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你就要嫁了麼?”殷離昊痴痴地看著她問道。
昊哥哥……”一直隱忍的淚水在見到殷離昊時,控制不住,嘩嘩往下流。
不哭,不哭,傻妹妹,成親是好事,哭什麼。”殷離昊如過去許多次一樣,笨拙地用袖子替她拭淚。
昊哥哥,我……對不起。”葉昕眉愧疚地說道,曾經,她確實有過不顧一切煩擾顧忌,嫁給他,陪他一生一世的想法。
可是,感情的事,不是你願意犧牲就能犧牲的,當真愛來臨時,心就不受大腦控制,前世,她愧對殷離昊,這一世,還是照樣虧欠他。
這個大男孩兒,從來對她都是一心一意,沒有半點私心雜念,他的感情干淨而單純,單純得讓葉昕眉自慚形晦。
能不嫁麼?我帶著你逃好不好?”殷離昊可憐兮兮地握住葉昕眉的手,央求道。
葉昕眉哭著搖頭︰“不能,不能了,貴妃娘娘下了旨,如果我逃婚,我的嫁人會糟殃,我不能太自私。”
可你答應過陪我一生一世的,你騙我,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你喜歡的只是禧叔。”殷離昊猛地甩開葉昕眉的手,大吼道。
昊兒……”王妃跌跌撞撞從屋里跑出來︰“昊兒,這個賤人敢打娘,她不值得你喜歡。”
殷離昊一掌推開王妃︰“走開,她說得沒錯,你不配做我的娘。”
昊哥哥……”殷離昊的眼楮又在發紅,很不好的前兆,葉昕眉想逃。
昊兒,她騙了你,從頭至尾都在騙你,她接近你就是為了你禧叔,她從來都沒想過要嫁給你。”王妃火上添油。
真是這樣嗎?”殷離昊眼神越來越凶狠,張昆被王府的侍衛控制著,葉昕眉一步一步後退,感覺殷離昊憤怒得想將她撕碎。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騙過你,喜歡你是真的,到現在,我還是想陪你一生一世……”情急之下,葉昕眉大聲道。
那你還要嫁給禧叔,現在又要嫁給別人,不要跟我提蔣婉玲,她是你招來塞給我的。”殷離昊象個憑性的孩子,不過,眼神果然柔軟清明了很多。
到這個時候還敢騙昊兒,昊兒,不要相信她。”王妃道︰“她只喜歡你禧叔,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嫁給你禧叔,她把你當傻子在玩弄。”王妃大聲道。
明知道殷離昊受不得這樣的刺激,王妃還故意如此,用意何在?
是想激怒殷離昊,然後讓他殺了自己嗎?
殷離昊素來被人當成傻瓜與瘋子,他這樣的人,就算殺了人,皇上也會看在裕親王的面上,不予計較吧。
好毒的心思!
這樣一來,殷離昊與殷成禧之間會鬧翻吧,而殷離昊才有起色的前程也會為之催毀,這是一個做母親的該做的事嗎?
好毒的心思!
殷離昊果然又變得凌厲可怕起來,出手如電︰“好,我是傻子……”
昊哥哥……”情急之間,葉昕眉先他一步拉住他的手,淚如雨下︰“昊哥哥,你還記得嗎?你說,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有你禧叔的護衛與陪伴,能跟我一生一世在一起,喜歡有很多種,不一定是夫妻之情,我喜歡你,從來沒有一點假意,只是在我的心里,一直當你是哥哥,最親最敬愛的人,而陪伴,也不一定非要成親,我如果能嫁給王爺,那我和王爺不是可以一起陪你一生一世了嗎?”
殷離昊自從狼籠出來之後,就性格大變,武功也突飛猛進,但于世故人情,還是一竅不通,只是由過去無害的小綿羊變成了隨時會發狂的野狼。
听了葉昕眉的話,殷離昊迷茫了,呆呆地看著葉昕眉,俊眉緊蹙著︰“喜歡不一定非要成親麼?”
是啊,我對昊哥哥的喜歡,與對王爺的喜歡是不一樣的,昊哥哥,愛一個人,是可以為他死,為他付出一切,喜歡一個人卻不會,喜歡可以有很多種,你喜歡用劍的同時,也會喜歡用長刀,而我愛一個人,就決不會再愛別人,你明白嗎?”葉昕眉道。
可我也會為你生,為你死,我也只喜歡你一個人,這一輩子,再也不會看上別的女子,我這麼愛你,為什麼你卻只是喜歡我,象小時候的玩具一樣,玩厭煩了,就換另一個?”殷離昊傷心地閉了閉眼,捂著胸倒退兩步,臉色蒼白。
葉昕眉驚住︰“昊哥哥,你怎麼了?”
他是有心疾的,以前,動作稍大,就會引發心疾。
可奇怪的是,狼籠中,他與六頭凶猛的野狼殊死搏斗,雖然重傷,心疾卻並沒有引發,而自那以後,莫說大的運動了,勤練武功,與荊王對陣的事不知做了多少,心疾似乎不治而愈。
葉昕眉還以為,他的心疾再也不會犯了,可今天,這樣子,很象是心疾又發作的癥狀啊。
王妃大驚︰“來人,來人啊,快請太醫。”
葉昕眉上前扶住殷離昊,殷離昊的身子軟綿綿地靠在葉昕眉肩上
昊哥哥,你不要嚇我,一定要堅持住,王爺不是給你制了藥的呢?藥呢?在哪里,快吃藥。”葉昕眉緊張地四處搜尋著,殷離昊捉住她的手,聲音微弱︰
不用了,我歇歇就好。”
他的身軀高大而沉重,整個重量都壓在葉昕眉身上,地上又涼,葉昕眉拼盡全力支撐著他,滿臉焦急與惶恐。
而王妃則急吼吼地讓人找太醫,根本就沒有多看殷離昊一眼。
葉昕眉辛酸地握住殷離昊的手︰“昊哥哥,如果可以,離開這里吧,不要再留在王府了。”
生他養他的地方,卻沒有溫暖,缺少親情,親身母親腦子里不知在想什麼,仿佛他並不是她唯一的兒子,而是她的工具,利用的工具。
雖然王妃的心態葉昕眉還只是懷疑,沒有完全猜透,但她待殷離昊的所作所為,實在讓葉昕眉覺得寒心。
你……回去吧,娘親她……她不喜歡你。”躺在葉昕眉的懷里,殷離昊虛弱地睜開眼,柔柔地看著葉昕眉,恍若又回到了在金陵時的他,單純,善良,陽光而又干淨的殷離昊。
不,我要等你脫離危險了再走。”葉昕眉哭著搖頭。
傻瓜,都習慣了,從小到大不知發作過多少次,不危險,有藥的,一會兒就好了。”殷離昊說著,當真服了一粒藥。
葉昕眉怔住。
不如此,娘不會走的,我受傷之後,你從沒來看過我,躺在病床上養傷的時候,我就一直想,你是真的不喜歡我,不然,也不會情願跳崖自盡,也不願意欠我人情,可是,你還是在乎我的,昕妹妹,你還是在乎我的,我不管是喜歡或者是你說的愛,只要你在乎我,就夠了。”殷離昊道。
王爺去哪里了?他會不會有危險?”葉昕眉來裕親王府一趟,終于知道了殷成禧毀約的真相,卻更加擔心了。
禧叔是戰神,沒有誰能打敗他。”殷離昊道。
葉昕眉听得心驚膽戰,正要再問,殷離昊突然長身而立,一把攬住她,飛身躍起。
回到府里,葉昕眉直奔齊老太太屋里,王太醫正在給老太太看診。
見她進來,眉眼不抬︰“回來了?可滿意了?”
葉昕眉沖到齊老太太面前,指著王太醫問道︰“奶奶,告訴我實情,他,究竟是誰?”
齊老太太臉色一白︰“你……听到什麼了?”
她去了裕親王府。”王太醫慢不經心地替葉昕眉回答。
齊老太太愕然地看向他︰“裕親王也知道?”
是裕親王妃知道。”王太醫收回探脈的手道︰“您還是太多恩多慮了,先前的方子莫要再吃了,我再開一張調養的。”
有勞了。”見他不肯回答,齊老太太似乎不敢繼續問。
裕親王妃說的全是真的?”葉昕眉轉而問王太醫。
你認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不是真的,便不是真的。”他說得意味深長,眼中帶著勝利者的得意︰“你只須記住,三天之後,便是你我的婚期,我不希望再出什麼岔子,還有,不要挑戰我的耐性,我不會再忍第三次。”
王太醫說完,象往常一樣,去寫方子。
我若說不呢?”葉昕眉恨得咬牙。
昕姐兒!”齊老太太急得扯她的衣袖︰“不許任性。”
王太醫淡淡地抬眸回頭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這些天,我在你奶奶和章夫人的藥里都多回了一味藥,能致心髒衰竭,慢性毒藥,只有我可以解。你可以試試?”
危言聳听!”葉昕眉到抽了一口涼氣。
王太醫道︰“半個月就能毒發身亡,信不信由你。”
你……”葉昕眉長這麼大還沒有被誰如此一步一步掐著喉嚨過,步步緊逼,讓她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你快給她們解毒,貴妃都下了旨了,難道我還有本事抗旨麼?”看著齊老太太蒼白的臉色,葉昕眉不得不妥協。
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毒發,婚禮過後再解也不遲。”王太醫說完,背著藥箱揚長而去。
以往這個背影在葉昕眉看來,挺拔而又偉岸,如今在她的眼里,囂張而陰險,猛地一跺腳,差點暴粗口,一轉身,就見齊老太太淚流滿面,葉昕眉慌了︰
奶奶,我不逃婚了,我听話,他說了,會替您解毒的。”
齊老太太搖頭︰“奶奶不怕毒,只是……覺得對不起那孩子。”
對不起誰?王太醫嗎?
葉昕眉一臉不服氣︰“奶奶,他太陰險了,拿你們來要脅我。”
齊老太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怪他,昕姐兒,你也不許怪他,好好的嫁給他,跟他好好過日子。”
就因為他是娘娘的兒子?奶奶,我不服氣。”葉昕眉很傷心,齊老太太不象過去那樣疼愛她了。
不服氣也要服氣,只要你姓葉,是葉家的女兒,就要認命。”齊老太太厲聲道。
他也是您的外孫,卻給您下毒,這種人,根本就不得好死。”
啪!”一記耳光,響亮而又清脆,葉昕眉呆呆地捂著臉,直愣愣地看著齊老太太。
來人,帶大小姐回去反思,這次再讓她逃脫,全部發賣。”齊老太太不顧葉昕眉滿臉淚痕,冷聲道。
珠玉和竹韻兩個心驚膽戰地過來扶住葉昕眉回了。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葉家張燈結彩,披紅掛綠,竹韻和珠玉兩個對葉昕眉寸步不離,死命守著她。
而葉昕眉也心灰意冷,再也沒有試圖逃跑過。
齊老太太再狠心,也是嫡親的祖母,是奶奶,葉昕眉相信她有難言之隱,不只是中毒之故,何況還有章氏,還有至今沒有回到府里來的恬姐兒,葉定誥和葉定績兩個哥哥的前程,只影響一個,也能拴住葉昕眉的雙腳。
前世葉家的慘狀她不想再經歷了,這一世,不能再自私自利害了這些平素疼她寵她的親人。
只是心中有恨,恨王太醫隱藏太深,手段太狠,恨裕親王夫妻陰險,恨自己時運不濟。
葉家請的福合奶奶是柳家的嫡長媳,上頭家翁家婆雙在,膝下兒女雙全,夫婿事業有成,家和子孝,一般人很難請得動。
葉昕眉一大早便被竹韻和珠玉兩個挖起來化妝,她也不反抗,只是還惦記著綺夢︰“把庫里的參拿兩枝送過去,我不在府里後,也要記得多照看綺夢姐姐,經歷了這件事之後,她的身子骨要復原肯定難,張昆就別再跟著我過去了,就在府里吧,也能給爹爹搭把手,讓他替我管著小韜。”
竹韻眼淚都出來了︰“說什麼呢?您不還是可以常回娘家的麼?再說了,這些話您吩咐我們兩個做什麼,怎麼著我們也是要跟著過去的,難不成,你連我們兩個也不要了?”
過去做什麼?跟著受罪麼?”葉昕眉冷冷地回道。
珠玉急了︰“您跟前總要有兩個知冷知熱的吧,就這樣過去,怎麼能讓人放心?”
兩個人是跟著葉昕眉出生入死了的,情份自然重,葉昕眉當然想帶著一起嫁過去,可是,王太醫的身份撲塑迷離,保不齊哪里就要住進宮里,宮里太危險了,他以往的承諾葉昕眉都只當是謊言,根本不能當真,哪個皇子一生會只有一個女人?
如若他真要三妻四妾的納,弄一大屋子的女人來讓她受氣,日子定不好過,又何必讓珠玉和竹韻兩個跟著趟渾水?
那您身邊總得有陪嫁吧。”珠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