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被擔憂時刻盤踞著,于塵的日子不太好過,唯一愉快一點的時候就是上班的時候了,可以沉浸在繁瑣的工作中不去想其他。
“喲,衛生打掃的不錯。”下了班,孫有武竄進于塵屋子。
他自發自覺,熟門熟路。
看見桌子上有于塵新買的隻果,拿起一個, 嚓 嚓的咬起來,嘴里含糊不清,“有空幫我掃掃,我房間挺亂的。”
“我欠你的?”于塵難得反抗一句。
孫有武更自覺了。
“怎麼能說欠?咱倆誰跟誰。”他得意,“你看,宋澤嘉園那麼多小區,你哪兒不選,偏偏選了一區。一區那麼多棟樓,你哪兒不選,偏偏選了十四棟。十四棟樓一共六層,你哪兒不選,偏偏選了四層。就是四層,還有兩個選擇呢!你不選401,選了402,這叫什麼緣分?”
他一通說辭,于塵听完也覺得有道理——看來自己不是一般的倒霉。
“就我們這種緣分,幫我打掃一下房間,不是應該的?”孫有武回到他的正題上面,結合理性分析,“你看,你現在反正快沒人要了,以後就是當老寡婦的命,要是把我伺候好了,說不定二婚我還能娶你。”
于塵被他氣到沒脾氣。
“不是叫我黑寡婦?不怕我克你?”她反嗆。
孫有武嘻嘻笑。
“怕什麼,我命硬啊!”他嬉皮笑臉。
鬧騰好一陣子,直到于塵困的雙眼皮直打架,在床上半夢半醒的,他才難得出了屋子,幫于塵關上門。
于塵開始睡。
黑暗中,她的夢持續著一個又一個,雜亂無章的,又隱約和現實發生的事情有什麼關聯。心理學上說夢是人壓力過大後的精神反饋,一般是現實生活的影射。有時候,你經歷的一些事情,可能自己沒有意識到它帶來的影響,可是到了晚上潛意識里會意識到,就會把它化作一個夢折射給你,讓你重新經歷和感受一番,第一是為了重新理解和認識自己,第二也算是精神上自我減壓的一種方式。
一晚上的夢之後,第二天于塵起來,精神上倒是放松了不少。
昨天的夢大多數已經不記得了,化作虛無的記憶沉睡在潛意識最深處,好像身體終于處理了一份精神上的負擔,讓她有幾分輕松。
帶著愉悅收拾梳洗了一下,于塵難得心情不錯的去上班。
這種遺忘的感覺倒是挺不錯。
她腦袋里想著,嘴角露出一些笑容。
公司離家里並不遠,沒多久于塵到了地方,剛準備繼續往前走,一個陌生有些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公司門口。
是蔡文軒。
一個多月不見,他和從前沒有多少變化,穿著一身橘紅色帶黑色的絨布的冬天的衣裳站在那里,身上帶著一種不適應高檔場合的卑怯和不安。
刺目而且刺心。
況且這還不是高檔場合,不過尋常的辦公場地。
可是下一刻,看見于塵出現,他的卑怯和不安一瞬間不見,十分男人而蠻橫的來到于塵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于塵頓時一陣難以忍受。
蔡文軒的手鉗制在于塵胳膊上,像一條黑色的毒蛇纏繞,即便隔著厚厚的冬衣,也帶來一種讓于塵感到痛苦的折磨。
自從決定離婚,和蔡文軒的任何肢體接觸,對她來說,就變成了一種折磨。
“你干什麼!”于塵強忍著不舒適的感覺,想掙脫他的鉗制。
但蔡文軒不理會,徑直拉著她往外面走。
“不是要離婚嗎?跟我回家。”他扯著于塵的胳膊,不管不顧的把她往公司外面拖拽,“怎麼,你還想多拖幾天,錢的事就沒事了?”
又是錢。
于塵的心一瞬間冰冷。
自從跟他結婚,他的嘴里就沒少提過錢,說過日子柴米油鹽哪一樣不要錢,埋怨于塵花錢的大手大腳。
于塵是想一輩子的。
于是努力賺錢工作,交房租,對付生活,任由他自己賺來錢存著,想他看著銀行卡里上漲的數字會開心,自己也跟著愉悅。
那麼長的時間里,她不再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即便愛吃的水果,也挑廉價處理的購買;日常用品,學著比較性價比挑最合適的;偶爾一件衣服,淘寶上的廉價貨,或者街頭店里百元以內的,也被他看做奢侈。
這一切,于塵從未有過怨言。
即便曾經,她也是喜歡的東西想買就買,不去顧慮什麼價格,偶爾一些奢侈品買給自己,不過圖個心情愉悅。
但是結婚後呢?
于塵的一切喜好都不由自主,不得不努力遷就著這個男人的個性,跟著他的心意,去掩埋自己的個性。
所有的一切,不過因為願意愛他。
現在不願意愛了,他算什麼?
“你放開我。”于塵說。
蔡文軒不理。
非但不理會,反而拖著她,繼續往外面拽去。
于塵想掙脫蔡文軒的鉗制,可是徒勞無益。
作為一個普通的女人,她的力氣並不足以跟一個成年男人抗衡,何況蔡文軒手上的力氣下的很重,沒有絲毫憐惜的意思,沒有多久,于塵就被他大力的拖拽,帶來手臂上一陣劇痛,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樓道里有人出來。
幾家一個樓層的公司里,都有人站出來看著,包括于塵上班的那家公司,也有幾個認識了一個多月的熟悉的同事,伸出腦袋來。
但是大家只是看著,沒有人上前。
畢竟這一眼就看出來,是一場家務事。
自古以來,家務事,都是不好插手的,沾上了就是糾纏不清,所以別人沒辦法出手幫于塵。
“你放開我。”于塵說。
但蔡文軒手上的力道並不放松,反而她越掙扎,他手上下手的力道就越發的重,拽的于塵胳膊發痛,幾乎要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