個手指,“具體時間沒算出來,不過這小子入道絕對不超過五年時間。”
此言一出,劉正風眼底也閃過一絲錯愕。
“無師自學,還不到五年,便到了築基中期?”
“現在去把人追回來還來得及哦,到時候你多了個好女婿,我多了個好徒弟。”孫老道看到老友久違的露出了驚訝,心中不免也有些得意,洋洋得意道。
“還是不行。”
眼看劉正風身體微動,卻又穩穩坐了回去。
“怎麼不行?”孫老道急切問道。
“藍城規矩,千年不變。豈能因為他一人破了例。”劉正風閉目道。
“你別忘了,這張昊還找出貔貅妖氣泄露一事,這難道不足以抵功嗎?”孫老道眼楮一轉,又勸道,“若讓其他門派知曉了貔貅一事,我們藍城派不顏面掃地,這難道還不能破例一次?”
“貔貅妖氣泄露一事還未查清,說不定是賊喊做賊。修道首講心性,此人心性不明,身份不清,還表現的如此天資卓越,機遇連連,我信他不過。”劉正風下定論道,“關于貔貅之事,我會交給一卓去查,待到事情水落石出,這張昊洗清嫌疑,那時再尋他入門也不遲。”
“我明白了,你是為了一心吧?”孫老道驟然起身憤憤道,“你怕這張昊上山,兩人相處,一心心性不堅,若是真兩情相悅,那一心的求道之路必然不堅。”
“沒錯。”劉正風也不做作,爽快認道。
聞言,孫正平反而平靜了,坐了下來,語氣幽幽道。
“老劉啊,你還記得我的道心是什麼嗎?”
“不見不公。”
“沒錯,我這人性子沖,但又沒什麼本事,自知沒有本事掃盡世間不公,所以只求掃清眼前不公,是為不見不公。”孫正平道,“這張昊天資卓越,遇上我們藍城派,那便是有緣;他還提醒了你貔貅妖氣泄露一事,這便是有恩;你因在乎一心,不讓他入藍城派,這豈不等于斷了他的仙路!斬了他的緣!泯了他的恩!這對張昊而言,便是不公!”
“我怎麼就斷他仙路了?”劉正風惱怒道,“難不成這天下只有我藍城一家?”
“你心知肚明!他派不知此人底細,怎會貿然收徒?”孫正平憤憤道,“我即刻便修一封書信,告知關于張昊身份天賦,讓他們收其為徒。你可敢同意?”
劉正風沉默了,他與孫正平同門師兄弟多年,彼此心性皆曉,若是他點了這個頭,孫正平就真敢寫這封信。
為了藍城派,劉正風只能在劉一心和張昊間二選其一,若是張昊上山,劉一心必然道心不穩,前途渺茫,所以他才只能放棄張昊。
但為了藍城派考慮,他又不能放任張昊加入他派,不然未來徒增變化……
所以,他才只能將張昊冷處理,待過個兩三年,劉一心立了道心,再招張昊入門。
正如孫正平所言,張昊有恩于藍城派,但劉正風其實是在斷張昊的前途。
孫正平眼中,張昊縱使天賦不錯,但若是再拖個兩三年,那就邁入中年,錯過了最佳時間,此生再向想向高層進步幾乎無望。
“那,師弟你是打算不念藍城派,要和我做過一場嗎?”劉正風看著孫正平道。
“我說過,我這人沒什麼本事,我自知打不過師兄。”孫正平突然笑道,“但我也見不得眼前有不公,所以,我只能請求師兄,答應我這個請求。”
……
張昊下了藍城山,回到家中,與妹妹吃過飯,被逼著學了半天炒菜,才回到自己房間,鎖上房門,與妲己談起今日山上之事。
“現在我怎麼辦?就跟當初找工作一樣,等他們給我發入職通知?”張昊問道。
“不然呢?就我看來,很大幾率藍城派會招你上山,畢竟你也算與他們有緣有恩。”
“那很小幾率是什麼?”
“不招你上山唄。”妲己白了張昊一眼。
“你不是說我與他們有緣有恩嗎?那他們有什麼理由不招我上山?”張昊急道。
“你以為我是全知全能嗎?”妲己目光突然深邃起來,“世間一切皆可算,唯獨人心不可算。藍城派招你與否,全看人心。你難道還能左右人心不成?”
話已至此,張昊也沒有什麼好說,只能埋頭繼續修煉。
第二日清晨,藍城山上,眾弟子早課過後,紛紛來到講道堂,卻見上面坐著的不是熟悉的孫副掌門,而是換成了執法堂的二長老。
“從今日起來,我來于你們傳道授課,有什麼疑惑皆可詢問。”二長老垂眼講道。
“副掌門他去哪里了?”
下面的弟子雖然對于二長老頗為懼怕,畢竟平日里犯了什麼錯都是由二長老定裁,不過出于好奇天性,還是有人問出口來。
看來孫正風雖然為人沒個正經,不過在這些弟子眼里還是較為親切的,見其消失不禁有所關心。
“下山辦事。”二長老瞥了問話之人一眼,“還有問題嗎?”
“沒了。”那弟子被二長老一眼看過,渾身打了個寒蟬,只能悻悻閉嘴。
“那我們就開始講道。”
……
藍城山上,一如既往,不過少了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