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只顧著專心干活,沒在意自己胳膊上下翻動間袖子滑下去一大片,露出兩截白生生的藕臂和一道半隱半現的傷疤。
薛行舟本來看的滿臉通紅,一遍唾罵自己猥瑣,一遍又忍不住頻頻瞄過去。
直到看到那道傷痕,臉上表情瞬間變了,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傷痕是用軟鞭之類的東西抽的,且是一年內的新傷。
這是被人打的!
這個判斷讓薛行舟怒火中燒,再顧不得別的,走過去抓住宋��的手腕,問道︰“誰打的?”
宋��被問的一頭霧水,待看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傷痕上後,就明白了。
只是這人反應也太大了吧,不會真的對她有意思吧。
宋��不是沒談過戀愛的小女生,回想一下今天的事情,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可惜了,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宋��收回了手,笑了笑,把自己的遭遇娓娓道來。
薛行舟卻是不敢置信,只喃喃道︰“你,你嫁過人?”
宋��毫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我還有個兒子,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是我們感情極好,你也見過的。”
薛行舟想是受了什麼大打擊,臉色刷白刷白,呆愣愣的轉身走了。
宋��嘆了口氣,心里面有些澀澀的,眼楮禁不住的發酸。
她雖然不喜歡薛行舟,可是到底是被人嫌棄了,心里堵得慌。
深呼吸,抬頭壓下眼角的酸意,宋��繼續干活了。
薛行舟如木偶一般走到了屋里,孫老頭正拿著一只鵝掌大快朵頤,看他這副模樣,嘲諷道︰“怎麼知道人家姑娘成過親,接受不了了?”
薛行舟被人說破了心事,惱羞成怒,低聲吼道︰“我沒有。”
孫老頭並沒有放過薛行舟繼續道︰“沒有什麼?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還在意這些嗎?”
薛行舟被這話震的立在當場,眼神里閃過一絲明悟,一絲難過,一絲掙扎,最後所有情緒歸于沉寂,眼楮里再無波瀾。
薛行舟淡淡道︰“告訴宋姑娘好好照顧宋老伯,有什麼事到縣衙找我。”
說罷轉身走了。
孫老頭搖頭,嘆道︰“痴兒,痴兒。”
過了一會,宋��來收盤子,孫老頭問道︰“閨女,你當真不喜歡這小子?”
宋��驚嘆于老人的睿智,也無意隱瞞,老老實實的答道︰“我感激他。”
孫老頭嘆息一聲,不再過問了。
第二天,宋容來給宋��和宋老爹宋衣物和日用品。
“哥,問清楚昨天到底怎麼回事了嗎?”
提起這個宋容一臉氣憤,道︰“打听清楚了,柱子說了,是那個李五在咱家地里搗亂,爹才跟他理論起來,就是他推了爹一把。”
宋��早就猜了個大概,想想宋老爹這一跤摔得差點連命都沒了,心里也是火大。
想了想,道︰“哥,這事咱不能就這麼算了,咱一定得討個說法。”
宋容點點頭,回道︰“是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已經把事跟村長說了,村長跟咱爹關系不錯,一定會幫咱們討個公道的。”
宋��搖頭,道︰“哥,光告訴村長沒用,都是一個村的,村長也得顧著情面,罰不了太狠的。”
“那你覺得怎麼做妥當?”
宋��看著宋容,目光灼灼,道︰“去縣衙,擊鼓鳴冤。”
宋容嚇了一跳,道︰“咱爹也沒啥大事,都是一個村的,鬧到縣衙不太好吧,再說了那可是縣衙,可不是鬧著玩的。”
宋��知道對于他們這種老百姓,縣令老爺就是天大的官了,心里其實是很懼怕的,所以即便有點什麼矛盾,大家也寧願吃點虧,息事寧人。
但是宋老爹遭了這麼大罪,要是對方意思意思就揭過了,那他們宋家也太好欺負了。
宋��態度很堅決,告官!
用李五的下場警示那些存了歪心思的人,宋家不怕事,惹了他們就得付出代價。
宋容被妹子一勸,也覺得做人不能太好說話,倆人合計了一下,托孫老頭照看著宋老爹,進城了。
進了城,直接奔縣衙方向去,到了門口,宋��上前,取了鼓槌,擊響鳴冤鼓。
不過片刻,衙門里便有人出來了,是薛行舟。
薛行舟看到是宋��,臉上表情悲喜交加,很是復雜。
宋��權當沒看見,行了一禮,高聲道︰“民女上柳村宋窈娘,狀告同鄉村民李五,打傷了我爹,請縣令大人為民做主。”
說罷遞過手里的訴狀,這還是來時的路上請代筆的書生寫的。
薛行舟接過訴狀,把宋��二人領了進去。
縣令大人就在後面辦公,听到鼓聲整了整衣衫儀仗才進來。
宋��進去後,乖乖跪下,不敢四處亂看。
一聲驚堂木想起,堂上傳來一聲渾厚威嚴的聲音︰“升堂!”
四周的衙役以棍杵地,高喊︰“威武!”
宋容把腰伏的更低,宋��也打起了精神。
縣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堂下何人。”
宋��從容不迫,沉聲道︰“民女上柳村宋窈娘。”
宋容也趕緊回答︰“小民上柳村宋容。”
縣令又問︰“你二人什麼關系?”
“兄妹,他是我哥哥。”
“今日擊鼓,狀告何人?”
宋��答︰“狀告同村李五行凶傷人,致使我爹現在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請大人明察。”
“可有訴狀?”
“有,已經呈給薛捕頭。”
薛行舟轉身,遞上訴狀。
縣令看了訴狀,發下一簽,道︰“快去,把被告李五押上堂來。”
衙役拿了令簽,去上柳村拿人了。
縣令大人命令暫時退堂,起身去了後院。
薛行舟躊躇了半天,過來問道︰“宋叔怎麼樣了?”
盡管兩人之間有了嫌隙,但是宋��仍舊感激薛行舟,沒有他宋老爹可能連命都保不住,更不可能做個正常人。
低頭恭恭敬敬的答道︰“薛捕頭費心了,我爹好多了,今天已經清醒了,孫大夫說一個月後就能起來動一動了。”
薛行舟看著宋��,心里堵的發慌,昨天她還親熱的叫自己薛大哥,今日就成了薛捕頭。
這樣恭敬卻這樣生疏,逼得他幾欲發狂。
“窈娘,我……”
千言萬語,卻沒有一個字能說的清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