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再說了，派人出去找，但要暗暗地找，不能太過聲張，否則，對咱們家的名聲不好。”齊老太太略顯心煩地揮揮手道。
大老爺和錦鄉侯只好出去了。
一會子葉齊眉和葉昕恬一起過來，也是一臉焦急。
奶奶，姐姐會去哪里啊？這都三天了，怎麼辦啊。”葉齊眉道。
是啊，昕姐兒怎麼會這樣，越來越調皮了，就算要走，也該給我一點消息啊。”葉昕恬道。
告訴你，你穩得住嘴？”葉齊眉道。
切，你嘴緊，昕姐兒不也沒告訴你嗎”葉昕恬道。
你們兩個別吵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葉家的女孩子，端莊穩重一點才行。”齊老太太道。
葉齊眉和葉昕恬齊齊行禮︰“是，奶奶，二祖母，孫女兒退下。”
等一撥又一撥的人走了，齊老太太感覺一陣頭痛，關嬤嬤沏了茶過來︰“老太太，喝點水吧。”
齊老太太喝了一口，看了看外面︰“人都走了？”
是的，都走了。”關嬤嬤方才還沉重的臉上露出略顯調皮的微笑。
可是關勝又送信來了？”齊老太太問。
是的，讓您別擔心呢，大小姐如今和雲霓公主成了朋友，兩個人好著呢。”關嬤嬤道。
那她為會還不回來？”齊老太太生氣道。
大小姐那點心事都寫在臉上了，她是不想嫁給王太醫的，侯爺也是，大小姐的婚事，也該商量著才答復啊，怎麼就立馬應下了王家呢？大小姐也是一時急了，就想著要出去避避，事情也正如她料想的那樣，果然世子爺就打上門來了，真是……”
法子倒是不錯，你看，她這一出走，裕親王府急了，王家也急了，武成王也急了，以前還擔心雲霓公主會找麻煩，她倒好，和公主成了朋友，哎，你說昕姐兒這大半年不見，好象更聰明了，行事也更有章程。”齊老太太滿臉是笑道。
只是讓侯爺和大老爺干著急了。”關嬤嬤道。
他們活該，你說錦海那是做的什麼事啊，太糊涂了，就算要賺錢，也該守禮守法啊，咱們葉家好幾代都是守法的良民，怎麼到了他的手上就……”齊老太太想想就著急。
您也別太擔心，只要五房不出亂子，不供出侯爺，就應該沒事。”關嬤嬤安慰道。
又眼皮子淺，眼見著武成王不肯娶昕姐兒，就想攀上王閣佬家，王閣佬在朝中人脈是大，可也比不過武成王啊，何況，到底是昕姐兒的終身大事，也得孩子自個高興願意才是啊。”齊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正說著話，竹韻急急地進來︰“老太太，王爺來了。”
王爺？哪個王爺”齊老太太淡淡地問。
武成王。”竹韻道。
不見。”齊老太太毫不猶豫地說道。
可殷成禧已然走了進來，身姿筆挺地站在廳堂內，向齊老太太恭敬地行了一禮。
王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干？”齊老太太面帶譏笑地問。
請老太太告知本王，昕姐兒的下落。”不過幾日不見，殷成禧俊朗的臉上冒出了細細地胡茬，眼角也布著紅絲，眼圈泛紅，可見這幾日奔波辛勞，休息極少。
齊老太太一听，眼圈就紅了︰“出去三天了，這孩子，去什麼地方了啊，可把人急死了。”
關嬤嬤好生佩服老太太的演技，連她看了都快相信，齊老太太是真的不知道葉昕眉的下落。
殷成禧皺眉︰“老太太，請告訴昕姐兒，王家的婚事，本王會想法子幫她退了，外頭危險，早些回來。”
退了？為什麼要退了？豈有此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說退就退？”齊老太太道。
老太太，昕姐兒性子倔，體質又不好，傷還沒好全呢，還請您三思，她還小，婚姻大事還可以商量，莫逼她太急。”殷成禧的眼中滿是焦急，眉頭深鎖。
你走吧，我家昕姐兒的事，與王爺無關。”齊老太太端茶送客。
殷成禧目光犀利地看向關嬤嬤，關嬤嬤心頭一凜，忙垂下眸子。
怪不得都說他有殺氣，只是淡淡地看自己一眼，仿佛就刺進了自己的心里，無形的壓力讓人難以招架，也得虧是齊老太太見過大場面，換了是自己，怕是再說上一兩句，就要全招了。
王爺請吧。”齊老太太生怕關嬤嬤出蔞子，冷聲道。
殷成禧默默轉身離開。
關嬤嬤長吁了一口氣，拍著胸脯道︰“王爺好嚇人。”
明明就真擔心昕姐兒，就是不肯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齊老太太嘆了口氣。
你這丫頭，面子比本宮還大，如今外頭，王閣佬家，裕親王府，武成王，葉家，都在找你，只差沒把你的畫像貼滿街頭了。本宮常常離宮出走，就沒見誰這麼著急尋找。”公主府里，雲霓酸溜溜地點著葉昕眉的鼻子說道。
謝殿下收留，殿下府里能人異士真多，你看，這個裝束，我自個都快認不出了。”葉昕眉嘻嘻笑著，心里卻很是酸楚，關勝說，殷成禧瘦了，在滿世界找她呢，可找著了又如何？人家還是不願意娶。
還說會替她解除王家的婚約，解除了又如何？只要不是嫁給他，嫁給王太醫或是別人，又有區別麼？
別裝啦，明明心里就很擔心，怕本宮吃醋啊，算了，這種干醋，本宮也懶得吃了，估計他若是知道，你在我府里，還以為我把你給擄了呢，不扒了我的皮就不錯啦。”雲霓幽幽地說道。
葉昕眉知道，雲霓是真心喜歡殷成禧，只是，她與殷成禧，比自己和殷成禧更不可能，誰讓她是公主呢？
那姓宋的果然病了，今天你要去探望他嗎？”葉昕眉柔柔地看著雲霓，雲霓抬手就是一手釘，轉移了話題，她才不想被同情呢，怎麼著也是堂堂公主殿下，雲霓有雲霓的驕傲。
要去。”葉昕眉道︰“你真的不會給王爺通風報信？”
要看你的表現啦。”雲霓笑道。
我一定很乖很乖。”葉昕眉也笑，這幾日，兩人日夜相處，性格很是合得來，葉昕眉外表柔弱，性子堅韌又有主見，還是個難得的爽直人，雲霓表面裝瘋賣傻，內心柔軟細膩，也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
街道上，因為科舉考試而變得冷靜，幾條街都封了路，不許行人通過，怕影響了考生的成績，宋家這幾天也很緊張，因為宋子清已經下場了，連棉被都帶了進去，要好幾天才能出來，家人守在考場外等得焦急。
葉昕眉到宋家時，听說是果郡王府的人找宋子宇，僕人還滿臉詫異，很快便引她和關勝兩個進去了。
宋子宇正被其母數落︰“……子清早就是舉人了，而你呢，還只是個秀才，看看人家，又下場了，你就躺在床上，等放了榜，他若是進了前三甲，二房的地位就更鞏固了，娘……這輩子都要看你嬸嬸的臉色過日子。”
宋子宇正在發燒，病得也不輕，喝了藥後，就有點迷糊，母親的嘮叨讓他煩躁︰“娘，您能不念叨了麼？兒子真的很頭痛，想休息。”
休息休息，你不是休息就是賭，你爹留下的一點產業全都荒廢了，你讀書不成，也去學學庶務啊，偏偏什麼也不成，真是氣死為娘了。”宋大太太罵道。
一會子丫環來報︰“太太，果郡王府來人，說是听說大爺病了，前來探望呢。”
宋大太太以為自己听錯了︰“你說什麼？”
宋子宇卻頓時清醒，喜出望外，一掀被子就要起來，宋大太太氣得將他往床上按︰“不是說病了麼？又起來做什麼？又是哪里來的巫風野鬼邀你出去，我告訴你，今天哪里也不許去，就在家里養著。”
娘，是果郡王府的人，不是兒子平日的那些玩伴，快請人家進來，人家是女孩子，兒子這樣躺著可不象樣。”
女孩子？哪家正經女孩子會來探望你一個男子？”宋太太還在咕噥，丫環已經領著葉昕眉和關勝兩個過來了，葉昕眉雖然化了妝，看不出原來的容貌，但眉眼還是很清秀的，又是侍女打扮，穿著也不象是平常人家，宋大太太這才有了笑。
給太太和公子請安，我家小姐听說宋公子病了，差我前來探望。”葉昕眉上前行了一禮，聲音清清脆脆的。
宋太太一見這兩個都是正正經經的，行止又有規矩，這才放了心，忙讓人打賞了一個荷包，葉昕眉和關勝接了，又行禮謝過。
宋夫人道︰“你家小姐是……”
果郡王府的二小姐，這是我家小姐的拜貼。”葉昕眉奉上拜貼。
兒子素來會討女兒家喜歡，只是總沒個正經姑娘，或者有兩情相悅的，人家嫌棄她家的家境，父母長輩看不上，宋子宇的婚事也是一拖再拖，十八歲了還是沒有議親，如今竟然與果郡王府的二小姐有來往……
宋夫人頓時也高興起來，臉上全是笑︰“哦，原來是王府的小姐啊，失敬，失敬，姑娘快請坐。”
宋子宇也是受寵若驚，那天雲霓害他凍病，正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耍弄了，沒想到，雲霓還真的派人來探望他，頓時滿得心中充滿希望，不耐煩地對宋夫人揮手︰“娘，兒子與這位姑娘有話說，您去讓果香沏茶上來吧，再備些瓜果點心。”
或許人家小姐有私信要給兒子，宋夫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還真的要出去。
葉昕眉心中冷笑，這位宋大夫人也是個不靠譜的，哪有縱著兒子與人家小姐私相授擻的？
明知不合規矩禮數，不但不阻攔，還在一旁相幫，怪不得宋子宇會成為人渣，還真是丟盡書香門弟的臉了。
夫人慢走，這是我家小姐讓我送來的蟹，今兒早上特意讓下人去街市上買的，新鮮著呢。”關勝機靈地上前一步，將手中藍子遞了過去。
蟹在南方多，北方卻少，這種天氣能吃到新鮮蟹，也算是稀罕物，價值也不菲。
宋大夫人滿臉是笑︰“這如何使得你家小姐有心了。”
使得的，使得的，這個季節也沒什麼好的東西，倒是這蟹肥美鮮香，最是大補了，我家小姐還讓我帶了不少點心來，有核桃，杏仁，柿餅，桃酥。”葉昕眉也把手中的藍子遞了過去。
宋大夫人道︰“這些個就留在宇兒屋里，你們一起享用，我讓廚房把蟹給清蒸了，一會子請兩位姑娘一起享用如何？”
不了，小姐說了，這些都是小姐對宋公子的一點心意，小的可不敢分享。”葉昕眉忙道，說著，她將果品一一往桌上擺放。
宋子宇滿臉笑意，眼中流轉著喜悅與得意，當他看到葉昕眉手中的柿餅時，臉上的笑容僵住︰“你家小姐平日可也喜歡吃蟹？”
正是，小姐最是愛蟹，小姐對昨兒個的事很是內疚，害宋公子生病心里很過意不去，這原是小姐自己要享用的，特地省了，送給公子，公子可千萬別客氣，一定要趁新鮮的吃，小姐說，蟹死了，可就不能吃了。”葉昕眉道。
那這些瓜果也是你家小姐平日常吃的嗎？”宋子宇板著臉道。
這些？啊，都是我家大夫人今天送給小姐的，桃酥小姐平素也愛吃，核桃也還好啦，只要柿餅，我家小姐說太甜，很少吃。”葉昕眉道︰“小姐也是覺關只送一點蟹不夠表示心意，正好這些都是宮里賞的，大夫人難得又讓人分了小姐一些，這才讓小的一並給公子送過來。”葉昕眉笑道。
你家小姐在府里是不是很不得大夫人喜歡？”宋子宇又道。
葉昕眉皺了皺眉︰“大夫人蠻和善的，只是，果郡王府家大業大，人也多，小姐又是個直性子，偶爾也有得罪人之處……”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
宋子宇的臉色越發凝重︰“多謝小姐的關心，小姐的心意，在下領了，不過，還請姑娘回去轉告小姐，蟹雖鮮香肥美，但涼寒，還是少吃為妙，柿子也是涼物，又太甜，小姐不吃更好。”
葉昕眉心里心笑，宋子宇果然知道這兩種東西是不能同吃的。
蟹也是季節性的東西，過了這個季，就再難吃到了，我家小姐也是隨了夫人，打小就喜歡吃蟹，只是，夫人去的早，留下小姐一個人，孤零零的著實可憐，所以小姐才會有時一個人去酒樓用飯，也是太過無聊之故。”
你家夫人……是小姐的生母？”
對，我家夫人長得可美了，又溫柔賢淑，深得王爺寵愛，可惜，英年早逝。”葉昕眉黯然道。
為何會英年早逝呢？身體不好嗎？”宋子宇果然順著葉昕眉的話往下問。
也不是，王爺喜歡骨子好的嘛，夫人自小練舞，體質是很好的，小姐象夫人，不畏寒，說起來也是其怪，那年也是初冬，夫人愛吃蟹，那日吃過蟹後，就說肚子疼，王爺便著人去請太醫，太醫沒到呢，夫人就……”葉昕眉邊說邊拿帕子試淚，眼角卻關注著宋子宇的表情。
宋子宇果然一臉憤怒︰“夫人是不是用過蟹之後，又吃了柿子？”
對啊，柿子也正是這個季節上市嘛，最是新鮮……”葉昕眉道︰“莫非，柿子不能吃嗎？”
宋子宇不顧身體有恙，在屋里踱著步子，眼楮越發明亮起來，放著算計的精光。
葉昕眉知道，魚兒，這會是真上鉤了。
姑娘可相信在下”宋子宇突然捉住葉昕眉的手問。
葉昕眉嚇著，“公……公子，你做什麼？”
姑娘若是相信在下，一定要告訴你家小姐，提防你家大夫人，還有，少吃蟹，更不要在吃過蟹以後吃柿子。”
為什麼？”葉昕眉顫聲問。
因為兩種同吃，必中劇毒。”宋子宇冷聲道。
你……你憑什麼這麼說？公子……可知，這可是……關乎人命的事，當年二夫人之死，一直是謎，難道……”葉昕眉臉色刷白，猛地捂住嘴，不敢往下說。
你別問了，若想你家小姐好好的，就把本公子的話原封不動帶給她。”宋子宇卻不肯多說。
自宋家回來，關勝將葉昕眉送到公主府後道︰“我去買點小吃食來，小姐今晚想吃些什麼”
龍卷酥，還有蔥油餅。”葉昕眉道。
關勝回去御了妝，又變回男兒的樣子，自公主府後門溜了出去。
買了點心，關勝沒回公主府，一路就往葉家奔，每日這個點，他得把葉昕眉在公主府的情況向關嬤嬤稟報，免得老太太擔心，葉昕眉其實心里也清楚，只是睜只眼閉只眼罷了，由著他去。
關勝才到葉府後門，正要翻牆越過去，後領子就被人拎住了，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自師從張昆以後，關勝的武功突飛猛進，每次溜進府里，都能輕輕松松躲過府里護院的耳目，身手之靈巧，可見一斑，而對方一出手，就讓他毫無反抗之力，就象拎小雞似的，就將他拎得飛起。
落地時，關勝正要跑，一抬眸，看清眼前之人，倒也服氣了，不敢再跑，垂著頭裝死。
又回來送信對嗎？”殷成禧盯著關勝的眼楮象是能射出冰稜子。
饒是關勝大膽靈機，也忍不住腿肚子發軟，老實地上前一步行禮︰“小的見過王爺，不知王爺抓了小的做什麼？”
還不老實，快說，你家小姐藏哪了？”殷成禧快要氣炸，小丫頭出去好幾天，還撇開了蓮蕊，跟前就帶著這麼個小廝，一點也不中用。
王爺……說笑了，我家小姐……小的也不知……”
你信不信本王現在就把整個葉家人都叫來，信不信你家侯爺打斷你的腿？快說，本王保證，不泄露你家小姐行蹤就是。”殷成禧冷冷道。
關勝立即掂量了一下，自己是和小姐一同離家出走的，現在侯爺怕是快急瘋了，只要自己一現身，侯爺肯定會審問……
還不如只讓王爺知道的好。
在富貴街的公主府。”
關勝話音剛落，殷成禧就閃身不見了。
他還有話沒說清楚呢。
關勝星星眼地看著殷成禧消失的地方，滿臉羨慕︰“什麼時候我也能練成王爺這樣的本事啊，那時，一個人就可以護得小姐周全。”
轉身往關嬤嬤住的小屋里去，突然頓住，暗叫不好，飛身掠過圍牆，沒命地往公主府奔去，天啊，王爺不會以為，是公主挾持了小姐吧，以前公主可是做過這事的。
葉昕眉正與雲霓下棋︰“不行，這步不算，我再下一手。”
與殷離昊悔棋慣了，葉昕眉又來這一招。
不下，不下，你個臭棋蔞子，都悔十步了，本公懶得和你下，你說，明兒就約那宋子宇出來，是不是太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