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當初胤 接到胤 大軍送來的消息, 也是一陣後怕, 還好胤 他們先上了岸, 若是胤 真的出了事,那必將震動朝野, 他也沒有好果子吃了。
隨後又是為難, 現在琉球王宮的情形,說是劍拔弩張也不為過, 就連他現在也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就怕那個王子一脈突然失態,不管不顧要了他的姓名。
現在要找他們籌集糧草, 可真是難上加難。
胤 與高天逸等人足足在屋里商量了一天,才拿定注意。
隨後便請了那王子來。
王子到時,胤 領了高天逸等人親自去接, 令其受寵若驚,畢竟自他佔了王宮之後,胤 還真沒給過他幾次好臉色看。
當即恭謹不已,胤 說要與他單獨商談之時, 也毫不猶豫的留下隨身侍衛,只身和胤 進了屋子。
在屋里與胤 相談了一個多時辰,才面色陰晴不定的離開。但三日後,卻送來消息, 請胤 過去商談籌集糧草之事。
期間那倭國將領似是有所察覺,找了王子兩次無果之後,卻是悄悄的從王都消失了。
胤 得信, 找王子試探,卻又被糊弄過去,心下明白,這王子是沒有底氣,還想留條後路。
如此,又是一連小半月,胤 才將將收到一些糧食,立刻馬不停蹄的親自帶著人將糧草送來。
隆科多到的時候,胤 已經被迎進胤 的屋子了,姚堂也早已陪坐在側。
隆科多哈哈一笑︰“末將來遲,還請四阿哥莫要介意。”
手上隨意一拱,並不見多少恭敬。
胤 也不在意,笑道︰“將軍客氣了。”
隆科多大咧咧往姚堂對面一坐,道︰“末將听下頭的人說,四阿哥帶了不少糧草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我這幾天,都每天餓的晚上睡不著,更別提下頭那些兵士了。四阿哥這可是救我們于水火之中啊。”
胤 微微一下,睡不著?難道你不是剛起?
“這卻是本王應該做的。”胤 道,“只可惜,琉球國小民少,且剛剛經歷過戰爭,倒是沒能收到多少糧食,現在帶來的已是極限,倒是讓大哥和兩位將軍失望了。”
听到‘本王’兩個字,胤 眼中劃過一道暗光,待胤 話說完,抿了抿唇卻是沒能第一時間接下話頭。
隆科多卻是大笑道︰“末將哪敢失望,高興還來不及呢。琉球雖然國小民少,卻也物資豐富,四阿哥此番出使立下大功,末將還沒恭喜四阿哥呢。”
說罷起身又拱了拱手,姚堂也不好再坐著,只得起身與隆科多一起道了聲恭喜。
“不敢不敢,本王哪敢居功,這都是琉球國王心向皇恩,本王只不過運氣好做了個傳信使罷了。”胤 失笑著擺擺手道,好似真的承受不起的樣子。
隆科多暗中撇撇嘴,朗笑道一聲︰“四阿哥真是太謙虛了。”也沒有再說,而是看向自他進屋後一直沒說話的胤 道,“大阿哥,四阿哥此番攜糧草前來,救了咱們的急,是不是該宴請感謝一番。”
胤 還沒搭話,胤 便擺手道︰“別別別,都是為了咱們大清,何來答謝之說,何況這次糧草不多,還是緊著底下兵士的好,萬不可如此浪費。”
胤 頷首︰“四弟所言甚是。”
隆科多挑挑眉,算了,既然人家兄弟都沒那個意思,自己瞎起勁干什麼,當下又笑道︰“大阿哥于四阿哥真是愛兵如子啊,末將佩服。”
“四阿哥遠道而來,想也是累了,末將也就不打擾了。姚將軍,隨某一起去看看給將士起火如何?”
“好。”姚堂起身向胤 和胤 行禮,“末將告辭。”
“將軍慢走。”胤 也不相留,他趕著時間將糧草送過來,身上確實有些疲累,不過,他卻是沒時間休息,還有事與胤 溝通呢。
隆科多與姚堂走後,胤 與胤 相對而坐,靜默半響,才由胤 打破沉默,笑道︰“經年不見,大哥更有氣度了。”
“四弟倒是清減不少。”胤 回道。
“嗨,快別提了。”胤 郁悶的擺擺手,“大哥你是不知道,這琉球雖說是個小國,但真是窮啊,即使是國王,平時用度也是樸素的很,這倒也沒什麼,弟弟只不能忍得一點是,他們的飯食實在是…”
說著胤 就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實在是難以下咽。那倭國更甚,竟是直接生食,弟弟才來的時候,都不知道鬧了多少次肚子。好在身邊還帶了個樂時,還能時不時熬點粥養養胃。”
“四弟辛苦了。”胤 頷首道。
胤 也不介意他的冷淡,在外面呆了一年多,他真是受了不少罪,又不能在屬下面錢露出破綻,如今可算有個能讓他吐槽的人,瞬間就變成了話嘮。
“辛苦倒也罷了,若只是飯食難忍,弟也不至于如此。大哥不知道,這琉球還好,那倭國不知是什麼原因,舉國上下皆是形容粗鄙,令人難以直視。弟弟在那邊呆了許久,最後差點是逃回來的。”
胤 絮絮叨叨的,將他這一年遇到的郁悶事全都倒了個底兒掉,胤 幾次忍不住,都想張口打斷他,卻都被他又堵了回去。
許久,胤 總算說完了,渾身洋溢著舒爽的氣味,眉目舒展道︰“辛苦大哥听弟弟說了這麼多,實在是太久沒跟人說話,憋壞了。”
胤 嘴角抽抽,勉強笑道︰“無妨。”
“弟弟趕這許久路,卻是也有些累了,先去梳洗一下。”胤 說舒服了,總算感到累了,便告辭道,“回頭,還有重要的事要與大哥商量。”
“好,你先去休息吧。”胤 嚴肅道。
待胤 走了,外頭鑽進一個人來,胤 任他伺候︰“你說, 郡王這是什麼意思。”
那人一愣,心里琢磨一會兒,才道︰“奴才覺著, 郡王當真是受了苦了,這種窮鄉僻壤,哪能跟京城比, 郡王自小嬌生慣養,想來是真的受了許多罪。”
“嗯。”胤 輕輕應了一聲,也不說是對是錯,只沉默下來。
胤 大睡一場後,神清氣爽的起來,便去找了胤 。
“四弟可休息好了?”胤 這時表現的卻頗為親和,仿佛初時的冷淡從來不存在。
胤 笑道︰“多謝大哥關心,休息好了。”
“坐。”胤 招呼他在自己對面坐下,“之前說有重要的事要說,是什麼事?”
“是這樣。”胤 沉吟了一會兒,才道,“之前收到大哥送過去的消息之後,弟弟衡量利弊,卻是與那琉球王子做了一個交易。”
“哦?琉球什麼時候有了個王子?”胤 疑惑道,“不是說那國王的子嗣都被屠戮了,還沒找好繼承人麼?”
“是,琉球國王確實已經沒有了直系子嗣。”胤 頷首道,“這個王子,是之前發動叛亂的國王弟弟的庶子,他在佔領王都以後,自立為王子。”
“哼,這等叛逆,也敢冠冕堂皇的自稱王子!”胤 頗為不悅的盯著胤 ,“四弟,你如何也稱其為王子,這等大逆不道之人,該當除之而後快才是!”
胤 表情並沒有變化,依然微微笑著︰“大哥所言甚是。不過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弟弟也是不得已,還請大哥听我慢慢道來。”
“哼,本王便听听你有何不得已。”胤 冷哼道。
“首先當時確實是特殊,大哥你們糧草丟了,弟弟雖然有心卻無力,王都的情況我確實無法以一己之力改變。國王被軟禁,他的心腹也早早的被收拾掉了,即使他想幫忙籌集糧草,也是沒有辦法的,如此就只能找那位王子。他雖然軟禁了國王,也收拾了一些大臣,但將王都的秩序維持的還是很好的,民間也沒有多大動亂,要籌集糧草,是越不過他的。”
對于此點,胤 點點頭,也是認同的。胤 當初來也沒帶多少人,其中還有不少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不然他也不必千難萬難的送信回京,請求皇阿瑪發兵來收復琉球了。直接自己收拾了叛逆,帶著琉球國王回京臣服不是更好?
其實當初知道消息後,胤 他們也覺得很奇異,這個叛逆頭頭佔領王宮以後,居然不先一刀把琉球國王砍了,放任他一直活到胤 回來,還讓胤 和琉球國王接觸、還說動琉球國王內附送出信來,難道他不知道,大清軍士一來,便是他的死期麼?而今居然還給他們提供糧草,真是讓胤 費解他的腦子是如何長得。
其實這便是胤 不了解了,琉球說是一個國家,但其整個國家的面積其實跟京城差不多大,而其全國人口怕是還沒有京城的常住人口多,至于生活水平和繁華程度,也就和西邊一些縣城的程度差不多。
由此可見,這個琉球國王,差不多相當于個知縣,國王弟弟也就是個憑親戚關系爬上去的縣丞,然後他的庶子是個什麼水平?
額,這實在是有點描述不出來,相比于胤 來說,大概相當于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就這種差距,你讓他怎麼敢對胤 動手?甚至不客氣的說,放到大清,就連胤 留下來的那些侍衛,都比他身份要高。
而且,這位王子當初也不過是國王弟弟的庶子,也不受寵,不然也不會被發配出去,而不是跟在父親身邊刷經驗了。
當然,陰差陽錯的,他反而也因此撿回了一條命,也是他的福氣。
不過,他的這些身份,也注定了他不會有什麼雄才大略、狠辣果決。
殺了胤 他們,琉球國滅,他死。
不殺胤 他們,雖然也有大清大軍壓下的風險,但他也有不至于身死的機會不是,而且要是他把胤 哄好了,說不得還能叫他支持自己上位,到時候也名正言順不是?
這就是那位王子當初的所思所想了,而且他也並不知道胤 說服琉球國王舉國內附大清的事,甚至直到胤 找他過去,他才知道,大清的軍隊居然已經在海上登陸,這個時候,他就算想做點什麼都來不及了。
“所以,弟弟才另有一個想法。”胤 道,“大哥覺得,琉球內附以後,這國王該如何處理?”
胤 皺眉︰“封個一等公罷。”
“弟弟也是如此認為的。”胤 點頭同意道,“那大哥覺得,這個琉球國王是不是要到京城去呢?”
“那是當然的。”胤 肯定道。
“唉。”胤 嘆氣,“確實是當然的,但是經歷過這些事情,這位國王的身子,卻是不大好,怕是不能長途跋涉,更何況還要在海上飄蕩。”
胤 眉頭高高皺起,若是這琉球國王不能親去京城獻國,那這次事情肯定要失色不少,當然,若要強要這位國王動身,若在路上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更晦氣了,說不得還要被人說是他們大清強取豪奪,強逼人家獻上國家,這將會給皇阿瑪的名聲染上污點,到時候,他們就更沒好果子吃了。
“四弟有何高見。”胤 問道。
“談不上高見。”胤 道,“我與那王子有過幾次接觸,在我看來,那王子不是個能成大事的,這次會帶兵圍了王都、軟禁國王,其實更多的是受了臣子和那個倭國人的裹挾。其實那個倭國人一直是想對弟弟和國王直接動手的,那個王子倒是一直反對,而且攔下了不少次。”
“所以我覺得,這個王子若是處理好了,倒是還能有不小的用處。”胤 接著道,“收到大哥的消息後,我便試探了這個王子一下,過程不談也罷,最終結果,這個王子卻是表示,如果能夠保住性命和富貴,他也同意歸順大清,這次的糧草便是投名狀。”
“哼,一個小小的叛逆,難道還想跟我們談條件。”前面後,听到後面王子想要富貴時,胤 露出了怒容。
“大哥息怒。”胤 勸慰道,“弟弟是覺得,若能兵不接刃的收回琉球,總歸是好的,況且雖然那王子自己組建的軍隊不堪一擊,但另外一只倭**隊卻是不可小覷的,當時候一旦真動手了,前後夾擊,也是白白損失將士的性命罷了。”
“對了,那個倭**隊到底是怎麼回事?”胤 一下抓住重點,問道。
說起這個,胤 也是擰了擰眉︰“據說,那股倭**隊其實一直是以流寇海盜的名義在四處流竄的,頗為窮凶極惡,踫上他們的少有活口。不過我在倭國時也暗中打探了一下,應該還是倭國的正規軍。但倭國跟咱們不一樣,他們的軍隊都是掌握在各個大名手上的,說是正規軍,但其實也相當于是大名的私兵。具體這股兵是哪個大名手下的,卻是沒有打探出來。”
胤 面容嚴肅︰“如此,看來還是要有一場硬仗要打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若能把王子一脈收復,對這場仗卻是大有益處的。”胤 又將話題轉回王子頭上,“到時候我們不但能得到對面送來的糧草,也能得到琉球的糧草支持,而相對的,卻是可以掐斷倭寇的糧草,將他們圍起來,等時機到了,再一網打盡比較好。”
胤 緩緩點頭,這次倒沒有再明確提出反對意見︰“即使如此,這些事還是要請示皇阿瑪才是,不能私自決定。”
“這個弟弟當然明白。”胤 笑道,“此時,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兩人對視,竟是有種默契之感。