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塵睡了一個好覺。
這一覺里只有深沉的黑暗,但是黑暗之中,又好像有什麼人在守護,溫柔的包圍著她,讓她感覺並不孤單。
睡醒睜開眼,于塵看見華萊士刺目的燈光。
華萊士里一片白光。
客人們不知何時已經走光,空蕩蕩的空間里,剩下于塵和一個坐在對面的男人。
“你是誰?”于塵問。
這個男人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穿著送外賣的藍色衣服,還戴著一個外賣員專用的藍色頭盔。
他看著于塵,露出笑容。
這種笑容,讓于塵有些迷失。
“sylar。”他開口,聲音透著蠱惑,“我是你的造夢師。”
“造夢師?”
“是的,你剛才睡著了。”
“嗯。”
“做夢了嗎?”sylar問她,
于塵搖搖頭。
“那真遺憾。”sylar說,眼楮盯著于塵的眼楮,笑容帶著一種蠱惑,目光仿佛能看盡人的心靈深處,“你是一個愛做夢的女孩,你的夢,一定很有意思。”
于塵看著他,片刻的對視中,sylar的眼楮開始在她眼中明亮起來,亮著不同尋常奇異的光芒。
“你的眼楮,好像兩盞車燈。”于塵說,有些疑惑。
Sylar笑了。
他的笑很好看。他本身不是一個太好看的男人,臉龐瘦瘦,下巴也是瘦的,但並不是那種讓人不舒服的尖銳的瘦,而是肌理貼合著骨骼,笑的時候好像骨頭里也是透著笑容的,脈絡清晰而明確。
“是嗎?那需要,我為你照路嗎?”他問。
照路?
于塵眨了眨眼楮。
照什麼路,帶她去哪里呢?
她看著sylar,沉入到他的眼神里,兩盞車燈在面前明晃晃的,晃的她連意識都昏沉起來。
周圍的一切,都開始透出迷幻的味道。
于塵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仿佛置身夢境,但又清晰知道,自己處在現實。
“賽瑞斯。”于塵忽然念出這個名字。
Sylar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下一刻,于塵緩慢眨動了一下眼楮,再看向sylar的時候,臉上就帶了一種意識深處透出的高高在上的漠然,“sylar,收起你的小把戲。”
“別試圖侵入她,否則,我保證你們會後悔。”她說。
Sylar怔了怔。
“眠。”他叫出這個名字。
眠,曾經掌控世界的王,精神力大到無邊無際,單憑簡單的節奏,就可以催眠一個人的靈魂,控制任何人听命于他。
這樣的人,即便在全盛時期,他也是不敢招惹的。
可是現在,她已經瀕臨消散。
而他的力量也在減退。
Sylar繼續盯著面前的人,他的眼神深沉著,好像要一直望進人的靈魂最深處,帶著柔和的,又不容拒絕的進攻,慢慢深入于塵的意識,令她繼續在虛幻中,看不清眼前的真切。
寂靜的空間里,于塵已經忘了自己上一刻說過什麼。
隱約有些記憶,但意識好像斷片了。
“賽瑞斯?”下意識地,于塵呢喃出這個名字。
“你認識賽瑞斯?”sylar問。
“不認識。”于塵回答。
“那為什麼叫他的名字?”
“我……不知道。”于塵聲音里有茫然,腦袋越發昏沉起來,好像整個世界都在變得不真實,而她的意識,一直在虛幻里沉淪,沉淪,似乎要陷入一種無法自拔的萬劫不復里,才能停止。
“你想做夢嗎?”sylar問她。
“我是造夢師,我能給你,世上所有美妙的夢境。”他說。
于塵點頭,很快又搖頭。
“不……”她想說什麼,唇齒含糊著,迷瞪的好像找不到自己的意識,但又如此的清醒著。
“sylar,不要太過分。”她低語。
面前的人沒有回應,睜大的眼楮,繼續透過一雙虛幻迷蒙的眸子,毫不客氣地侵犯著她的精神領地,探照燈般掃視著她的靈魂,讓她的意識滿滿沉于混沌的黑暗中,直到再也感受不到什麼……
“賽瑞斯……”沉沉的黑暗中,于塵捕捉到這個名字,溢出唇齒時,臉上映出一絲獰獰的笑容。
Sylar有些詫異的,看她的笑容,很快轉化為溫柔。
“賽瑞斯。”于塵開口,吐出如毒般的話語,“我願意為你去死。”
她輕聲地說,開始一遍遍不厭其煩的重復。
“賽瑞斯,我願意為你去死……”
“賽瑞斯,我們願意為你去死……”
……
“賽瑞斯,賽瑞斯,我們願意為你去死……”
Sylar微微睜大了眼楮,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人。
她一直不斷重復著同樣的話。
“我願意,我也願意……不,我不願意!我才不要為他去死呢,多無聊……哎呀賽瑞斯,我們之中,有一個人不願意為你去死,怎麼辦呢?”臉上帶著輕松愉悅的笑容,于塵的表情一時一變,似乎有靈魂,在不停爭先搶奪著身體,一個接一個吐出鬼魅般的話語,如傾吐又似詛咒。
“夠了,停下。眠,停下。”sylar開口,保持著沉穩。
于塵看他一眼,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眠?你以為,她還能撐多久?”她輕聲地道,眼神詭異而陰暗,“你最好繼續試試,我很快就能自由了。”
Sylar表情一滯,很快地,他打了個響指。
于塵的身體像是得到了信號,瞬間閉目,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合上眼楮的一瞬間,似乎還有什麼陰暗的不甘心,被狠狠關了起來。
睜開眼楮,于塵看一切都陌生。
她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睡了一刻鐘。
面前,一個藍色衣服的送餐員,正在拿走好像店里的最後一份送餐快遞,于塵看他的時候,他轉頭對于塵笑笑。
笑容有些熟悉。
骨骼分明,脈絡清晰。
晚上回到家,過了兩天休息,于塵去公司辦理離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