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來替殷離昊出頭的?
葉昕眉的第一反應和所有知情人一樣。
齊老太太冷靜地看著殷成禧,將葉昕眉的手握得緊緊的,只等他發難,再與他理論。
殷成禧站了起來,慢慢向葉昕眉走去,神情冷清默然,林岳峙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上了,雙手緊握成拳,如果殷成禧對葉昕眉不利,他第一個沖上去,怎麼能讓個小女子替自己受過?
葉定績也與他一樣緊張,但他是文人,除了焦急,並無他法,何況在坐還有許多自家長輩呢。
可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殷成禧走近葉昕眉後,雙手微拱,向齊老太太一輯,行了個晚輩禮。
齊老太太僵硬的身子一松,後退了一步,葉昕眉也是目瞪口呆,但還知道及時扶住齊老太太。
王爺多禮,臣婦不敢受。”齊老太太回禮。
殷成禧就只看著葉昕眉︰“本王要離開金陵數日,昊兒無人照顧,請你費心。”
呃,這是幾個意思?
他讓自己照看殷成昊?
殷成昊是個大男人好不好,心智不全是表面,讓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子照看十六歲的大男孩子,有道理麼?
說好的福王府呢?說好的蓮蕊呢?還有裕親王府那麼多丫環婆子小廝護衛,憑什麼讓她照看?
可他這是過了明路的,且不看他王爺身份,他是殷成昊的叔叔,也就是她的長輩,長輩臨時有事,向晚輩托負照看小孩子,並沒有錯,何況,殷成昊確實因為她而受傷,更重要的是,他救過她三次了,她欠他人情,原想著,他那樣的人,自己這輩也沒什麼東西可以拿得出手還他人情,他什麼好東西沒有?用得著她還人情麼?
可是,她好象忘了,他是個施恩圖報的,現在就是來討人情債來了。
她象小兔子一樣怯怯地抬眸,果然那個男人眼中滑過一絲警告,她原本就怕他,極怕,這絲警告猶如天雷,將她震暈,來不及再細想,沖口道︰“是。”
不是好,是︰“是”
乖巧得象個听話的小佣人,殷成禧很滿意地點頭,湛亮的黑眸里有著一絲得逞後的得意。
噫?說好的高冷孤傲呢?這是什麼表情?
葉昕眉愕然地看著那點調皮一閃而過,然後又是一副清高傲慢的樣子轉身,竟是不再與葉家人多說半句,大步離開。
興師動眾的來,就為了一句話?
所有人都愕然地目送這位不可一世的大將軍王瀟灑離開,來去如入無人之境,除了齊老太太,他似乎沒將任何人放在眼里,可那又如何?誰敢說他半個不字?
齊老太太微微嘆了一口氣,這位武成王,分明就是來示威的,心里隱隱有點不安,垂眸看了自家孫女一眼,見她的小臉還蒼白著,秀氣的眉微擰,一臉糾結,心疼地撫了撫她的額︰
沒事,當他是弟弟就好。”
葉昕眉抬眸,就觸到林岳峙微冷而復雜的眼眸,她心頭一慌,剛才被那人的氣勢嚇住,竟然忘了林岳峙也在,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果然,林岳峙大步走了過來,認真地看著她,所有人都看了過來,葉家人大多都認得殷離昊,除了心智,他沒哪里比林岳峙差,昕姐兒若真嫁進裕王府做世子妃,一世衣食無憂不說,地位更為尊貴,也更得裕親王府的寵愛尊重,于葉氏一族並無壞處。
林岳峙生氣了吧。
林岳峙並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葉昕眉。
世子,一起照顧昊哥哥好嗎?他病了。”
聲音細細的,柔柔的,帶著一絲央求,黑亮而靈動的大眼里,有著很明顯的期待與真誠。
林岳峙頓時釋然,他在糾結什麼?在意什麼?葉家詩書傳家,世代書香,家風甚良,否則母親也不會在他很小時就訂下娃娃親,最重要的是,昕姐兒心里只當那殷離昊是弟弟,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而已,他再泛酸就太沒男子氣慨了,還不如一個女子來得大度寬容呢。
哂然一笑,林岳峙的眸光變得溫潤和暖,如春風拂面,又恢復了先前那個陽光英武的少年將軍。
好。”他朗聲回道。
場面頓時輕松歡快起來,三老爺首先舉杯︰“來來來,酒菜都涼了,大家喝酒,喝酒。”
林岳峙的心結消散,齊老太太也欣慰不已,把葉昕眉的手拉著腹間輕輕摩挲著,“好孩子,一會子多吃點,還有,那昊世子若再來,你就帶到奶奶屋里來,我讓關嬤嬤多架幾個秋千,再建個門球場,再把年哥兒,韜哥兒也一起叫過來,這樣你也沒那麼辛苦。
奶奶這是在給她避嫌吧,在怡壽堂里玩,還是好多孩子一起,誰也不能再拿殷離昊的事給她使絆子,林岳峙要來看她,也方便得多。
她在想什麼呀?就盼著與林岳峙再次會面了。
葉昕眉頓時羞得滿臉通紅,頭都不敢抬起來。
因到宴席,寧伯侯夫人等得快要窒息,好在齊老太太和葉昕眉都笑容滿面,這才微松了一口氣,三老太太更是坐不住,忙問︰“怎麼了?武成王走了?”
走了,就是拜托咱們家好生照看昊哥兒,他要離開金陵幾天。”齊老太太雲淡風輕地說道。
這是多大的面子啊,整個錦泰朝,多少人想要巴結裕親王和武成王都巴結不上呢。
三老太太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那是好事啊,昊世子又不鬧騰,還很乖巧懂事呢。咱們可不能虧待他,一定要好好招待。”
殷成禧來,小王氏以為是找碴來的,沒想到,只是來拜托葉昕眉的,好生失望。
果然葉齊眉的眼里也浮出一絲失望,但她很快就笑嘻嘻的掩去,拉住葉昕恬道︰“這樣更好,恬姐姐不是說非要下贏昊世子麼?機會來了。”
葉昕恬嘟著嘴道︰“那家伙太狡猾,一顆子也不讓我……對了,昕姐兒,咱們兩個一起對付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