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電閃雷鳴,瓢潑大雨。
床上,扭曲糾纏,痛吟翻滾。
良久,良久。。。。。。。
被單上,除了浸透的汗漬,更有一片燦爛的嫣紅,宛若點點梅花。
筋疲力盡,他卻猶然把她緊緊地抱在懷里,瘋狂地吻著,不忍放棄。
但,終于察覺,她那如星如夢的眼角,滾落了顆顆珍珠。
“冰冰,你流淚了?”他一雙虎目專注地看著她,唯恐錯過了她的某個神情。
她卻開心地笑了,是真的開心︰“沒什麼!感到幸福快樂的時候,也是會流淚的呢!”
他知道她是真的開心,但,還是有幾分擔憂︰“你真的感到幸福快樂嗎?”
她很用力地點頭︰“真的!真的!因為,從今以後,我就永遠屬于了你!無論是誰,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可能再改變這一點,不是嗎?”
是啊,今晚,她終于把自己最寶貴的女兒紅,贈予了他。那斑斑點點的女兒紅啊,可是苦釀了一個又一個春秋!
他更加瘋狂地吻她。
此時此刻,他也想把自己的全部,都獻給她,都融入到她那美麗玲瓏的胴體之中。
春宵一刻值千金。但,沒有不盡的春宵。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遠方,傳來第一聲雞鳴。天,終于還是快亮了。
屋子里還是很暗。她起床,重新點起了燈。豆燈下,她只著褻衣,玉體不遮。卻,一寸一寸地,為他整理好衣褲,伺候著他,穿得整整齊齊。
春夜如夢。美人如玉。晨光似幻。柔情似水。
這一刻,他甚至感覺到了自己內心的動搖。或許,他應該放棄那個結果完全不可預測的打算。
留下來,和她廝守。或,帶著她,一起遠走。
她卻似乎听到了他心里的話,一邊繼續為他整理鞋襪,一邊從容細語︰“我很想很想不許你走,哪怕是粉身碎骨也願意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知道你絕對不能再留下來,益陽里這個地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水窪,而你的心就像是天上騰飛的龍,留下來只會讓你更加痛苦,生不如死!”
她伸出縴縴柔荑,為他穿好一只鞋,又去穿另一只,繼續細語如訴︰“我也很想很想跟你走,哪怕是天涯海角也絕不回頭,可是,你知道我還有放不下的爹和娘,更重要的是,你是龍,我卻不是能夠真正與你比翼齊飛的凰鳥,我只是益陽里山野里的一只小小的黃鸝,跟著你只會成為你的累贅!”
他一把拉起她,再度把她擁入懷里︰“不,這個世上,只有你能夠懂我!你跟我走吧!”
她輕輕地,輕輕地推開他,站在他身前,微笑著,是真實的幸福的微笑著,說︰“我就是山野里的一只小黃鸝,能夠在你的生命中留下那些歌聲,就應該很知足了。我不知道外邊的天地到底有多大,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是很大很大。你出去,一定會遇到很多很多的人,和我們這里的人完全不一樣的人,那里面也會有許多許多的女人,比我們這里的女人美麗一萬倍的女人!”
她突然又上前,投入他的懷中,把頭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如夢似囈︰“忘了我!忘了我!忘了我!”
他緊緊地摟抱著她,想要把她擁抱進自己的心里,永遠也不會離去︰“不!冰冰,你放心,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永遠也不會!我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
終于,她再度推開他,拉他起身,把行禮掛在了他的肩上,親手為他打開了門。
料峭的春風一擁而進。只著褻衣的她,卻似渾然不覺。
如星如夢的雙眼里,似有千言萬語,又似已全部道盡。
他,終于挺起胸膛,大踏步出門而去。
天還沒有大亮,道路只是隱約可見。一夜風雨,道路甚是泥濘。
但,他的步伐,快速而堅定。
昨夜的纏綿是真實的,那一刻的動搖也是真實的。可是,既然已經決定要走,他就不會再停留。
穿過了竹林。在赤國,江南水鄉,到處都是這種長滿斑點的竹子。相傳,那竹子上的斑點,就是舜皇崩後,他最愛的湘夫人泣盡而亡的淚珠。
翻過了山丘。在赤國,江南丘陵,到處都可以見到這樣並不太高的山丘,蔓延不絕,林森木茂。山林里有各種各樣美麗的鳥,其中就有那種渾身披著金黃羽毛的小黃鸝。只是,在這樣早的時候,黃鸝是不會歌唱的。
但,山林里已經有各種各樣迎接拂曉的鳥雀爭鳴,宛如一曲爭奇斗艷的交響。
他雖然絲毫沒有停留腳步,但卻很想多听听這種交響。
因為,他要去的北方,據說會比較寒冷,不一定還能夠听到這些鳥鳴。
但,一個破鑼般粗豪的聲音,打亂了這種群鳥晨唱的交響,甚至驚得林間的許多小鳥撲簌簌飛起來。
“張阿四!你就想這樣偷偷摸摸地走嗎?”
這個難听的聲音,屬于一個長得甚是魁梧、滿臉都是絡腮胡子的青年。
青年的身邊,還有一群衣著光鮮、神色不善的赤國男孩。他們擋住了去路。
張阿四只好停下了腳步,冷冷地看著說話的青年。
“想走也行啊。你走了,我們才能眼不見為淨,從今以後,益陽里的空氣都會清新不少。對,不會再那麼臭了。不過,在你走之前,總還得把賬給算清楚吧?”
“哈!”張阿四突然笑起來。
擋住去路的人頓時個個更加憤怒。
“你笑什麼!”“虧你好笑得出來!”“等會讓你脫層皮,看你還怎麼笑!”“張阿四,你笑什麼笑!”
“哈哈哈哈!”張阿四笑得更大聲、更歡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捧腹彎腰,仿佛是遇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事情。
絡腮胡子青年怒道︰“張阿四,你到底在笑什麼?!”
張阿四努力忍住笑,道︰“雍哈,我不笑,難道還哭嗎?如果我哭一哭你們就能從我眼前消失,那爺爺我就給你們哭一個?”
“哈哈哈!”說著,他又忍不住大笑起來,“真特麼太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